"喂，慢點啊，喂！"不知道走了多久，實在走不動了，劉颯颯氣喘吁吁地停下，彎著腰，雙手按在膝蓋上，抬頭看著還在向前走的男人，"到底怎麼啦？發什麼神經..."
喘了幾口氣，直起身體，天夜已經消失在人海中。
感覺再也在追不上這個人了，便慢慢走到返影橋邊，劉颯颯蹲下身，坐到臺階上，雙手抱住膝蓋，看著眼前走來走去的路人。
因為喝了很多酒，所以腦子不是很清醒，她不知道那個人為什麼生氣，隱約覺得是因為她的緣故。
可是，自己的心裡為什麼覺得很委屈？但即便覺得委屈，卻還是不想那個人生氣。
到底去哪了，就這麼丟下她一個人走了，感覺是不想要她了的意思。
啊，好亂，腦袋裡好亂啊。
天夜隱身站在返影橋的欄杆上，夜風輕拂他的衣衫，他望著下面的劉颯颯，腦海裡迴響著幾百年前阿灑對他講過的一句話——"等我可以恢復人身的時候，檸生說要我做他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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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竭力剋制著力量，他手下的玉石欄杆已經碎成了齏粉。
就在剛才那麼一瞬間，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在他從神墓之地跌入長白山的那一天，是一個叫阿灑的女孩用自己的精魄為他治療了傷口，那之後，女孩便失去了恢復人身的法力，只能以松鼠的本體來生活。
為什麼他會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帶阿灑回夜摩島就是要幫她快速增長精魄以便恢復人身的啊，可是為什麼，阿灑卻一直以松鼠的本體存在著，為什麼...
"等我可以恢復人身的時候，檸生說要我做他的娘子。"
因為這句話，他做了什麼？
胸口的位置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他將視線從劉颯颯身上挪開，看向遠處金碧輝煌的飛花逐月樓，提著燈籠的年輕男女從橋上走過，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我們那個世界的人和你們這裡凡間的人是一樣的，生命不過百年，所以每個人都在有限的時間裡盡力讓自己活得精彩。可是你們的生命為什麼會這麼長，不只是長而已，還可以死而復生，這真的...你知道嗎？我覺得我好像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心痛到無法呼吸，天夜站在橋頂的欄杆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緊緊地閉上眼睛。
返影橋上人來人往，劉颯颯瑟縮地坐在返影橋最下面的臺階上，心裡很委屈，感覺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讓自己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姑娘？"
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劉颯颯抬頭一看，竟然是剛才遇到的檸生。
低頭抹一把眼淚，有些尷尬地站起身，劉颯颯吸了吸鼻子，看著檸生，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本來是有很多話想要問的，但是現在，因為心情實在不好，所以也不知道說什麼，而且，就像剛才她意識到的那樣，不知道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所以她只是愣愣地看著檸生，沒有說話。
"真是...冒昧了。"
檸生提著紅色的燈籠，劉颯颯看著他的笑臉，就像是溫暖而皎潔的月光。
"哦..."還是不知道說什麼，只是覺得如果天夜看見她和檸生說話，一定會更生氣，卻不知道哪裡來的這種潛意識。
檸生轉頭看了看四周，除了川流的人群，沒有看到剛才和劉颯颯在一起的那只千年老妖，有些膽怯又有些急促地問道："姑娘認識阿灑嗎？姑娘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
見劉颯颯露出防備的表情，檸生趕緊解釋，"姑娘別誤會，我不是壞人，阿灑...她，她是我...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可是後來她離開了長白山，我一直在找她，姑娘如果知道她的訊息，就告訴我吧！"
"我，我不知道。"
聽檸生這麼說，劉颯颯更不知道如何對檸生講了，難道說阿灑已經死了？那樣的話這個男人會很傷心吧。
"可是..."檸生似乎並不相信劉颯颯的話，他想了想，"姑娘雖然不知道我是誰，但是如果姑娘告訴阿灑我是檸生的話，阿灑一定會告訴姑娘，我是她最好的朋友的。"
檸生說到這裡，忽然感覺一股寒氣從橋頂上襲來，他打了個冷戰，抬頭看了看，卻沒看到什麼，視線轉回到劉颯颯身上，他鼓起勇氣繼續道："也是，萍水相逢，姑娘信不過我也是應該的，但是姑娘一定要將我的名字轉達給阿灑，我相信她一定會告訴姑娘我不是壞人。"
見劉颯颯一直不說話，也沒什麼反應，檸生又擔心那只千年老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剛才的寒氣已經讓他心驚膽戰了，他焦急地看著劉颯颯，"這樣吧，五天後是下元節，這裡會有盛大的集會，如果姑娘信得過我，就請轉告阿灑，下元節那天晚上，我在這返影橋下等她。"
"可是那天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劉颯颯想起天夜和涯初商量著要在下元節這一天去天廈的事情，雖然他們並沒有打算要帶著她去，但是會發生那麼重要的事情的一天，她怎麼可能出去和別的男人約會。
"這麼說你真的認識阿灑了！"
檸生面露欣喜，向劉颯颯走近了一步，劉颯颯卻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
完蛋，真是笨死，怎麼會這麼容易說漏嘴。
天夜隱身站在橋頂上，左手猛地抬起，心中默唸咒語，指尖捻出一縷火苗，卻聽遠處有人在喊檸生的名字，便又把那妖術收了起來。
檸生慌張地回頭看了一眼，又轉回來對劉颯颯道："就這樣說定了，我會等她的，你一定要轉告她，要她來，如果那天她有事，那就告訴她，下元節之後的每一天晚上，我都在這裡等她，你一定要告訴她啊。"
"檸生，檸生，這小子又跑到哪裡去了？"
遠處有人持續在喊檸生的名字，檸生似乎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這裡，著急地向後退了兩步，看著劉颯颯，"一定要告訴她啊..."
看著檸生消失在人海中，劉颯颯呆呆地站著，腦子裡亂七八糟，像一團亂麻。
"你怎麼不回邀金花園？"
天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劉颯颯回頭，見他高高在上地站在橋頂，月光從他背後照耀著，身體像是帶著光暈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