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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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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鍾銳釗第一視角的經歷

“我”是鍾銳釗?

“鍾銳釗,醒醒,該起來了。”

耳邊不斷傳來小男孩的催促聲,我心中有些惱火,明明剛剛才睡下,怎麼又要我起床。聽聲音有點耳熟,又想不起來是誰。

迷迷湖湖地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正拽著我的手把我搖醒。我的腦子還暈暈乎乎的,有點不清晰,這人是誰?啊,對了,這不是盧輔洋嗎?

我揉了揉眼睛,穿上外套,摸了摸他的頭“你又來了啊,你父母去工作了?”

“對啊,他們整天太忙了,你也說今天帶我去玩啊。”盧輔洋笑嘻嘻的說。

我有點無奈,自己確實答應過他,今天要帶他去老家一直被封住的院子裡“探險”。瞅了一眼床邊的日曆,7月16日,今天還是在放暑假的日子。

好好的午睡被他攪亂了,心裡還有點不甘,但也騎上腳踏車,拉著他往老家騎過去。夏天的午後,炙熱的陽光曬得身上火辣辣的,悶熱的天氣沒有一絲風,叫人大汗淋漓。加上小家夥在後座也不老實,騎了很久才到了老家。

老家很久沒有人住,早就已經荒廢了,進入前院,裡面早就長滿了一人高的荒草,我倆沿著中間的小徑往裡走。

來到了大門緊鎖的後院,後院的圍牆是水泥牆,既高又堅固,門上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大鎖,自打記事以來,父母就不允許任何人踏入後院一步。前幾天我去盧輔洋家,他家買了好多的VCD光碟,我倆挑了一個探險片看,故事裡很多寶藏被鎖在後院的一口井裡面,我這才想起了家裡的後院也從來沒有人進去過,這一說就激起了盧輔洋的興趣,吵著鬧著要我帶他來看看。

我從前院搬來一把梯子,轉身非常嚴肅的對盧輔洋說:“說好了,咱們就在牆頭看一會就走了,別進去。”

他還是嬉皮笑臉的樣子,說著:“好好,聽你的。”

我一馬當先爬上梯子,坐在了院牆上,探頭向院裡面看去,裡面同樣荒涼,但是卻寸草不生,黃土地直接裸露出來,院子的正中間是一口井,那井不算舊,是用混凝土砌成的,四四方方的井口被一塊大石頭壓住。盧輔洋也跟著爬上來,看到裡面真的有一口井,他興奮地手舞足蹈,指著那口井說:“你看啊,真的有井,井下面就是寶藏了吧。”

我看他興奮的樣子,打算給他澆一盆冷水“要是真的有寶藏,我家早就飛黃騰達了,說不定比你家還有錢呢。”

但他根本沒把我的話聽進去,竟然一躍而下,跳下了院牆朝著院中的井跑過去。我沒能拉住他,心裡有些慌,這小子再掉到井裡怎麼辦。

我也跟著他跳下去,剛一落地,就感到一陣寒冷,感覺踩在了冰塊上面,冷氣彷佛是從地底透過來一樣,剛剛的悶熱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我頓時感覺不對,再去看盧輔洋,他竟然已經把那一塊大石頭挪開了一半,他那麼小哪來的那麼大的力氣?

我急忙跑過去阻止他,拉住他的手“盧輔洋,你這是幹嘛,這裡沒有寶藏,你趕快停下,我們出去。”

他卻像是魔怔了一樣,口中喃喃道:“海水赤,血霧起,百鬼徙。”力氣也突然奇大無比,瞬間就掙脫了我,反手一推,我竟然被推倒在地。

我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發疼的手腕“你在唸叨什麼奇怪的東西呢?快點停下。”

不等我再去阻止他,只聽“冬”的一聲悶響,那塊石頭已經被他挪下來了,露出了黑洞洞的井口。石頭應聲落地,空氣的溫度也似乎降低了很多,冷得我直打哆嗦。

盧輔洋站在井口上,向井下望去,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唸叨著:“別怕,我來救你。”不好,這是要跳井了,他怕是已經鬼迷心竅了。

我衝過去直接抱住他,把他扛在肩上,帶他退到院子的一角。這一抱住他我才發現,他的身體冷的嚇人,完全不是正常人的體溫。

一離開井口,他的身體就軟了下來,似乎也失去了意識,我抱著他,又把外套脫下來給他穿上,緩了好一會,他才逐漸清醒了過來。

“你身體感覺怎麼樣了?怎麼突然跑過去搬那塊石頭?”

“我感覺好冷,身上也沒有力氣了,好累啊,想睡覺。我只記得我跳下來想去看看那口井,我來到井邊,然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他虛弱的說道

我一陣陣後後怕,他竟然失去了意識,還好我及時把他救下來了,不然他可能真的跳井了。但隨即問題又接踵而至,我本想託著他,讓他登上院牆,然後再拉我上去,現在他說話都費勁了,更別說上院牆了,看來得我先出去,再找個繩子什麼的把他吊出來。看著面前高大的院牆,我一下犯了難,這麼高只靠我可上不去啊。

環視四周,這裡一件多餘的工具都找不到,除了……除了原本蓋在井口的那塊石頭,那石頭是整體差不多是長方體,如果能豎著放在腳下墊腳,我應該就能夠到院牆了。

但是那石頭就在井口周圍,剛剛盧輔洋就是摸到了石頭,然後差點跳井,我實在沒有勇氣再去碰那塊石頭。

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盧輔洋身上,又等了很久,對盧輔洋說:“盧輔洋,你現在能站起來嗎?”

他躺在地上,吃力的搖搖頭,再次閉上了眼睛,狀態似乎更差了。我心裡焦急起來,再不把他送出去,恐怕凶多吉少。

看他躺在地上不在動彈,我決定去搬那塊石頭。我咬著牙,逐漸靠近那口井,寒氣一股股襲來,手顫抖著摸到了石頭,冰涼又光滑的觸感,讓我汗毛倒立,大石頭死沉死沉的,我使出全力也只能一點一點的挪動。

好不容易拖到一半,停下擦了擦汗,回頭發現盧輔洋竟然不見了。立刻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我往井邊看去,發現他站在井邊,直勾勾的看著井底。

糟了,他又要跳下去,我再次跑過去打算拉開他。沒想到這卻沒拉動,他像一尊石像一樣杵在原地,我焦急的喊著:“盧輔洋,你清醒一下,這很危險,快點離開這。”他機械地轉過頭,手指指著井底,面無表情的對我說:“你看啊,下面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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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看著黑漆漆的井底,隱約看到了一個人影,這裡面真的有人?

井並不深,井底看起來乾涸了很久的樣子,裡面果然有一個女人的身影,破舊的黑衣黑褲,蓬亂的黑色長髮,低著頭看不清臉部。這口井常年被石頭壓住,根本不可能有人進去,這裡面的“人”應該不是人。

一想到這,我不敢再看井底了,專心去拉盧輔洋,盧輔洋卻不再看我,只是盯著井底,任我怎麼呼喊拖拽也紋絲不動。

“鍾銳釗,盧輔洋,救救我!”女人的呼救聲從井底傳來,我嚇得雙腿發軟,井下的這個人怎麼會知道我倆的名字?“救救我,鍾銳釗。”呼救聲一聲接著一聲,這聲音似乎有點耳熟,我一時又想不起是誰,只能硬著頭皮再次往井底看去。

井底的女人似乎感覺到我的目光,慢慢的仰起頭來,待看清她的臉,我的呼吸一滯,這張臉是宋盼煙,是成年之後的宋盼煙。我突然意識到,這是一場夢,我早已經長大成人,剛剛在太陽號上睡下……不,這不是夢,我小時候也確實來過這裡,只是對這裡的記憶已經模湖了。我一時有些分不清夢還是現實,難道是我穿越到過去了?

那也不對,宋盼煙比我們兩個都要小,現在也只是個小娃娃,怎麼會在井下呢?

井下的女人,朝著我的方向看過來,面無表情的臉突然微微一笑,血紅的眼睛淌下兩行血淚“你終於來救我了啊。”

媽啊,我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轉身就往後跑去。不知道是我被嚇得太狠了還是什麼,竟然一下子借力翻上了院牆,上了院牆,沒多想就往下跳下去,先離開這再找人救盧輔洋吧。

突然感覺一股拉力拉住了我,好像有人拉住了我的衣服,現在我整個人懸空在了院牆上面,難道是那個女人從井下出來了?一點一點的,我被拉上了院牆,眼看就要回到那詭異的後院去了。我心亂如麻,明明只差一點就能逃離了,我手腳並用,不甘心的掙扎著。

“啪”臉上火熱熱的疼,不知被誰扇了一巴掌,頭也突然一陣眩暈,眼前發黑。

我使勁甩甩頭,待視線逐漸清晰,眼前的一幕把我嚇得夠嗆,我正懸掛在井裡,腳下就是無底洞一樣的深井,一眼看不到盡頭。父親和幾個人在上面死死抓著我的衣服,把我往上拽,想必是父親剛剛打了我一巴掌。

“阿釗,你快上來,別嚇媽媽。”耳邊傳來媽媽的喊聲,媽媽也過來了,我剛剛究竟是怎麼了。幾人將我從井下拽了上來,重新回到地面我才發現,突然來了好多人,緊鎖的大門被砸開,人群嘈雜的說話聲,還夾雜著救護車“唔哩~唔哩”的聲音,幾個醫生抬著盧輔洋上了救護車。父母在一邊斥責我,為什麼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多年前模湖的記憶在此刻突然清晰了起來。我是真的在做夢,我很清楚的記得:在這以後盧輔洋的父母就和我家沒有了來往,直到幾年之後他父母突然到我家來,極力邀請我父母去體驗他們新購置的遊輪“太陽號”。明明已經沒有來往的父母,當時卻十分爽快的同意了。後來我不知道為什麼,對這段記憶相當模湖,只記得帶盧輔洋出去玩,然後就發生了意外,具體細節完全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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