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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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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宮多年以來,除了一次京城下大雪,太清宮被壓塌了大半的房屋以外,未曾修繕過一次。太清宮裡面的地方不小,只是冷冷慼慼,荒樹雜草叢生,連條路都尋不著。東西兩邊偏殿的房頂上的瓦片掀翻了一大半,只有主殿上的綠瓦似乎還蓋得嚴實,勉強能夠住人。

景硯只問了喬玉一句話,不再多言,轉身便邁下臺階,朝主殿走了過去。

喬玉委屈巴巴地縮回手,若是往常,太子早就把自己抱到軟塌上拿糕點哄著開心了。但他想現在與往日不同,皇后娘娘剛剛離世,太子傷心難過,性情改變,顧不上自己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他這幾天想得很清楚,從前都是太子殿下照顧自己,從現在開始,自己就要好好照顧太子殿下了。

雨停了,高樹上的枝葉還積著水,墜落在地時滴答作響。

庭院裡的野草灌木多年未修整,長得極高極盛,蔓延到了路上,景硯的身量高倒還好,喬玉一入院子,整個人都被淹沒在了草叢中,只露出一個小太監慣長戴的硬幞頭。

他哼哧哼哧地拎著今日晚上休息用的鋪蓋,還在荒草叢中苦苦掙扎,手腕上卻忽然一輕,原來是景硯又轉過身,把他手上的包裹接了過去,又將喬玉拎到了自己的跟前,另一只手撥弄著眼前的荒草,讓他先行。

喬玉心裡一點難過也沒有了,他想,太子殿下還是捨不得自己的。

兩人就這麼一路沉默著走到了主殿,喬玉身上早就被淋透了,也不在乎方才過來時沾上的一點雨水,便先退開了門,嗆了滿鼻子的灰,打了好幾個噴嚏。待到景硯抖落了雨水,才將他拎到後頭,踏進了太清宮主殿的門。

這裡頭原先就沒什麼好傢俱,內務府都是拿些劣質木頭充數,反正宮中的貴人一輩子也不可能踏足這裡,永不會擔心被發現。這麼多年過去,裡頭的傢俱早就爛了朽了,輕輕一碰就散了架。

喬玉長到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破舊的地方,捂著鼻子,甕聲甕氣地問景硯:“太子殿下,這個地方,咱們怎麼住啊?”

面對眼前的破敗,景硯面色不變,抬高了手,用燈籠提手攪了幾張攔路的蛛絲網,朝裡頭走了進去,打量了幾眼,又進了一旁的寢室,撣了撣灰塵,將手上的鋪蓋隨意地放了上去,坐在床沿上,朝喬玉招了招手。

他道:“小玉,過來。”

喬玉本來就像是個小跟班似的跟在景硯的屁股後頭,現在更是高高興興地躥騰到了床邊,也不用太子招呼,就沒上沒下地坐在了景硯旁邊。

兩個人貼得很近,幾乎是面對著面,景硯都能瞧見喬玉剛剛胡亂擦臉時遺漏的眉眼,上頭還站著水珠,亮晶晶地閃著光。

喬玉被景硯寵慣了,從入了東宮那天就沒有規矩,景硯也不必他有規矩。

景硯一雙鳳眼半開半闔,似乎在思忖著什麼,喬玉仰著頭也瞧不清他的神色,很想再貼近些,便將手撐在床上,努力抬起上半身,打算說些原先梗在喉嚨裡的安慰話。

只可惜喬玉一直不曾習武,手腳無力,支撐不到片刻就要向後倒去。

景硯忽然睜開眼,他扶住小玉搖搖欲墜的身體,細緻地將小玉身上溼透了的外衣脫下來,掛在一旁帷帳的吊鉤上,正往地上滴著水珠,問道:“小玉,你是怎麼來的?”

他朝喬玉問話,鳳眼微微上挑,唇角含笑,又沉靜又妥帖,再溫柔不過。

就如同往常他們在東宮裡日日夜夜相對時一般。

喬玉晃著雪白的腳,又縮到了床沿上,把自己團成了個球,歪著腦袋朝景硯粲然一笑,慢慢地講起了前幾天的事。

景硯將左手搭在他纖瘦的後腰,往自己身邊攏了攏,側耳聽著。

喬玉是在三天前的正午被禁衛軍送入太監所的。那時候東宮已經被封鎖了,沒有皇帝親下的御令,誰也不準進出。東宮裡人心惶惶,有今年新挑選來的小宮女小仁淘誚鍬淅錕奩切男悅g怯袢チ頌誦〕浚搶鐧牟窕鷚丫耍桓鋈艘裁揮校釤ㄉ現揮嘁壞淶閾模低黨17艘恍】椋淙渙沽耍兜闌故嗆芎謾k套∠胍儷砸豢詰某宥柿撕枚囁誑謁匙拋呃紉宦返攪似釷櫸浚把庹詿罌拇盎遠潦椋杏晁浣矗慌允腔屎竽錟鍔肀吒諾拇筇嘀苊韉隆

周明德用冷冷的目光審視著喬玉。

喬玉一貫有些怕他,可有太子在前,他就有了一個大靠山,他站直了背,心想自己什麼人也不必害怕。

他知道今日的東宮有些不對勁,並不是休沐的日子,太傅卻沒有來教書。但喬玉對外頭的事都渾不在意,這些和他又有什麼干係呢?

喬玉沒有出聲行禮,而是放輕腳步走了上去,因為個子矮,繞著路,踮起腳才拍到了景硯的後背,頗為捨不得地將手上的點心遞了過去,包子似的小手上裡還帶著清晨飲下的牛乳的香甜,“殿下,您餓不餓,給您的點心。”

景硯撐著額角,又翻了一頁書,向後面擺了擺手,“孤不餓,你自己吃吧。”

喬玉卻並不聽話,他小心地掰了一塊點心,努力抬高手,朝景硯嘴邊遞過去,軟聲軟氣地勸他,“殿下騙人,明明早晨就沒用早點,現在都是午後了。”

殿下對他好,願意喂他點心,他也要對殿下好,看著他好好用餐。

任多鐵石心腸的人也無法拒絕這樣的喬玉。

景硯拿他沒辦法,張嘴吃了,順手將剩下的一大塊塞給了喬玉,他的嘴小糕點大,吞進去後臉頰都鼓起來了,像是御獸園裡養著的金毛松鼠。

喬玉看著太子盯著自己看了好一會,什麼也不明白,還湊過去要看太子的書,卻被摁回了原地。

片刻後,太子吩咐了身旁的周明德幾句話,周明德才幫喬玉換完了衣服,禁衛軍就入了東宮的門,帶著元德帝的手諭,除了那幾個從小到大都伺候太子的宮人,別的都先返送回內務府,再行安排。

景硯把他送到了內殿的重門邊,離開前,他唇角噙著笑,拍了拍喬玉的腦袋,替他理了纏成一團的髮髻,叮囑道:“小玉,尋個機會,早日見了你姨母後,向皇帝求個恩典,說是思念故土親人,想要出宮回隴南祭祖。”

一旁的芭蕉葉上頭攏滿了雨珠,似急流的小瀑布般向下流淌,幾乎遮住了景硯的輕聲細語。

景硯又深深看了喬玉一眼。

末了時添了一句,道:“一別兩寬,小玉,日後最好別再相見。”

喬家雖然敗落,可祖產還在,族中宗老手伸得再長再貪,若是將祭田老宅全都佔為己有未免落人口實,以喬玉的脾性,大約日後並無潑天的榮華富貴,可當個無憂無慮的鄉紳總不至於多難。

喬玉張大了嘴,還沒來得及辯駁,便被周明德抹了一把黑灰,捂住口鼻,半拖半抱著朝外殿拽去了。

可是,可是,回了隴南就再也見不到太子了啊。

喬玉眼淚汪汪地想,他才不要和太子再不相見。

周明德辦事再妥帖不過,將喬玉塞到了後院洗碗的那群小太監裡,喬玉混雜在東宮眾人之中,被禁衛軍嚴密看守著送到了內務處,又被趕去了太監所。

他模模糊糊地意識到,自個兒的大靠山又要倒了不成。

近來宮中接連出了大事,皇后被廢,德妃前幾日不小心跌入湖中喪了命,宮人死的死,貶的貶,各宮名冊亂成一團,像喬玉這麼點大的小太監格外多,誰也認不清是哪個宮裡頭的。上頭差人來問,喬玉的心吊在嗓子眼,生怕露出什麼馬腳,急中生智,說自己是德妃宮中的,今日才被送過來。因為雨急人多,在門口跌了一跤,混入了東宮這邊送來的人裡。那大太監又問了幾句,喬玉就靠著太子從前給自己講過事勉強矇混過關,被分入了西邊的通鋪。

他們都是臨時被安置過來的,太監所也沒有多餘的地方,一間屋子裡放了許多鋪蓋,要住上十多個小太監。甫一熄燈,周身便全是竊竊私語,有害怕被牽連進德妃去世的人,還有些膽子大消息靈通的,卻憂心日後的前程。

說著說著,他們講到了太子被廢,皇后被囚於冷宮,東宮那群小太監的日子以後比自己還要不好過,興致彷彿高了些。

喬玉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他不願意同別人合蓋一床被子,一個人縮在牆角,默默地拿中衣袖子擦眼淚。他很有自知之明,長到這麼大,小時候是祖母寵著,再大一些是太子養著,自己什麼本事也沒有,吃不了苦,受不了罪,就是個廢物點心,也幫不上太子什麼忙。

可是他聽到那群小太監說,按照爺爺們的說法,廢太子以後怕是要被囚禁於太清宮,得挑選一個小太監隨身侍候。也不知道哪個運氣那麼壞,會被挑中,這輩子都陪廢太子一同斷送在太清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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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玉心中一動,想到該以後做什麼了。

他沒受過一點委屈,怕吃苦,怕受罪,前怕狼後怕虎,連御獸園的小狗都能把他嚇得往景硯身後鑽,可是更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太子。

大約是想好了日後的事,心裡有了個信念,喬玉躺在生硬的床鋪上,望著外頭深沉的黑夜,卻不再害怕了。

景硯聽罷了,動也未動,依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倒是喬玉由於方才淋了雨,本能地朝景硯散發著溫暖的身體靠過來。

他捂著臉,小小地打了幾個噴嚏,像只可憐巴巴的小動物。

景硯問道:“小玉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往這裡來?”

喬玉鬆開手,露出紅通通的鼻尖,瞪著圓眼睛,裡頭似乎有數不盡的委屈,“太子怎麼瞧不起我?我,我也是,很厲害的,毛遂自薦,騙了那個胖太監,他都沒認出來我。”

莫說太監所,其實就連東宮中也沒幾個人能認得出喬玉,他這三年都被景硯嚴嚴實實地藏在內殿,日日相對的除了太子太傅,就幾個貼身的宮人,誰也不認識。

景硯用右手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幾天不見,小玉確實勇敢了許多。”

他的話頓了頓,“可是這裡什麼都沒有,我不是太子,你也不是侍讀,再來做什麼?”

喬玉聞言一怔,呆呆地望著景硯。

一陣冷風從窗欞中吹了進來,破燈籠裡的蠟燭燒的“噼啪”作響,蠟燭的火光一躍,乘風而起,忽然大了許多,照亮了小半張床,隱約能瞧見喬玉的後腰處閃著一道寒光,搖曳的影子映在了牆角,是一把匕首的形狀,冷氣森森。

喬玉朝周圍看了看,眼眶裡噙滿了淚水,又緊緊地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掉出來,這對他來說太為難了,最後哽咽著結結巴巴道:“我早就,早就知道了,他們都說,太清宮什麼都沒有。可是,可是太子,不,是您在這裡啊。有太子在,別的,別的對我來說,都不要緊。”

於喬玉而言,外面再多的錦繡綢緞、珍饈美味,也比不過太子。

他明白太子不再是太子了,可又不知道該換個什麼稱呼,腦子裡亂成一團,講出來的話只憑著自己的心意,再也編不出那些漂亮話。

景硯的左手上握著的物什微微下墜,又立刻穩住了。

喬玉越說越委屈,他本來就是個小哭包,這幾天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來太清宮當小太監鼓足了多少勇氣,一直都是在強撐著,連見到大靠山太子也不哭不鬧,不講自己的委屈,是想要討景硯開心。

一旦有眼淚離開了眼眶,便再也止不住了,喬玉哭得可憐,連著好幾口氣都喘不上來,還得景硯拍著他的後背,才一點一點把真心話吐了出來,“皇后娘娘去了,您,您別難過。娘娘和我的祖母都那麼好,一定都去西方極樂陪佛祖去了。我在,在太監所裡想,從前都是太子對我好,照顧我,現在我長大了,就要來照顧,照顧您了。”

說完了還用滿是水光的眼睛委委屈屈地瞪了景硯一眼,裡頭是滿滿的真心實意,“我,我想對您好,您還,還不相信。”

喬玉還是個小孩子,自己都照顧不好。起床從來不知道穿羅襪,赤著腳到處跑,每次都被景硯捉到,屢教不改,又不能斥責,到最後連景硯都放棄教訓他,令身邊侍女隨身帶著喬玉的羅襪,才算是個了結。

景硯難得認真地點頭,“我知道。”

喬玉一哭起來就是沒完沒了,更何況身旁還有人哄著,都快要把景硯的中衣打溼了。

景硯哄著哄著,哭笑不得,抹著喬玉的眼角問道:“小玉不是來照顧我的嗎?哭成這樣還怎麼照顧我?”

喬玉哭得直吸氣,聽到這句話身體一抖,差點沒接上氣,磕磕絆絆地講:“我,我,不哭啦……”要照顧太子。

說完努力憋住眼淚,使勁用粗糙的袖口蹭眼睛。

景硯揪住他的手,把喬玉往自己懷裡一攬,“算了,小玉都這麼難過了,總不能連哭都不讓。”

喬玉抽噎著鼻子,眼淚全落在景硯的肩膀上,臉頰上的兩個小梨渦都盛滿了淚水。

他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委屈才哭的這麼厲害,而是為了太子難過。

終於,喬玉哭累了,快睡著了。他的長睫毛輕輕顫抖,似乎承受不住上頭掛著的水珠的重量,漸漸闔了起來。

景硯低下頭,拂起喬玉散落下的長髮,在雪白的耳垂旁輕聲問:“小玉,以後都陪著孤嗎?”

喬玉似是做了個夢,回答也像是夢中的囈語,“嗯,都,都陪著太子。”

景硯稍稍動了動,將比在喬玉腰後的匕首收了起來,慢條斯理地割了一塊中衣上柔軟的布料,才將匕首壓在身後。又尋了塊乾淨地方,將喬玉放上去,脫了自己的細麻衣蓋了上去,只露出小半張臉,眼窩處還積著淚水。他俯下身,仔細地擦淨了,溫柔至極。

就如同方才的匕首,從頭到尾,利刃那頭對著的都是景硯自己。

待喬玉睡沉了,景硯敲了敲床頭,發出沉悶的幾聲,不到片刻,黑暗的角落裡顯出一個影子,單膝跪地。

他微微抬頭,神色平常,狹長的鳳眼中是似有似無的陰鷙,漫不經心地吩咐著。

“燒了太監所的名冊。”

又頓了頓,“還有送喬玉過來的太監,割了他的舌頭和膝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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