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不妙,八個人全被攔在門內。
桑裘姑娘向看守交涉時,有人大聲呼叫,“小堂屋起火——快些救火——!”
王家宅院大亂,所有僕人出來救火,主家人聚成堆胡亂指揮。
桑裘姑娘對看守們說:“快些去救火,我們在此守門……”
其中一個看守立馬起疑,抽出刀架住她的脖頸,“可要趁機溜走?主人早已交代,戲班人員一律不得出院!”
火勢很快得到控制,有人從屋內背出主家父子,家人們紛紛上前檢視,緊接著響起悲慟的哀嚎,全家人跪在地上哭天喊地。
不少人當即起疑,
“老祖宗和主人為何在小堂屋之內?那可是桑裘姑娘的臨時住所……”
“正是!那這把火可是她所縱?”
“人呢?快些將戲班人拿來問話!”
………………
這時,王雅士的小妾止住哭聲指證,“公公和主人定是那小妖精所害!”目光迅速捕捉到站在院門處的桑裘姑娘,“瞧!他們全在那邊,定是要逃跑!”
護院的王家僕人衝過去將戲班人全部拿下,按跪在院中,首先毒打一通。
王家次子和女人們一同質問,
“小妖女!人可是你所害?如實交代!”
“主家代你不薄,為何要下此毒手?天煞的賤人!”
“我王家可與你有仇?殺主縱火,天理難容!”
………………
桑裘姑娘連連擺手否認,“人非我殺……定是昨夜那惡魔所為,主家賞金贈銀,心中感激不盡,小女如何會起歹念?”
老班主也是做著苦相辯解,“是啊,她一個姑娘家,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殺得了主子?定是那惡魔所為,殺主縱火嫁禍於她……”
這話倒是說得通,王家多數人信之。
只有王雅士的小妾堅持自己的判斷,指著桑裘姑娘說:“半個時辰前,我就在老祖宗屋內說話,見那小賤人出來勾引老祖宗,我親眼瞧見老祖宗摸進小堂屋內,你還敢狡辯?!”
眾人聽罷皆驚訝,王家次子逼近桑裘姑娘,“可有此事?如實招來!我兄長又是如何死在你屋內?”
王家人對戲班人拳打腳踢,桑裘姑娘寧死不承認,“斷無此事……皆是她編排的謊言,切不可信之……”
此時,院內陡然起風。
大家抬頭,看見有一團黑塵鋪天蓋地下落,定睛細瞧,煙塵中有個龐然大物俯衝下來,皆發出驚恐之叫。
全府上下幾百號人悉數雲集在院內,內圈皆是主家人,正是那怪物通殺的絕佳時機。
何醫師一直站在外圍不知所措,眼睜睜地看著無數條性命被殺。那黑煙有毒,吸入口鼻劇烈咳嗽倒地,逃竄者紛紛被那怪物擊殺。
這一回,那怪物絲毫不留情,大有趕盡殺絕之勢。
小妾在地上爬著喊,“快些吹響號角報信,讓景公子前來營救……”
何醫師這才清醒過來,也跟著大聲喊,“快些吹響號角——”
那怪物正殺得酣暢淋漓,聽見號角聲停滯,一張魔鬼似的臉在盤算,看見王家人死傷多半,趕忙尋找桑裘姑娘。
桑裘姑娘正在往外爬行,要趁機逃脫,心理正在感激那個惡魔,若不是他出來解圍,自己恐怕已被王家人打死。
那怪物很快找到她,上來單手拎起她夾在腑下飛出王家院牆。
何醫師睜著驚恐的眼睛望著怪物消逝的方向,沒有一點辦法。
此時,景辛寅已然趕到王家,從一棟房屋的屋脊飛落,“那怪物在何處?”
有人指引,“那怪物朝那個方向逃矣……”
景辛寅並未馬上去追趕,掃視著屍橫遍地的院子慨嘆,“咳,又是來遲一步。”
何醫師上前來焦急地說:“兄弟快些追趕,那怪物將桑裘姑娘掠走……”
景辛寅頗感意外,“哦?這還了得?”趕忙施展慶功,飛出院牆去追趕。
那怪物已然跑出很遠,數百丈外只見一團虛影迅速移動。
景辛寅全力追趕,但追到崖壁之下,那怪物已然消失不見,並未瞧見他攀巖,想必還有其它入口。
在他遲疑時,樂叔趕到,累得是上氣不接下氣,雙手捂著腹部說不出話來。
景辛寅慨嘆,“看來,這個天塹必須硬闖,否則桑裘姑娘危矣。”
樂叔緩口氣說話,“那怪物為何要挾持桑裘姑娘?莫不是對她起了邪念?”
景辛寅沉思著說:“若是這樣,事情尚能縷清頭緒,只怕隱藏其它內因。”
樂叔直起腰身皺眉頭,“此事著實怪異。剛才我遇見何醫師,王家老祖宗和長子已然被殺,很可能是桑裘姑娘所為,這又如何解釋?”
景辛寅點頭,“我在院內看見他父子的屍體,不止是這兩個主子,王家人口死傷大半,可謂是滅頂之災矣。”
樂叔不停地搖頭,“何種怨仇這般強烈?可與何家十五年前的災禍有關?”
景辛寅對他刮目相看,“二叔,看來你開竅。”
樂叔做出嗔怪的表情,“瞧你說的,二叔再笨,不至於矇昧無知。那耿秀才已然不在人世,怨靈復仇豈可信之?而何家怨仇深似海,兩代四口死於屈辱。倘若有子嗣,家破人亡之恨豈可不報?”
景辛寅輕輕點頭,“那二叔以為,此事與何繼圓有無關聯?”
樂叔斷然搖頭,“何醫師為人耿直,善惡分明,完全可以排除。”
景辛寅又是點頭,“不瞞二叔,我起初懷疑過何兄。但與他相伴多日,並未察出任何疑點,他乃是響噹噹的大醫師。”
樂叔思索,“可是他的長兄何繼方所為?何家留有三兄妹,女娃可以排除。”指著崖頂說:“那個怪物很有可能就是何繼方。”
景辛寅輕聲慨嘆,“看來,人與人之間的智商差異微乎其微,距離只在分毫之間。只是尚有疑點未能解開,那就是此人因何生得奇高?離家前已然一十有七,身高與何繼圓相差無幾。”
樂叔也是不解,“可是安裝假肢?”
景辛寅搖頭,“我曾與他近距離交手,雙腿靈巧無比,不可能是假肢。”
此時,山谷間突然迴盪起女子的聲音,“景公子——不要管我——快些去王家營救我師父他們……”
二人仰頭分辨聲音傳來的方位,樂叔指著崖頂說:“是桑裘姑娘的聲音,她被怪物帶入山洞之內……”
景辛寅遲疑片刻說:“暫且擱置,先去營救戲班人,想必王家人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又作補充,“那怪物要殺她不會等到現在。”說著往回走。
樂叔跟上來說:“只是,桑裘姑娘為何要殺害王家父子?莫非,那兩個主子企圖施暴於她?否則豈會下此狠手?”
景辛寅不想妄加猜測,加快步伐說:“去了便知。”
二人趕到王家宅院時,看見鄉正出面主持大局。
對家族來講,這是天大的不幸,但對他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從此厲山堡將真正落入他手中,也許這是他一生運勢的分水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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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做好善後至關重要。
原本龐大的王家,瞬息間萎縮下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集中到一處也有上百號人,如何安撫這些人是關鍵。
首先要處置那七個賣藝人,王雅士的小妾還活著,一直露出憎恨之相指證那些人,儘管沒有幾個人相信。
鄉正當眾審問:“老班主,那桑裘姑娘究竟是何身份?王家主子對她不薄,為何要起殺念?”
老班主連連磕頭否認,“此事定是誤會,我那徒兒心地善良、膽小怕事,平日見一隻臭蟲也會發抖,如何敢殺人?”
小妾啐他,“我呸!你這是在護犢子……那小妖精施展媚術勾引老祖宗,乃我親眼所見!一定是先勾引老祖宗,後勾引我家夫君……”
老班主跪爬前行,向小妾磕頭,“小老兒知曉姨娘處在悲痛之中,可要高抬貴手,大恩大德來世厚報矣……”
小妾又是啐他,“我呸!奴家可沒那麼好心,殺夫之仇如何不報?”扭頭面向鄉正說:“即刻砍頭示眾,否則我王家人再無顏面活在世上。”
景辛寅撥開人群走進來,向鄉正拱手,“鄉正大人,我叔侄二人已將那怪物逼入洞穴之內,可擇日攻取。”
提及那怪物鄉正一臉恐懼,“哦?那惡魔神通廣大,如何取之?”
景辛寅神情淡然地說:“此事全抱在我叔侄二人身上。”順勢去說眼前之事,“這幾位藝人與此事無關,不如儘早送他們離去。”
鄉正為難,“這……”巡視其他親信。
小妾當即反對,“放逐?景公子,你有所不知,老祖宗與我夫君皆是那小妖精所害……”
景辛寅打斷她的話,“嬸嬸可是親眼所見?”
小妾噎住,“我……雖未親眼所見,但親眼瞧見老祖宗進入她的小屋,不是她又有誰?”
景辛寅搖頭說:“嬸嬸只是瞧見老祖宗進入,卻未瞧見她行兇。此事只能猜測和推斷。”環顧著一家人說:“那麼,我要問,桑裘姑娘為何要殺害老祖宗?弱女子可有能力殺害兩個男子?老祖宗雖老,可王叔卻是壯年男子。”
眾人皆點頭。
小妾吱吱唔唔地推斷,“至於為何要殺人,奴家亦想不通。總之,王家主子死在她屋內,縱火之人除了她還會有誰?”
眾人交頭接耳表示無法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