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見夫人的目的是,順著這條線索往深裡摸。
張夫人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問:“此事,與安儒生有瓜葛嗎?”搖著頭說:“這不太可能,安儒生那種怯懦之人不會做出那般惡毒之事來。”
景辛寅便把昨夜看到的事情說給她聽了,但故意把後來發生的事情隱去,以免她受到驚嚇。
張夫人聽過後還是感到意外,“景公子,你真的沒有看錯?安儒生跟那些突厥人有往來?他可是從未對我提及過。”
景辛寅怕她誤會安儒生,耐心解釋,“這件事情並不能證明安儒生有嫌疑,他接觸黑水谷的突厥人,是想為父親醫治肺疾。”
張夫人會意地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我們接下來該如何去做?景公子不要有顧慮,如果有必要,黑水谷我也是敢去問個明白。”
景辛寅立馬否決,“不,夫人沒必要冒這個險……”把嘴湊過去向她做了詳細交待。
張夫人頻頻點頭,“好,好,放心,我會探聽明白。”
景辛寅佈置完之後說:“現在這個時候安儒生應該在家,夫人可以去見他。”但又提醒,“一定要一個人去,這樣談話方便。”
張夫人點頭,進屋去做了準備。
送走了張伊瑤,景辛寅便去見她的父親。
張伯見到他比之前更加恭敬,態度可以用諂媚來形容。
“景公子,快些進我書房去說話……”又命丫環去燒茶水,刻意強調,“一定要沏上西湖龍井……”
丫環恭敬地點頭去了。
景辛寅客氣地說:“張伯,還是把好茶留給貴客品嚐吧,晚輩不太懂茶道,以免浪費。”
張伯不以為然地說:“欸?景公子就是我張家的貴賓,理應上最好的茶葉,因為你代表我賢婿。”
景辛寅落座回敬,“哪裡,下官只是一官差,任意使喚便是。”
張伯回憶著昨夜的事情,“昨晚王縣令請我去閒聊,特地準備一桌豐盛的酒宴,席間還安排了侍女歌舞,這皆是看在景公子美言的份上……”
景辛寅便有所感悟,一定是王縣令之前懈怠此案,擔心他會上報給梁州刺史安大人問責,所以想借張伯之口穩住他。
景辛寅說:“下官並未提及張伯,一定是王縣令自己心中有愧想做補償,張伯有什麼要求可向王縣令提出。”
張伯點頭說:“王縣令之前是對我家外孫失蹤一案不夠上心,在席間特意向我進行道歉,老夫絕非不識好歹之人,王縣令主動向我賠不是並不是怕老夫,是給青州的賢婿一個薄面,哪裡還有追責之心?”
景辛寅卻說:“此事王縣令身為一縣之長,理應盡心盡責,即便是普通百姓也要等同視之,實乃他之過也。”
張伯苦笑著點頭,“不錯,理是這個理,但時下哪個官吏不是見風使舵……”
景辛寅又說:“既然王縣令答應重視此案,願意隨時配合辦案,我也沒必要去見梁州刺史安大人。”
張伯連連點頭,“王縣令酒席間話裡話外是摻雜此意,老夫在此特意謝過景公子,若是給他穿了小鞋,他日恐會打擊報復。”
丫環很快把上好的龍井茶端了上來。
再看張夫人那邊,正在趕往城西安家的路上。
樂叔在暗中跟隨保護,縣城內情況複雜,景辛寅不敢大意。
此時,安家正沉浸在喜悅之中。
原因是,安儒生昨晚從黑水谷帶來的‘貂熊麝香清肺丸’產生奇效。
安儒生一回來就給病重的父親服下一粒,沒想到當即起效,非但停止劇烈的咳嗽,氣色也大有好轉,早晨醒來居然能坐起來,還想吃東西了。
全家人為此興奮不已,尤其是年邁的母親。
安儒生坐在炕上,看著母親給父親餵飯,
“母親,看來父親的病有救矣,日後一定要報答黑水谷的少谷主。”
母親臉上有了難得的笑容,“嗯,我過去整天擔心你被那些突厥人陷害,現在看來你說的那個胖姑娘並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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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儒生點頭說:“兒現在才知道人不可貌相,胖姑娘的心很美,她身邊的侍女倒是喜歡捉弄人,昨晚被主子數落一番。”
母親看著父親的吃相開懷地笑,“瞧,你父親吃的有多香啊?你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那個胖姑娘。”
母女二人正在交談,僕人站在外面稟報,“少主,外面有一女子求見……”
安儒生起疑,“女子?會是誰?”
母親說:“儒生,你去吧,不用陪我。”
安儒生起身穿鞋退出。
他來到院子見到人木在那裡,兩隻眼睛激動得有淚水在打轉,但半天說不出話來。
張夫人站在院外,避開他熱情的雙眸說:“安公子,我來見你,是有要事問詢。”
安儒生三兩步走過去迎接,“伊瑤,莫非已經想通?”
張夫人沒有進來,把臉扭過去看著別處說:“安公子,莫再提那件羞人之事,我說過絕無可能……”
安儒生聽罷大失所望,“對不起,是我多心了……”耷拉著頭說:“請入屋內說話。”
張夫人遲疑一下說:“有沒有安靜之處?我們之間的談話,最好不被外人聽見。”
安儒生便帶他去了屋後的小亭下,這裡陰涼清爽又沒人打攪。
他搬來一把椅子給她,“伊瑤,坐下來說話。”自己卻是站著。
張夫人一直低著頭說話,“有一件事情要問你,你可要如實告之。”
安儒生輕輕點頭,“你放心,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絕不會隱瞞你……”
張夫人開始問:“你是不是暗中跟那些突厥人有來往?”
安儒生神情略顯緊張,猶豫片刻點頭,“嗯,是認識一夥突厥人,但我發誓絕沒有跟他們同流合汙……”
張夫人繼續問:“是你主動找他們,還是他們逼迫你?”
安儒生如實說:“自然是他們主動接近我,縣城裡的人誰不知道突厥人壞,我怎麼會主動接近他們?”
張夫人輕嘆一嗓說:“他們是如何逼迫你的?可不要瞞我。”
安儒生回憶著說:“大約半年前,我帶著家裡的僕人去田野勞作,在歸來的路上被幾個突厥浪人攔劫,他們逼我去搞一些中原牛肉來,否則要取我性命。”
張夫人狠狠地說:“這些人仗著會邪術到處壓榨當地百姓,簡直是無法無天!”
安儒生繼續說:“我被無端壓榨幾回,不過他們的主子還算有點良心,我送去他們要的食物和日常用品,他們每次都送我一些自己的好東西。”
張夫人覺得稀奇,“哦?那些突厥人只顧掠奪,何時學會送人東西?從未聽說過。”
安儒生向她詳細說明,“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他們是想害我,無論送我何物都不敢接,尤其是他們的食物,從未品嚐過,拿來就餵豬。”
張夫人趕忙問:“那豬吃後怎樣?有沒有被毒死?”
安儒生搖頭,“沒有,豬非但沒死,反而快速長肥……知道食物中沒有毒,後來我也敢吃了。”
張夫人半信半疑,“那後來呢?”
安儒生猶豫一下告訴她,“後來我聽說突厥人手中有神奇的良藥,能醫治許多疾病,我便抖膽問詢,他們果真有醫治肺疾的良藥,昨夜我便去用糧食和日常用品去交換……”
張夫人趕忙打斷他,“等等,你確定他們就是黑水谷的突厥幫?”
安儒生點頭,“是,黑水谷有兩位谷主,他們是父女,女兒長得很胖,特別喜歡吃中原黃牛肉,我每次都是花高價錢預定……”
張夫人又打斷她的話,“你拿來的藥是假的,對不對?”
安儒生搖頭,“這一回你真的猜錯了,那‘貂熊麝香清肺丸’療效著實驚人,只吃一粒就見效,你可以去我父親的房間瞧一眼?”
張夫人聽他說起過自己的父親,肺中過亂軍的箭,現在是半個廢人。
她搖頭說:“不,還是不去了……”只是重複問一句,“那些藥果然奏效?”
安儒生再次點頭肯定,“千真萬確,我沒必要騙你。”
張夫人遲疑片刻說:“安公子,我現在懷疑是那些突厥人搶走了我的和兒,你能幫我向他們打聽一下嗎?”
安儒生顯得很害怕,低頭思量著說:“可是,他們為什麼要無緣無故搶走你的孩子呢?”兩隻眼睛遊移,吱吱唔唔地說:“那個少谷主倒是問過這件事情……”
張夫人立馬緊張起來,“哦?竟然有這種事?他們是怎麼知道我丟孩子的事情?莫非就是他們所為?”
安儒生搖頭說:“那倒未必……你的孩子失蹤已有多日,城內知道人很多,那些突厥人經常下山進城逛街,知道此事也是情理之中……”
張夫人又問:“那他們到底是怎麼問的?按照原話說一遍。”
安儒生回想一下,突然改口,“哦,對,不是他們主動向我問起,是我求過他們幫你尋找孩子的下落……”
張夫人也想起來了,是自己求他幫忙打聽的,便點頭說:“那他們去尋找過和兒嗎?”
安儒生搖頭,“這個我不清楚,也不敢追問……記得那個胖姑娘絲烈貞,幾天前問過我有關你和孩子的事情。”
張夫人又緊張起來,“怎麼問的,你是怎麼答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