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姨，你今天要進宮吧？”有果問道。
“嗯。”
“你吃到什麼好吃的要記下來告訴我啊。”
趙影莞爾，摸了摸有果的頭，“行吧，不過你聽了吃不到不饞嗎？”
“你讓御膳房單獨給我做嘛。”
陳立敲了有果一下，“御膳房又不是咱家開的，別麻煩你影姨。”
有果轉著眼睛不說話。
趙影笑著說：“好，不是太複雜的菜式，等你回來我和御膳房打招呼。”
“影姨你最好啦！”
“行了，我們該走了。”陳立轉向趙影，“有時間就進空間啊，我給你準備了新年禮物。”
陳立的禮物就是他偷偷種的那一畝地，相信絕對能讓趙影喜出望外。
“什麼禮物？”
“秘密。”陳立眨著眼睛說道。
趙影哼了一聲也不再問，揮手和三人道別，目送青冥蜂巢化為一道青光向家族的方向飛去。
一個時辰後，陳立回到家族。
又是一年除夕到。
去年這個時候，陳族剛剛遷移到鳳鳴府沒有多久，大多數人心中除了喜悅，也有對未來的迷茫和不確定，心裡是不踏實的。
兩手空空的跋涉萬里，從四季溫暖的雲州來到大北方，正趕上冬天，到處都是冰天雪地，雖然有了房有了地，但水土氣候不同，明年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種好莊稼。周圍的鄰居也不全都和善，說話的腔調都和他們不太一樣，總是顯得他們這一群人格格不入。
那時哪怕已經成為修士的家族成員，心裡也是不託底的，而且沒有多少自己已經是修士，不是凡俗中人的意識。
經過了這一年，糧食豐收，家族除了小孩子全體都成為修士，更重要的是經過血月之夜，家族上下齊心滅殺鼠妖，還四處支援，連鳳鳴府的知府都是他們救下來的，讓整個鳳鳴府都刮目相看。
家族成員們終於有了身為修士的意識，一顆心也徹底安定下來。
從內心深處覺得鳳鳴府西羽縣已經成為他們紮根的地方，無論有什麼大災大難，他們在族長的帶領下一定能安然渡過。
陳立回到家族，看到族人們臉上的笑容，還有一聲聲親熱的問候，感覺到了族人們心態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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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說呢，族人們除了一如既往的尊敬他這個族長，變得更加樂觀自信了。
要不怎麼說，實力才是一個人最大的底氣。
大廳中，全族濟濟一堂。
族裡現在一共166位成員，這裡齊聚了156位。
那些沒來的，都是雲州那邊重新聯絡上的陳族出嫁女和她們的夫君子女，因為要在夫家過年所以沒有來。
她們會在初三那天集體迴歸，有飛舟去接她們。
陳立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明年我們陳族定會更加興旺，乾杯！”
族人們轟然應和，仰脖喝下了杯中的酒水。
第一杯酒下肚後，族人們變得熱烈起來，一邊吃著滿桌的佳餚，一邊興高采烈的高談闊論，相互恭祝。
陳立舉著酒杯挨桌敬酒。
有果雙眼放光的啃著一根大肘子，都沒注意到小桃小杏姐妹倆到了他身後。
小杏忍不住用指頭捅了捅有果。
“啥事兒？”
有果嘴裡含著食物，模糊不清的問道。
“影姨怎麼沒回來？”
“影姨在宮裡和皇帝一起過年呢。”有果隨口回答道。
周圍靜了一瞬，過了一會兒說笑的聲音更響亮了。
陳婆子也是笑容滿面。
聽聽，影丫頭就是厲害，現在可是公主嘍，那能和以前一樣嗎？
陳婆子摟了摟兩個失望的小丫頭，安慰道：“想你們影姨啦？沒事兒，過幾天太姑奶帶你們去京城。”
“真的？”小桃小杏眼睛都亮了。
“那還有假。”
陳婆子底氣十足，她可不是沒用的鄉下老婆子了，她是修士，還能殺鼠妖，開飛舟。
京城雖然有幾千裡遠，可是有飛舟，不過兩個時辰的事兒，一天能飛幾個來回了。
皇宮。
和陳族成員熱熱鬧鬧圍著大桌吃飯不同，這裡是單人獨席。
趙影看著眼前几案上的菜餚，卻沒什麼胃口。
菜餚很精緻，食材很珍稀，可是卻都溫吞吞的，沒什麼熱乎氣，稍微多放一會兒盤子中就會凝出一層白色的油脂。
大殿實在是太大了，儘管沿著牆壁擺滿了火盆，可是溫度依然提不上去。
趙影是修士不怕寒冷，可是總覺得心裡涼。
大勵帝、皇后、大皇子、二皇子、崔賢妃和她一樣都是一人一席，只有三皇子年紀尚幼，被生他的宋淑妃抱著坐在一起。
大勵帝能登基，是因為他的兄弟爭位互鬥死絕了，所以皇室沒什麼近支，遠一些的宗室有不少，但他們沒資格參加這場夜宴。
大勵帝看了一眼盤子中冷掉的菜餚，也沒有心情吃飯了。
他知道這不怪御膳房，這麼冷的天，從御膳房到這裡那麼遠，就算用棉布裡三層外三層包著，到這裡也差不多涼了。
以前是菜餚只擺上來一小會兒，一涼就撤掉換新的，有時候一道菜剛擺上來，連筷子還沒動就被撤下去了。
但今年大勵帝下旨宮中要厲行節約，還特意囑咐過這場夜宴只能上三輪菜，導致的結果就是滿桌子冷湯冷菜。
本來人就少，又都沒什麼食慾，連吃飯的聲音都沒有，大殿中顯得更加空曠冷清，大勵帝心中悵然。
從開國太祖開始，當皇帝的都不太能生，有兩次甚至絕了嗣，不得不從宗室裡過繼。
可那些宗室親王、郡王卻一個個能生能養，就像大勵帝的堂叔和王，膝下就有八子六女，孫子孫女更是成群，數量多的和王連名字都叫不全。
宗室多的頭痛，朝廷的供養更是像潮水一樣花出去，朝中已經討論了幾次要減少供養宗室的開支。
大勵帝一個個看向自己的兒女。
大皇子低著頭，細細抿著一杯酒。
二皇子拿著筷子也不吃，只是在一根烤羊腿上面戳來戳去，好像他和那東西有仇一樣。
三皇子已經在宋淑妃懷裡睡著了，口水都流了出來。
大勵帝微嘆一口氣，轉頭望向趙影。
趙影身姿筆挺的坐著，目光望著前方正在出神。
大勵帝突然回憶起當年的一幕。
那時柔葭剛剛出生不久，他的王妃牽著柔蒹，抱著柔葭，悄悄的和他咬耳朵。
“我沒給你生一位小皇子，你介意不介意？”
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的？
好像是——
“不介意，反正我們早就說好了，要生五個兒子，五個女兒，湊成十全十美。”
一瞬間，大勵帝的眼睛潮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