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彎殘月掛在天際，周圍稀疏的幾顆星星，都要比它明亮許多。
今夜，沒有延續白日裡的飛雪，所以，那殘喘的明亮才能得以偷生。
幽深的甬道盡頭，厚厚的積雪上，有兩個人影。一個人跪在地上，低垂著頭顱，另一個人站於一旁，身姿挺拔傲然。
停在枝頭上的雪花，經不住風兒的引誘，紛紛決然的離開了枝頭，因為貪戀那短暫的光華，讓它們最終落得了被地面上的汙濁侵染的下場。
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兩個人始終一言不發。雪水完全已經打溼了跪者的雙腿，但是他卻沒有求饒的資格，因為他殺了自己的夥伴——梓璇。
沒錯，此人正是盲魘。而另一人，是司空月辰無疑，因為在這世間上，盲魘不會向第二個人下跪。
司空月辰抬頭望向天空，還記得那天晚上的場景，他從地下室走出來，入目的是遍地的屍體，接著，他的雙眼定格到其中的一具屍體上。
那是梓璇的屍體，被斷成兩截，噴濺出的殷紅的鮮血染紅了那方土地，她的臉上還蓋著參差不齊的長髮!
究竟是誰給了他這樣的權利！讓他自作主張的殺了梓璇？就算那是一張柳茹穎的臉，他也從沒下達過要取柳茹穎性命的指令！更何況，後來盲魘分明知道那是梓璇！那是和他一起參加過訓練的夥伴！
他咬住鋼牙，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稜角分明的俊臉上帶著一絲落寞，梓璇的死，難道他一點責任也沒有嗎？他的確沒有下達過要取柳茹穎性命的指令，但是他也沒有明確提出要留下梓璇的命。如果他提出了，盲魘不可能殺了梓璇，從這一點上說，梓璇的死，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沉默。
也許，對於梓璇來說，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這種種罪孽，就留給活著的人承受，讓活下來的人來享受這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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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相當殘忍的人吧，所以才會讓盲魘同他一起享受這份折磨。
“起來吧。”司空月辰的聲音愈發冷峻。
盲魘也不回話，只是用手支著地，準備起身，但是他跪的時間太久了，饒是他這副強悍的體魄，也難以立即起身。
司空月辰看著踉蹌在地的盲魘，依然面冷如冰。這樣的場景讓他想起了初見盲魘時的場景，也是這樣的雪天，他拿著一根鐵棍，小小的個子，在和別人打鬥著，明明一下子就被掀在地上，卻還是踉蹌著爬起來，一次又一次，旁邊的孩子都在嘲笑他，再一次的站立，盲魘撲向了離他最近的人，他死死的攥著手中的鐵棍，朝著那個人的眼睛狠狠的刺去，血立即染紅了他的臉頰，但是他卻並沒有收手，而是像被觸動了某根神經一樣，他越來越興奮。其他的小孩子見到這樣的一幕，嚇得連滾帶爬的跑走了。
盲魘就這樣騎在那個人身上，像是著了魔一樣不知疲倦的刺著。
司空月辰走過去，握住了那只小小的手，這個孩子，到底經歷過什麼，竟然會變得如此？這只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啊！
和盲魘恰恰相反的，正是梓璇，那是一個善良溫順的孩子。他本不想將她捲入這殺戮的世界，但是，如果那天他不出手，梓璇就必死無疑。
如今想來，當初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他，改變了他們的人生軌跡，而他的人生軌跡，又是誰改變的呢？
突然他看到盲魘脖子上的那深深的牙印，他可以想象出當時柳茹慧有多麼的絕望，所以才選擇了這樣的方式。
司空月辰眸色一緊，他想起了不該想起的事情，靈婉兒，那麼小的你，做出那樣的舉動，該是多麼的絕望！
緩緩的，沿著來時的腳印，拉開了他和盲魘之間的距離。
漸漸的，一個小屋子映入眼簾，司空月辰還沒有開門，就聽見裡面一片嘈雜。
“滾！滾！你們都給我滾！”司空星宇癱在地上，她將周圍可以碰到的東西全部扔了出去。
幾個傭人害怕的向後退去，但是又不敢離得太遠。
“鬧夠了沒有？”司空月辰的聲音響起，不僅沒有阻止司空星宇的瘋狂舉動，反而使得地上的人更加尖銳的喊叫起來。
“我不用你管！滾！滾！”
司空月辰如墨的雙眸盯住地上的癲狂的女人，她的身下帶著點點黃斑，隱隱的散發出臭味來，他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
拿起一盆冷水，從司空星宇的頭頂淋下去，譁啦一聲，周圍一片寂靜。
司空星宇低低的抽泣著，她的驕傲，她的尊嚴，全部化為烏有，當初，是不是就該選擇一死了之？她真的後悔活下來！
又拿起一盆冷水，再次從司空星宇的頭頂淋下去。
接著，又是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沿著司空星宇的頭頂成股流下，身下的那些汙濁，因著這猛烈的沖刷，緩緩流出，此時的她，狼狽到極點。
“清醒了嗎？”司空月辰像是夜行的魔鬼，殘酷而冰冷。
地上的人嘴角微微扯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她，需要時間靜一靜，藉以來接受這殘酷的現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