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幾個警察對望一眼,連桑露出驚疑來。
我嘴角浮出一絲冷笑,卻沒吱聲。
“到底怎麼回事?”那黑胖警察隊長似乎有些急了,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凶神惡煞地逼問。
我盯著他的眼眸,又看了看那幾個警察,聳了聳肩道:“我不知道,不過你們可以再仔細檢驗一次,說不定毒藥太高階,你們局裡的檢驗跟不上呢。”
這話出口,黑胖警察鬆開我的衣襟,一拍大腿:“就是這話。”正說著,忙回頭吩咐那幾個警察道:“快,送到省會那邊檢查,我就不信查不出什麼來。”
那個送檢的警察答應一聲,正要轉身走,被我叫住;“哎哎哎,你別走。”
“幹嘛?”那警察嚇了一跳,大概沒想到我這麼膽大,上下打量著我,皺著眉,一副“你怎麼如此膽大包天”的表情。
“不是,隊長,各位警官,是這樣的。”我笑了笑道:“既然你們懷疑我下毒,對吧?”
“你確實下毒了。”黑胖警察惡狠狠地道:“咖啡館裡的經理和服務員都可以證明,攝像頭也在,人證物證都很齊全。”
“哦,好,就算我下毒吧,我殺人未遂,但是等到你們提出公訴的時候,我想自己辯護,可以嗎?”我笑眯眯地道。
大概被我的態度嚇住了,黑胖警察警惕地打量著我,不置可否地道:“這個要看檢驗結果決定,說不定我們確實查不出什麼來呢,咖啡裡沒毒呢。”說著,忽然自嘲地一笑:“一場虛驚也說不準。”
“然而董建人不是還在醫院躺著呢?”我冷笑。
黑胖警察聽到這話,臉上漸漸顯出幾分篤定來,回頭對著屬下使了個眼神,那個送檢的警察走了出去。
“好了,兄弟, 你好生歇息,以後還有的忙。”黑胖警察走過來,拍了拍我的肩頭,呲牙一笑。
我聳了聳肩。
……
大概是因為慎重的緣故,檢驗結果好幾天才出來,當黑胖警察拿著檢驗結果來找我的時候,我乾脆利落地承認了:“對,我是下毒,不過這是有原因的……”說著,我把阿蘭和董建的事情和盤托出,最後道:“這事兒吧,其實也不怪我,本來我就是局外人,但是不小心攪合在這裡面,其實呢,我也不是非要董建死,只是覺得……覺得……哦,怎麼說呢。”
“你愛上了阿蘭?”黑胖警察冷笑地問。
“算是吧。”我躲閃著警察的眸光。
“你的意思,你下毒是阿蘭的驅使,對嗎?”旁邊審問的警察又開口道。
我抿住嘴,沒吱聲。
“是不是?”對面的警察抬高了聲腔。
“是。”我點頭。
幾個警察竊竊私語起來,忽然,我似乎醒悟過來,又立刻道:“不是,不是的,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我自己的主張,不是阿蘭的唆使,我愛上了阿蘭,查到自己跟董建是親兄弟,所以決定取代董建,嗯嗯,就是這樣。”
這話出口,幾個警察又對望一眼,一陣竊竊私語。
我則決然地低下了頭去,嘴角浮出一絲淡淡的苦笑,忽然,耳邊的對話聲又傳來——
“他居然承認了。"
“是啊,愛情真偉大。”
“可是我沒有查出他對阿蘭的愛情成分。”
“真的嗎?那他這是要幹嘛?好奇怪。”
“好了,別說了,攝取嗎?”
"攝取。”
……
“在想什麼呢?”
忽然,有個聲音點醒了我的沉思,我抬頭,見其他人已經不見了,只有黑胖警察坐在自己跟前,一張胖胖的臉上,帶著幾分同情,是那種狼打量垂死獵物的同情。
“沒什麼?”我結結巴巴地苦笑。
黑胖警察似乎誤會了,拍著我的肩頭:“哎,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不過兄弟確實個有情有義的。”說著,站起來,長嘆了口氣,用悲憫的語氣道:“證據確鑿,我們很可能要提出公訴了,你需要找律師嗎?”
“不需要。”我搖頭:“我說過了,我選擇自辯。”
“好。”
黑胖警察感慨一聲,轉身而去。
……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日子便過得恍惚起來,我感覺自己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然而夢的開始和盡頭就像是被人設計好了一樣,被拋棄,孤兒院,長大成人,學霸畢業,工作,跟老闆一起創業,然後舉報,公開媒體露面,結果身敗名裂,被人追殺,董建來找,阿蘭相處,最後——殺人未遂被關押。
然後呢?
我盤腿坐在床上,對著牆壁上,呆呆地想著:“然後是什麼?”想到這裡,忽然又想起耳邊傳來的那莫名對話,那清晰卻又不可理喻的存在。
是什麼呢?是自己瘋了嗎?不像,然而到底是什麼?
其實很多事情自己已經想好了,就是這一點,卻像是所有計劃裡一個洞,捅一下,一切就會天翻地覆的感覺……
然而……
我嘆了口氣,轉身躺下,仰臥在床上,雙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心裡想,人的作為都是有限的,自己也只能盡人事,憑天命罷了。
就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了不知多久,終於有一天,警方提出公訴,我被提審到了法庭。
記得那一日,我剛剛吃過早餐,法警便來了,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的,但是不得不說,我還是有些緊張的,因為是重刑犯,我腳上還戴著腳銬,特別像是去刑場的樣子。
坐在警察裡,外面陽光萬丈,車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車水馬龍的人間,我把頭靠在玻璃上,閉上眼,我想自己應該是愛這個世界的,而且是認真愛著的,所以有些事情很執著,這種執著我也理解不了,總而言之,它像是一種提前的設定,無法更改,不可回頭,只能向前……
所以,那就向前吧。
就這麼渾渾地提審到了法庭,等我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法庭已經開審了,大概自己也算是知名人物,下面坐著滿滿的人,還有不少記者在拍照,法官是個白胡子老頭,像是西遊記裡的太白金星,白眉毛白胡子,戴著黑邊眼鏡,敲了一下木槌,對面的檢察官便站起來,陳述案情。
大概案子有些狗血離奇,所以觀眾聽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嘖嘖”的聲音。
檢察官說完,又申請提審證人阿蘭,很快,我便見到了阿蘭,好些日子不見,她憔悴了很多,穿著一身黑色的工作服,挽著髮髻,沒有化妝,焦黃的一張臉,坐在證人席上,沒有抬頭。
一會兒檢察官起來,問她:“請問你認識董建和於凱嗎?你跟他們什麼關係?”
阿蘭眸光有些呆滯,好半晌似乎才反應過來,點頭道:“我認識。”
檢察官見她一副受打擊過大的樣子,乾脆直接問案情道:“那我剛才的案情陳述,你認可嗎?”
“認可。”阿蘭又點頭,我雖然就站在她對面,但是她始終沒有望過來,哪怕抬頭,眼眸也茫茫的,似乎完全看不到任何人。
檢察官問到這個地步,聳了聳肩,回頭對法官道:“法官大人,我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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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出口,臺下又是一片嗡嗡聲,議論聲不絕於耳,阿蘭微微垂著頭,只當聽不到,而我臉上則顯出幾分同情來——經過這件事,不管如何,阿蘭怕是要遠走他鄉了,未婚夫變心已經夠丟臉的了,然而還用這種陰招算計她,簡直丟臉至極,雖然責任不在她。
“好了,被告,你有什麼要辯護的嗎?”法官終於向我看來。
“有。”我舉起手。
法官深深看了我一眼,點頭。
我清了清喉嚨,環目四顧,看著眾人,又抬頭看了看阿蘭,嘆了口氣,道:“阿蘭,真是對不住了,我可能要翻供了。”說著,我看著眾人,高聲道:“不是我要殺董建的,是阿蘭唆使我殺的,我以前之所以承認,乃是因為害怕警察打我。”
“轟——”
眾人譁然,聽眾席上像是爆炸了一般鼎沸起來。
對面坐著的警察們也面面相覷,不知我搞什麼鬼,那個檢察官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皺著眉對著黑胖子說著什麼,似乎在質問,黑胖警察臉色很難堪,小聲地解釋著,偶爾向我這邊看過來,眼眸裡含著幾分怨毒。
我傻乎乎地呲牙一笑。
“安靜。”
法官沉了一會兒,見議論聲稍熄,忙敲了敲木槌,道:“安靜,安靜。”
法庭裡很快又安靜下來,大家都靜靜地看著我,似乎期待我再說出一點什麼來。
我當然不會辜負他們的希望,徐徐開口道:“其實呢,事情是這樣的,我受到董建的託付,去勾引他的維護求你阿蘭,後來愛上了阿蘭,情不自禁的時候忍不住跟阿蘭吐露事情,阿蘭對董建因愛成恨,讓我殺死董建,我不肯,她就拿出證據,證明我跟董建是異母兄弟,殺了他,可以繼承富二代的家產……後來我終於受不了,拿了她的毒藥,給董建下毒……”
說到這裡,我指著阿蘭,高聲道:“阿蘭,你要說實話,其實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對不對?“
“嗡——
眾人喧譁。
“不對。"阿蘭忽然抬頭,不停地搖頭,嚴重含淚,楚楚風致:”不對,不對的,壓根不是這樣的,嗚嗚,是你說要殺死董建,代替他,順便可以霸佔我的,是你這麼說的啊,嗚嗚嗚。“
“嗡——”
眾人再次譁然。
“你有什麼證據嗎?”我發覺這麼雞生蛋,蛋生雞的辯下去不是辦法,又開口問。
“有。”阿蘭忽然神秘一笑。
不好,我心頭一沉,心中警鈴大作1
……
“他要輸了。”
“是啊。”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