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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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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人只要放得下,日子可以過得十分舒爽,松鼠男果然給她找來了許多英俊的小鮮肉,在有錢有閒的生活裡,她找到了縱慾的快樂,當然,偶爾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可是她很快自圓其說——一切以老鼠的名義,不是嗎?

久而久之,丈夫徐東自然也耳聞了她的所做所聞,也曾派人來找她,想要提出離婚,可是她很快拿出了各種各樣的“證據”,“吶,只要離婚,咱們就同歸於盡。”

徐東想了想,忽然覺得當初的自己眼瞎得厲害,居然娶了這麼個人物回來,算了,由她去吧。

就這樣,日子疏忽而過,不久她懷孕了,想來想去,在情人裡也只有松鼠男靠譜些——自己是永遠不會愛上這猥瑣男人的,所以也不怕欠他人情,於是打電話給松鼠男,讓他來照顧自己,十月懷胎,終於生下了一個男孩,起名叫徐剛。

徐東聽到她生孩子,只有冷笑罷了,不過在她的再三威脅下,只得來醫院看了一眼,便匆匆走了。

到了這種地步,她反而安了心,坐完月子之後,回到了家,又恢復了從前的放蕩生活,逍遙快樂似乎跟從前也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多了一樣孩子,但是其實也不用她太過操心,兩個保姆便足夠照顧了,哦,對了,似乎還有松鼠男,這男人也不知道什麼嗜好,居然對自己的兒子感興趣起來,平日裡頗以義父自居,帶著兒子去有了玩耍,自願當起了父親的角色。

對於此,她其實不置可否,在欲海里翻騰的人,日子容易過得輕浮,可也輕快,什麼也不多想,反而逍遙快樂,但是煩惱也是有的——孩子一天天長大,對她的眼神也有些不對頭。

哦,她當然知道為什麼,畢竟這樣的母親實在少見,因此她更願意躲避兒子的空間,讓松鼠男把兒子圍住,閉著眼得過且過,八年之後,她又懷孕了,這次的孩子的父親,她越發不知道是誰,不夠沒關係,反正有錢,所以孩子又生了下來。

“媽媽,我不想要弟弟。”

就在她抱回幼子的那天晚上,小剛忽然對她說了一句奇怪的話,要知道孩子一直很是躲著她的,此時忽然主動跑到她的臥室來說這些,一定是憋了很久了的。

聽到這話,她吃驚地抬頭,這才發現兒子已經長得很大了,大概一米五六的個子,唇齒紅白的一張臉,漸漸褪去了稚氣,露出男子漢的品格來,那雙清澈的眼睛正望著她,瞳仁裡倒影著的,正是自己吃驚的臉。

不好。

忽然之間,那久違了的“嘎吱”聲又響了起來,那只老鼠不知什麼時候,又鑽入了她的心裡,彷彿餓極了的人,“咯吱咯吱”地撕咬了起來。

因為沒有準備,她心疼地捂住了胸口。

“媽媽。”小剛見母親難過,忙走了過來,要扶著母親,卻被她一把推開,抬頭看著兒子稚嫩而關切的臉,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幾年前,在家庭宴會上,兒子考了第一名,走過來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眼神,對,也是這樣的眼神,可惜自己忙著鬼混,居然沒注意!

沒注意!

所以……

“咯吱咯吱”,那只鑽入心裡的老鼠陡然間變成了一直巨鼠,瘋狂地啃食著自己的心。

“我知道了。”她用盡力氣說了這句話,便推開了兒子道:“你回去睡覺,我自有主張。”

兒子臉上現出明顯的失望來,見母親扭過身不再看他,只得轉身離開了,等“啪嗒”一聲門關了,她忽然捂住耳朵,痛苦地倒在了床上……

此後,此後的此後,她開始對幼子表現出明顯的偏愛,尤其在幼子患了哮喘的時候,她當著大兒子的面,搬到了嬰兒室,沒日沒夜地守候著,她知道長子一直在偷偷觀察著,也看到了長子臉上的傷心,可是……

好吧,一切以老鼠的名義。

跺跺腳,咬咬牙,她也要清除掉長子臉上的柔情,然而沒想到的是,她清除的不是長子的柔情,而是——幼子的命。

那天的晚上,她至今還記得,天下了雨,早夏的灼熱正盪漾在空氣裡,淅淅瀝瀝的雨滌盪了一切的燥熱,松鼠男來敘舊,兩個老情人難得歡好了一回,然而就在松鼠男要走的時候,忽然跑上來告訴她,幼子沒氣了。

“什麼?”她還沒反應過來。

“小剛殺了弟弟。”緊接著,松鼠男告訴了她第二個驚雷。

她當時發瘋一般衝動了嬰兒房,揭開了嬰兒的包裹,果然看到了失去呼吸的幼子。

“我剛才看到小剛站在樓梯口,正望著這個方向。”松鼠男唯恐她不知道一般,一遍遍地告訴她——你的長子殺死你的幼子。

你的長子殺死了你的幼子。

你的長子殺死了你的幼子。

而兇手……

兇手……

她來不及了,她一下跳起來,指揮著松鼠男掩蓋犯罪現場,憑藉那僅有的知識,做出了“歹徒入室盜竊”假象,然後,報了警。

至於長子,一直在臥室裡的長子,她再也沒勇氣去看一眼。

警察很快來了,調查,驗屍,採訪,熱鬧得讓她心神俱疲,同時也讓她忙得忘記了愛上,直到有一天,兩個女警察跑到她家裡來,還邀請了媒體,兩個神經病要比賽什麼現場推理,她內心好笑著看著兩個女瘋子明爭暗鬥,不夠最後讓她吃驚的是,那個姓朱的警官居然真的把真相推理出來——掐死幼子的,正是自己的長子小剛。

當時的情形,到很久以後,她依然記得,是什麼呢?

哦,她有點混亂了,她忘記了,總而言之,她一直糊塗著,似乎一直糊塗著,然而總能清醒一回——就在朱警官指出真兇是小剛的時候,她忽然鬼使神差地開口道:“兇手是我,不是小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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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出口,眾人轟然,然後警察過來,給她銬上了手銬,帶著她坐上了警車,等她進了審訊室,做到了審訊椅子上的揮手,她才清醒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簡直瘋了,自己怎麼可能帶人認罪?

自己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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