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小張查他們的行蹤了，監控路線，網路記錄，都會查到。總會發現一點線索。”我心裡也急，口上卻這樣安慰她。
“婷婷失蹤當日，他們去旅遊了？並不在家？”冷萱又確認了一遍，嘴角露出冷笑：“若是查到他們在家，就好說了，不管婷婷如何，做假口供就是抓他們的理由。”
聽了這話，我心中一動……
“好了，我們先來攻克李陽。”冷萱點了點滑鼠，印表機一會兒打出來一沓一沓的資料。
“李陽的夢是小丑照鏡子，那個小丑像電影《變相怪傑》上的扮相，他說話經常手抽搐，說話口吃，據說極為有愛心，實際上卻有虐貓的行為，跟你相處，一會兒特別像他爸爸，一會兒又特別像他媽媽，對不對？”冷萱遞給我一份資料。
我低頭看著，見上面寫著：“自我意識障礙症”
“自我意識是指一個人對自己存在狀態和所思所為的看法和態度。例如：“我覺得我脾氣很暴燥。”“我認為我很聰明。”“我認為我最容易和別人相處”。這些關於自己對自己的情感、性格、能力以及對人際關係的認識都屬於自我意識，若是以上諸方面中的某個或幾個方面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以致病人對自身當前主觀狀態不能正確認識，包括不能感知自身的存在，不能意識到自身是一個單一的、獨立的個體，不能正確認識現在的“我”和既往的“我”的區別，以及失去精神活動的自我支配和控制等。總之，病人不能正確認識自己的人格特點——百度百科”
冷萱唸完上面的文字，最後雙手插在兜裡，總結：“其實就是自我消失，這個孩子不知受到什麼刺激，用面具人格活著，有媽媽面具，有爸爸面具，真實的自己消失了，反應在現實裡，是手不停地抽搐，說話會露出古怪的笑來，雖然有愛心，可是讓人感覺很虛，這是自我消失之後的神經官能症，而在夢境裡，則是一個戴著面具的小丑照鏡子，那個小丑，就是他潛意識的反射，至於為什麼……”
“我們現在沒時間搞懂為什麼，冷姐。”我粗暴地打斷冷萱的分析道：“我們現在做的，是突破李陽的心理防線，讓他能招供婷婷到底出了什麼事，現在在哪裡。”
我知道冷姐說得對，而且透過那些夢，也確實證明李陽有“自我消失的身份焦慮”，可現在是找婷婷不是治病。
冷萱並不介意我的無禮，只是低頭凝思。
我也沉默下來。
窗外一陣風刮了進來，瑟瑟的涼意，吹動著冷萱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白皙的肌膚起了一層問戰慄，我走過去，把門關上了。
“李陽其實已經告訴你了真相，用夢遊的方式。”許久，冷萱靜靜開口。
“你的意思……”
“自我並沒有徹底消失，夢遊的李陽，是真實自我的顯身。”冷萱道。
我沉吟許久，點頭道：“冷姐，你說的，我都想到了，婷婷的事情，應該是他的新刺激點，我可以找個機會再次讓他的夢境演化，讓他尋找到真實自我，真實自我，既然能主動過來提示我們，自然是站在我們這邊的，若是他肯反水，一切迎刃而解，可是……”
冷萱一怔，眸光微閃，歪著頭：“可是？”
我敲著桌子，意味深長地道：“別忘了《變相怪傑》裡，開始男主變成了什麼？”
冷萱忽然沉默下來。
電影《變相怪傑》裡，一個窮屌絲性子懦弱，到處受氣，可是一旦戴上了那個面具，隱藏的自我潛能一下發揮出來，一下變成了相反性格的人，一個老實人，居然開始瘋狂胡作非為，幸虧愛情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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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陽給人感覺“特別乖”——若是走向反面呢？
想起來有點不敢深思，對於催眠帶來的惡果，我與冷萱都深有體會的。
可是婷婷生死未卜……
“可以在夢境之中，提前做一下心理防護，而且小沈，李陽的那個真實自我不是幫著我們警方嗎？真實自我應該是明白是非的，所以應該不用擔心的”冷萱安慰道。
我怔怔聽著，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抽了那根煙，菸頭忽然燒著了手指，灼熱地燙手。
我一下把菸頭仍在地上，用力踩著：“只能這樣了，事從權急。”
冷萱端起茶杯，氤氳遮擋著她的臉，垂著眼眸”嗯“了一聲。
……
咖啡館，下午時光，透過玻璃，是一種暖紅。
“沈叔叔，我給李陽打電話了，李陽說一會兒出來。”白雪坐在咖啡館的座位上，陽光映著她的俏臉，流光飛舞地波動著：“婷婷真的出事情嗎？我簡直不敢想象，平日裡一起上學的人，活生生的，然後……不見了。”
我沒回答，只是手裡反覆翻轉著煙盒：“好人一生平安。”
白雪靜靜聽著，忽然忍不住要笑，終於忍住。
“你好像也不怎麼相信婷婷出事？”我深深地看著少女的眼眸。
“因為她很強大啊，那麼厲害的女孩，青天白日的怎麼會出事？我是不信的……”
白雪絲毫不畏懼我的審視，反而湊上前，小扇子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似乎有調侃的意思，可是看久了，臉上忽然起了紅暈，問道：“沈哥，你有女朋友嗎？”
我一怔。
“有嗎？”白雪垂下了眼眸，臉上漸漸染了紅暈，可是依然保持著湊著臉的姿勢。
“有。”我乾脆地道。
“那麼說就沒結婚嘍？”白雪歪著頭。
“要幹嘛？”我木著臉問。
“看你長得帥，想追你唄。”白雪見我冷著臉，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著胸，口裡喃喃道：“我喜歡大叔型的男人。”
我蹙眉，現在的小女孩真是……
“你也大不了我幾歲，我現在是大學生了，雖然還沒入學，戀愛自由。”白雪似乎看出我的拒絕，反而引逗似的笑。
“平日裡李陽是怎麼樣的人？你的印象？”我轉開這個無聊的話頭。
“嗯……”白雪歪著頭，託著腮，盯著我的臉，眯眸：“怪孩子，有時候不知道哪個才是他，跟誰近就模仿誰的舉止，而且不停露出些怪動作，大家都有點遠著他，不過因為他爸是教導主任，所以也沒人敢欺負他。”
“古怪的笑容。”我喃喃地重複著：“頻率高嗎？”
“也不是很高，不夠也挺怪，反正這個人，一舉一動感覺飄在空中，不踏實，說白了，看著很好，可是假模假樣的，摸不著地的感覺。”白雪的眉眼終於露出嚴肅的神氣。
“自我消失。”我道。
“自我消失？”白雪奇道。
“只用面具人格生活，真實自我消失了，便會有這種感覺。”我唯恐這女孩再說起無聊的話題，認真解釋著。
白雪挑了挑眉，忽然看向我背後：“李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