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一切，從十八年前那一天開始。
北冥元84年3月20日，崇東道雨陰屯故作點雞公嶺，CZR3857研究院地下手術室。
一場改變歷史進程的實驗，即將開始。
申姬蘭博士親自動手，對利錐身體相關部位實施穿刺，然後注射微量的針劑。
這樣做，可以在神經組織上造成微創，而受創的神經組織，一旦受到病毒刺激，可以產生更多的分支性增殖。
利錐不知道，他所接受的，不是所謂轉基因針劑，而是變異狂犬病毒顆粒！
穿刺手術無麻醉進行，因為痛楚本身，可以刺激神經迅速反應。
穿刺針每一次的刺入，都給利錐一種被撕裂的痛楚，然後針尖上射出的液體，又給他帶來一陣陣的灼痛感。
穿刺從利錐的腳板開始，漸漸往上覆蓋。他不知多少次幾乎暈掉，但也幾乎而已。
事實上，他從來不會因痛楚昏迷，無論是摔斷手腳，還是被子彈穿透胸膛。
每次，在剎那的昏眩之後，他也隨即恢復身體控制權，猶如根本沒受傷一般，除非重傷到已經喪失活動機能。
申姬蘭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這種實驗，她做過上百回了，各種各樣的掙扎見得太多，已經不會產生情緒變化。可是不掙扎的情形，卻是頭一回見到！
“禾先生，你不痛嗎？痛就大聲叫吧，要不我幫你打支止痛針吧？”申姬蘭忍不住問道。
“有一點痛，忍一下就過去了，謝謝。”利錐微笑答道。
“你真的確定不需要？不不，我看還是打吧，應該打的，必須打！一號情緒劑10cc入壺！”申姬蘭咬牙切齒地，吩咐助手道。
她帶著口罩，利錐自然看不到她嘴部動作，心裡不禁一陣熱乎乎的。
可一號情緒劑，不是止痛劑，也不是鎮定劑，而是興奮劑！
藥劑迅速發揮作用，利錐突然產生一種很愜意的快感，就像在皎潔的銀光下，置身於薰衣草花海，嘴裡還嚼著薄荷糖，爽透了！
也就是這一刻起，這種快感成為神經記憶，成為一種條件反射。
看到利錐一副很享受的模樣，申姬蘭更是恨得直咬牙，而且咬得牙齦都出血了，她最討厭看到別人嬉皮笑臉，更憎恨自己的實驗體不求饒！
你怎能這樣的頑固！你這個低賤下流的刁民，天生就應該痛不欲生！
利錐怎麼能忍受這樣的痛楚？為啥會這樣？
其實，就是告訴她也無法理解，因為這超出了她的智商範圍。
“一號情緒劑，10cc入壺！”申姬蘭再次發出指令。
兩個小時後，穿刺手術完成，護工將利錐送進了觀察室。
“老大，這個鐵箍架子，可以幫我取下了吧？”利錐叫住正要離開的兩名護工。
兩人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徑直走出房間，並把門鎖上了。
利錐開始嘗試活動，立即發現，他只能做小幅度動作，因為套在他身上的外骨骼系統，將動作都限制在程式允許範圍內。
這套系統是手術之前穿上的，說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原來竟是變形枷鎖。
利錐企圖下床，但無論如何用力，身軀僅能左右碾側，始終無法翻身下床，甚至無法坐起上身。
他先是雙手摸索著，看是否有解鎖開關，然後就開始又扯又掰，企圖強行解脫出來。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這套外骨骼系統屬於獄警型別，不但有十幾道電子加機械雙重保險鎖，而且有自動緊縮功能，受體越掙扎，它就越收緊。
“J144號輔助機器人溫馨提示：請服務受體切勿破壞公物！這是違法行為，你將會受到法律制裁。”利錐的背後，響起連串的電子合成語音。
“去你的龜蛋法律！”利錐被徹底激怒了，雙手死死地扳著肩釦環，卻是紋絲不動。
“J144號輔助機器人溫馨提示：請立即停止一切過激行為！否則根據第一號預授權，本機器人有權對服務受體採取電擊！”
利錐簡直為之氣結，被這機器人拘禁了不算，居然還一本正經地，和他大談法律！
他攥住床頭欄杆，奮力拽起身軀，然後用肩釦環猛烈撞擊欄杆。
“警告！請立即停止過激行為！否則本機器人將對服務受體採取電擊！”
“龜蛋去死吧！”利錐怒罵著，繼續奮力撞擊。
J144號隨即放出一股高壓電流，擊在利錐背脊上。他倏地劇烈抽搐一下，然後即刻恢復常態，繼續撞擊。
機器人當然不理會人的感受，只要外來攻擊力達到預定係數，立即實施反制。
利錐再強悍也是血肉之體，自然鬥不過不知疲倦的機器，所以戰鬥的最終結果，就是以他迷迷糊糊地睡著而結束。
夢中，他飛降在大草原上，隨即被狼群包圍，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狼，竟是手持突擊步槍的狼人！
密密麻麻的子彈，像錐子一般扎入他體內。
哪種痛楚，用撕心裂肺來形容都不貼切，因為那像錐子一般的子彈，不僅帶著極其強勁的衝力，而且灼熱無比。
因此他的軀體，在被無數次穿刺的同時，還要經受無數次的焚燒！
利錐想呼喊，但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想掙扎，但全身堅硬，任憑他如何努力都紋絲不動。
他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術，任憑宰割。
在觀察室的隔壁，申姬蘭一直透過大屏幕觀察著，看到利錐的掙扎，她不禁露出了笑容，她決定親自去慰問一下。
她先給利錐注射了興奮劑。
很快，利錐的夢境也為之一變，月光，薰衣草，薄荷清香……
利錐悠悠醒來。一看到申姬蘭，就恨不得立即掐死她，不過他更知道，那是比幻想更虛幻的想法。所以，他忍住了。
“大嬸，你的訓練方法真不賴，我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呵呵，老弟，看來你真是我的知音！不錯，一開始是會有點痛苦。然後呢，你就會食髓知味，欲罷不能！”
看來你真的很會賣逼！你這個裱紙養的！老子一定要找到機會撕爛你！
利錐心裡罵著，嘴上卻贊著，還露出真心的笑容。
“嗯，確實是這樣！大嬸，我去撒泡尿，回來馬上繼續，好不好？”利錐笑道。
“不用客氣，你直接撒就可以了，吸尿器連線著。”申姬蘭兩道朝天眉揚了揚，“還有，我是申姬蘭博士，不是申博士老媽，請不要叫我大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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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讓老弟先起床活動一下吧。”利錐只好退而求次。
“J144號，授權進入受體自由漫步狀態，授權人申姬蘭。”
“正在進行授權人語音鑑別……嘟……授權人語音鑑別透過，J144號輔助機器人接受指令：進入受體自由漫步狀態。請授權人確認指令……”
利錐終於可以比較順暢地，活動一下手腳了。但當他企圖翻身起床時，卻又被限制了。
“你們扶他站起來。”申姬蘭命令道。兩名護工趕緊架起利錐，再放到地上，讓他自己站立。
原來所謂自由漫步狀態，就是允許像喪屍一般行走。
“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首先，你真的是禾小強？”
“以前是，現在叫利錐。”
“假如你的意思是說，因為某個安保誤殺了你兒子，你就突然蛻變了。呵呵，這個觀點還是和心理學家說吧。”申姬蘭不屑地笑了。
“我是基因學家，從我的角度來看，基因決定一切！所以，一條狗因為憤怒而變成狼，是有可能的。但是一頭羊，你再怎麼刺激它，也絕對不會變成獅子！”
“既然如此，我再怎麼解釋也是廢話，那你就不用問了。”利錐冷笑道。
“我是站在科學的角度，來探討這個問題的！我才不在乎你，是否和異端分子勾結！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怎樣由羔羊變成獅子的？”
申姬蘭的鍥而不捨，終於使利錐發飆了，“申大嬸，麻煩你先幫我除下身上這枷鎖，我要自由活動！”
申姬蘭板起臉，“你激動什麼？這套外骨骼系統的目的，就是防止你的過激行為，所以是絕對不可以解除的。”
利錐怒火直衝腦門，“臭婆娘，你想用這鬼東西來折磨我？”
“J144號，取消受體自由漫步狀態，恢復預定程式。”
“正在進行授權人語音鑑別……嘟……授權人語音鑑別透過……”
聽著這噁心的電子合成語音，利錐更加怒不可遏，未待申姬蘭確認指令，右手已抄著床頭的輸液掛杆，全身肌肉暴漲，一條條青筋，如盤虯臥龍般浮現，一下就將掛杆的固定螺絲掰斷。
緊接著，他右手腕一翻，掛杆一個橫掃，已將兩名護工打倒在地。
申姬蘭見勢不妙，立即轉身向玻璃門跑去。
利錐想追上去，卻邁不開腳步。他靈光乍現，掛杆猛往地板上一撐，軀幹便倒栽蔥般立起。
緊接著，他借勢往前一衝，扔掉掛杆，跟著雙掌觸地又是一撐，倒身飛撲到申姬蘭身後，一把扣住她左小腿，硬生生將她扯倒地板上。
利錐順勢一滾，壓到申姬蘭身上，同時右手掐住她後頸。
“申博士，我建議咱們換個話題，先討論人身自由問題，你看呢？”
“小強，你別誤會！我沒有想要束縛你！在你身體沒有完全康復之前，這種安全措施是必須的！”
“謝了！現在我的身體很棒，幹三天三夜都可以！聽明白沒有？”利錐邊說手上邊加了勁。
申姬蘭感到脖子快被掐斷了，痛得她眼淚直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