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元84年3月8日13點30分,東太殖民地崇東道御水段,某拘押所會見室。
犯人被帶進來時,仲裁長佐藤衛道頭也不抬,仍是看著資料。
種族:華夏原種人
姓名:禾小強
性別:男性
出生:北冥元56年1月1日零時
身高:151.5cm
體重:62.5kg
出生地點:東太殖民地崇東道芭蕉屯赤崗居民點
佐藤衛道抬起頭,以複雜的心情注視著禾小強。
犯人28歲,看上去卻像一個58歲的老頭,頭髮花白,兩眼陰翳。一張臉像被捏了一把的泥娃娃,扭曲變形,五官找不到任何對稱性。
事實上他渾身上下,都找不到一絲和協的地方,如果有心找條軟尺去量一下,你會發現他左腳,比右腳短了兩釐米,而左手,則比右手長了兩釐米。
如果是個二貨北冥人,看到禾小強這幅模樣,絕對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但佐藤是受過高等教育之人,他很清楚,真正值得驕傲的,反倒是禾小強。
沒別的,一個純種人能長成這樣,就已經非常了不起!
而且,就是這樣一個矮小畸形的男人,竟敢闖進安保處放火殺人,還居然一口氣殺掉十二名安保員!
原種人,還是土生土長的原種人!居然能奔能跳能殺人,這在北冥星球上,都可以視為珍稀動物了!
佐藤衛道心裡,便有一種渾身痠軟的感覺,仿似剛喝下整整一瓶醋精。
原來,一百多年前,地球人類發現了時空蟲洞後,開始陸續的移民北冥星。這裡有水有空氣,自然也有生物,似乎一切都適合人類發展。只是有一點不好,就是這裡的重力,是地球的2.1倍。
對於成年人來說,加倍的重力,會使他們活得很累,但畢竟不會致命。
但對於嬰幼兒來說,則比致命更為可怕,因為他們會無一例外地,統統長成畸形!
惟一的解決方法,就是結合北冥土著人的基因。
由於染色體不同,雜交是無效的,只能透過基因嵌入技術,培育出轉基因胚胎,再植入母體內孕育。
北冥元10年6月,第一批北冥人類誕生,地球人類終於在北冥星扎下了根。但是,付出代價也是無可避免的。
北冥土著人的進化程度,連地球原始人都比不上,大抵上相對於智人的程度。因此,現在的北冥人類,智商在100以上的,就被視為天才了。
佐藤衛道結束冥想,合上資料夾,冷冷地看著他,“犯人,報告你的編號。”
“不知道。”
“你!……”佐藤衛道不可思議地,竟忍下了,因為他是身負重要使命來的。
“你的姓名?”
犯人眼皮眨了幾下,他在忖思著,要取一個響亮的姓名。
“CDS109944,報告你的姓名!”
“利錐。”
“不對!請報告你的真實姓名!”
“利錐。”
“混賬!”佐藤衛道拍案而起,“你,你竟敢藐視法律!”
“你是法律?”
“我是仲裁長!我就代表法律!”
“好,你代表法律,我代表自己,我就叫利錐!”
“未經安保部門允許之前,你無權改名!更絕對不允許改姓氏!報告你公民證上的姓名!”
“利錐,是我為自己起的天堂名。利,是在禾旁加把刀,再說咱是吃米飯長大的,又不吃腐肉,風雨雷電之類就免了。”犯人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他瞧著佐藤衛道的臉色,似乎並不打算阻止他說下去,於是報以點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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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取名錐,估計仲裁長都猜得到,我用一把錐子,就收了一打安保命,我當然就是錐子。”
“混蛋!”佐藤衛道怒極反笑,“你以為自己很牛鼻?好,你可以繼續開這種低俗無趣的玩笑,但我也可以用法律來懲罰你!”
利錐失聲笑起來,然後含著笑,用憐憫的目光,瞧著佐藤衛道。
“小白,你都判了我死刑,還能加啥刑?哦,你要加個先奸後殺?”
佐藤衛道苦笑著搖搖頭,自己也憐憫起自己來了,真是傻了呀,和這種刁民較什麼韌勁啊!
“禾小強,這裡有份協議書,你看看吧。只要你願意當志願者,立即就可以給你減刑!明白嗎?你不用死啦!”
“好的,拿來瞧瞧吧。”利錐滿不在乎地道。他接過協議書,慢慢看起來。
“禾小強,這協議你都看了10分鐘,還看不明白?”佐藤衛道很不耐煩的問道。
利錐反應緩慢,過了好幾秒才徐徐抬頭,眯著眼睛瞥了佐藤衛道一眼,又低頭繼續看協議。
“嗨,你說,你究竟有什麼地方不明白?”佐藤衛道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怒火道。
“哦,仲裁長,你說我只要在協議上一簽名,死刑就改為緩期。”利錐頭也不抬,懶洋洋的道。
“對!而且根據你在試驗期間的表現,如果有重大貢獻的話,會繼續給予減刑。”佐藤衛道的語氣溫和起來。
“可是報酬呢?我看不到裡面那條提到薪水。”
“薪水?你是真傻還是假傻?生命是無價的,讓你活命,就是給你無限的薪水!”佐藤衛道簡直哭笑不得。
“仲裁長,我只要有限的薪水!按你們公佈的資料來算吧,東太殖民地人均壽命76歲,去年御水段人均月收入5800元。我今年28歲,就是還有48年可活,因為我以後終身奉貴了,所以不能只算到60歲。”
利錐扳著手指算了一陣,“減去今年已過的兩個月,一共332萬9200元。把錢打入我指定的賬戶,我就簽字。”
“你瘋了?你以為自己是什麼鳥?”佐藤衛道忍無可忍了。
利錐冷笑著,輕輕合上協議,放到桌面上,用挑釁的目光盯著佐藤衛道。
“如果我就是不籤呢?”
“那非常遺憾,禾小強,我們只能馬上對你執行死刑了。”
“咱們打個賭吧,仲裁長,我不籤。如果你能馬上對我執行死刑,我就自己割下棒子送給你!”
佐藤衛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來人!將犯人帶出去!”
3月8日下午,崇東道雨陰屯故作點雞公嶺,CZR3857研究院院長辦公室。
田中院長兩道劍眉蹙了蹙,“申博士,你確定需要這個人渣來做實驗?”
“是的,田中院長。經多次測試確定,禾小強的免疫力非常強,就目前來說,恐怕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人選。”石衛康答道。
“那就這樣吧。”田中院長在檔案上簽下大名。
兩個小時後,禾小強就被帶到拘押所活動廣場上,一架直升機正等著他。
飛行二十分鍾後,直升機在CZR3857研究院降落。
禾小強先被帶去清洗消毒,煥然一新後,才被帶往研究院院長辦公室。
正因為石衛康的堅持,田中院長突然心血來潮,想瞧瞧這個禾小強,究竟是何方妖怪。
“本人田中,是這個研究院的負責人。來來,坐坐,喝茶。”田中院長熱情招呼道。
在禾小強觀念裡,公司高職必定是個大腹便便、人頭豬腦模樣,所以第一眼看到田中院長時,還以為是個老文員。
沒想到這位田中院長,卻是位老帥哥,再加上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更添一份親和力。
“我們請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田中院長一邊示意沙發上坐下,一邊自己也坐到旁邊沙發上。
“幫忙?”禾小強簡直受寵若驚。
“對,幫忙。現在正是公司用人之際,我希望你能加入武裝衛隊,和我們一起捍衛公司。”田中院長親切地答道。
“你意思是……我不是做白老鼠,而是當戰士?”禾小強懷疑自己聽錯了。
“誰說要你做白老鼠的?我們要進行的,是超級戰士改造計劃,不是什麼白老鼠試驗!”田中院長正色道。
超級戰士?禾小強不禁有點懵了,這不會是按劇本來的吧?
“報告院長!我……我有個請求,不知……”
“說,說,別緊張。”
“我想改個姓名,以後不叫禾小強,我想叫利錐,錐子的錐。”
“好,好,利錐,嗯,不錯,這名字有剛氣啊!好,你的代號就叫利錐。”
出乎意料,組長申姬蘭竟反對用利錐試驗,理由是可能會失控。
“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飯田孝一不止一點的驚訝。
“你沒聽錯,飯田院長,我反對。”申姬蘭態度很堅決。
飯田孝一努力抑制自己,“我告訴你兩件事:一,我是院長,用什麼人來試驗,我有權決定!二,程式上,假如你認為我犯錯的話,可以打電話給分管副部長!”
申姬蘭果真立刻打電話。這下,她可真是被驢子踢了。搬出一個即將退休的老上司,來壓現任上司,正是官場大忌。
等了幾分鐘,電話終於轉給鈴木副部長。
不用猜,鈴木的態度很明確,就是要申姬蘭服從院長。
申姬蘭氣沖沖地放下話筒,不管怎樣,她還不敢囂張到敢罵飯田,於是將氣出到石衛康身上。
“好一個不學無術、厚顏無恥的小人!你以為從此飛黃騰達了?你是在開啟潘拉拉之盒!你馬上就會得到報應!”
石衛康自然沒有蠢到,居然在上司面前和她罵街,所以他只是冷冷地笑著。
“申姬蘭,你鬧夠了沒有?請你馬上離開這個房間!”飯田孝一黑著臉下逐客令了。
“飯田院長,,我請你認真研究禾小強的檔案,你會相信,用他做試驗,一定會出重大問題!”申姬蘭強硬要求道。
飯田孝一不屑地一笑,“什麼重大問題?不就是企圖逃脫和攻擊研究人員?這是很常見的嘛,你也不止一回兩回遇上了吧?”
“請你們注意他的出身!還有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他殺了一打的安保呀!”申姬蘭失控地嘶喊道。
“大驚小怪!或者你就是故意小題大做!”飯田孝一呵斥道。
申姬蘭的糾纏不清,已令他非常反感。他研究院搞試驗不用危險人物,難道要用良民?
“申博士,我批你三天假,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飯田孝一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