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誤會，我們真的只是談了談。”希羅趕忙向薇薇解釋道。
“沒錯，薔薇大人，不要誤會。”克林斯曼也跟著說，“我雖然是個渴望結婚的單身少婦，但還沒渴望到對別人的未婚夫下手。”
她這麼嘴上說著，抱住希羅胳膊的手卻沒有鬆開，還歪過頭靠住希羅的肩膀，看向薇薇的眼神裡也帶著挑釁的意味。
“放開他。”薇薇把抱著的衣服朝希羅用力丟了過來，像是在對克林斯曼說，又像是在對希羅說。
希羅趕忙掙脫，接住衣服，尷尬地退回浴室內。
克林斯曼看著薇薇笑了笑，重新坐下梳起了頭髮。
薇薇則撿起希羅之前脫下的髒衣服，連同克林斯曼送給希羅的帽子，一起丟出了窗外。
“再敢打他的主意，就別怪我不顧及海蓮娜的情分，把你也丟下車。”薇薇站在車窗邊，瞪著克林斯曼說道。
“這我可不能保證，薔薇大人。”克林斯曼放下梳子，將頭髮都撩到耳後，詭魅的笑著對薇薇說，“原本我的目標確實只有你，但偏偏你跟他走到了一起。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天賜的良機，主母大人的研究已經到了最關鍵的階段，要是能把他帶回去，主母大人一定會很高興的。”
“果然，你們到底只是學會裡那些敗類的走狗，我信錯了人。”薇薇眉頭一緊，眼裡露出了殺意。
“不，你沒有信錯，海蓮娜她也相信你。但是海蓮娜作為大姐，已經跟妹妹們所追尋的目標越來越背離了。”克林斯曼說著搖了搖頭，“不，或許她還是在向那個目標努力，只是選擇的方式不同了。薔薇大人，你覺得海蓮娜所走的道路，是正確的嗎？”
“當然，海蓮娜她自始至終都是為了讓你們擺脫厄運，拯救你們。也正是因為這個，我才決定要幫她。”薇薇篤定的回答道。
“既然這樣……”克林斯曼站起來，抖了抖右手，一道金屬的寒光，在她手心閃出。
薇薇立刻從裙下摸出匕首，攥緊斗篷，擺出了臨戰架勢。
但克林斯曼只是慢慢走過來，朝薇薇攤開了手掌。
“既然你這樣認為，就不要說什麼‘信錯了人’，跟她一起，好好努力吧。”克林斯曼眼裡沒有任何敵意，將手裡的東西遞給薇薇。
那是一把修剪頭髮用的剪刀。
“給他剪一下頭髮吧。”克林斯曼朝浴室門歪了歪頭說，“他的臉長得還不錯，頂著一頭被燒焦的頭髮，太破壞形象了。”
薇薇雖然想不通克林斯曼之後究竟會怎麼做，但還是接過了剪刀。
“另外，您不會真的想把我丟下車吧？”克林斯曼斜眼看了一下薇薇斗篷下握著匕首的手，說道，“別忘了，尼古拉斯的審判還在繼續，而我又是這輛車上的乘客之一，所以，在解決他之前，您還得多忍耐我一段時間。”
這是在警告薇薇，不要忘了尼古拉斯的規則，有人擅自下車的話就會引爆整輛列車。
“好了，快去找你的‘罪人’吧，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說完，尼古拉斯披上外套，離開了。
薇薇這才收起匕首，衝浴室門說道：“你可以出來了。”
希羅拉開門走出來，一邊扣上領口的釦子，一邊對薇薇說：“我們真的沒做什麼，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男浴室……”
“少廢話。”薇薇打斷他，指著身邊的木凳命令道，“坐下。”
希羅乖乖照做，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表現得像真犯了錯一樣。
薇薇找了條浴巾圍在希羅脖子上，幫他剪掉了額前被燒焦的頭髮，又把其他部分修剪到了一樣的長度。
剪完之後，薇薇扯掉浴巾，蹲在希羅面前，幫希羅把外套上的兜帽拉起來戴上。這種帶有兜帽的上裝外套，很像短款的雨衣，雖然材質不同，但也有防水的作用。一開始是雨霧城的工人們為了在戶外工作時，不用再額外套一件雨衣而製作的工作服，在工人運動的浪潮傳播開來後，這種外套也跟著在其他國家流行起來。
薇薇把放在一邊的護目鏡塞到希羅手裡，嘆了口氣說道：“以後除了我，不要再隨便接受其他女人給的東西了，要小心謹慎，知道了嗎？”
“嗯……那水月呢？”希羅察覺到薇薇話裡透出的曖昧，不禁臉紅了起來。
“她當然可以。”薇薇也意識到自己說得話有點曖昧，趕忙尷尬的回答道。
“那個……”希羅戴上護目鏡，問道，“克林斯曼說的‘主母大人的研究’，指的是‘造神計劃’嗎？”
“嗯。”薇薇想起水月對自己說過，希羅曾是造神計劃的試驗品，便沒有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希羅，“其實，包括克林斯曼在內，姐妹團這個組織的成員，都曾是造神計劃的試驗品。而且其中一個妹妹，已經被成功做成了‘神的容器’。據她們的大姐海蓮娜說，只剩最後一些必要的素材，造神計劃就能成功。但她想救自己的妹妹，所以才找上了我。”
“沒想到，那個造神計劃居然真的可以成功嗎？”希羅以為那是一個謊言，因為木月和范特西都是這麼告訴他的。可薇薇作為明朗城地位極高的判官，又跟這些一直在參與計劃的姐妹有接觸，所瞭解到的資訊，也有極大的可信度。
難道，在范特西脫離造神計劃的這段時間裡，他們找到了某種切實可行的方法嗎？
“很有可能，我的教父是這麼說的，為此他還很生氣，覺得學會的傢伙是在褻瀆神明，讓我一定要制裁他們。不過，我可不只是因為這個，說實話，我很希望他們能創造出一個神明，為這個世界重新帶來光明。但如果創造神明的代價是犧牲一個個幼小的生命，進行慘無人道的人體實驗，那我決不允許。”
“我相信你。”看著薇薇的雙眼，希羅發自內心的說道。雖然是教會的判官，但薇薇跟尼古拉斯不一樣，就像克林斯曼說的，薇薇是心向光明的人，是真正的信徒。
希羅又認真思考起來。
“必要的素材……”希羅意識到那指的是什麼，“應該說的就是我身上流著的巨妖之血，和水月擁有的靈魂了吧。”
“水月的靈魂？”薇薇有些不解，希羅已經說過自己是白狼的孩子，是一個流著巨妖獨狼血液的半妖，作為試驗品和必要的素材，被克林斯曼盯上可以說得通，但水月的靈魂又是怎麼回事？
“水月她，擁有冬至女神的靈魂碎片。”
聽到希羅的回答，薇薇恍然大悟。難怪玄雨會說尼古拉斯的力量對水月起不了作用，又總是強調水月很強大，原來她擁有冬至女神的靈魂碎片。那是教會數千年來一直在尋找的至寶，是眾神遺物中最珍貴的。但是……
“但是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你太不小心了！”薇薇站起來，慌張的說道，“如果我被他們抓回去的話，這件事不就暴露了嗎？！”
“我不會讓他們把你抓走的。”希羅一把抓住薇薇的手，信誓旦旦的說道，“我跟你立下了誓約，相信我。”
手被希羅握住，讓薇薇感到安心。還有一股暖意從希羅的手上傳遞過來，暢通無阻的流進心裡，引發了一陣季動。
希羅繼續說道：“而且，水月的父親不是也給了你某種力量嗎？我能感覺得到。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力量，但他賦予的力量，通常都會附帶著極其強大的念力屏障，即使你真的被抓住了，只要你不說，就沒人能從你意識裡竊取秘密。”
薇薇還以為之前抵擋住克林斯曼念力侵入的念力屏障，就是宿城王賦予自己的力量，現在才知道原來只是附帶的，那真正的力量是什麼呢？
然而薇薇的好奇沒能持續下去，注意力便又全部集中在了被希羅握住的手上。
“嗯，我相信你。”薇薇紅著臉說道，“不過，我還以為你會說出更加讓人心動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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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薇薇臉突然紅，希羅一陣尷尬，趕忙放開了薇薇的手。
“算了。”薇薇搖搖頭，咽了咽唾沫，緩解因為體溫升高感到乾燥的嗓子，接著說道，“跟我在車廂裡轉一轉吧，尼古拉斯既然威脅說會炸掉整輛列車，就很可能預先在車廂裡，埋了之前在你身上標記的那種‘靈力詭雷’。你現在已經掌握靈力感應和靈力操控，應該能把這些詭雷找出來了。只要排掉詭雷，我們就可以設法讓乘客們脫離。”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只要乘客們不受威脅，我們就能放開手腳跟尼古拉斯戰鬥，一起打敗他。”
“那就快開始吧。”
薇薇抓住希羅的袖子，往外走去。
“謝謝你，願意告訴我水月帶著冬至女神的靈魂碎片這個秘密。”薇薇一邊說一邊拉著希羅走上樓梯，她打算從女浴室開始。
“這……不至於說謝吧，我說了，我相信你。”希羅對薇薇突然的謝意，感到有些不理解。
“你真是遲鈍。”薇薇又一次搖了搖頭。她知道，希羅把有關至親妹妹的大秘密告訴自己，就跟范特西給予他開啟傳送門的能力一樣，是抱著甘願承擔極大風險的決心，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說明希羅已經完全接納了自己，不論是成為夥伴，還是別的什麼。
想到這兒，薇薇的臉又紅了。
來到二層的女浴室，薇薇先進去檢視確認沒有人後，把希羅叫了進去。
女浴室的結構跟男浴室一致，除了有更加濃重的香味之外，沒什麼區別。
看到希羅的鼻子動了動，薇薇立刻古怪的看著他說道：“你在聞什麼？這裡的氣味是不是讓你想起了克林斯曼的氣味？”
“沒有。”希羅又尷尬又無奈，“你能不能不要說這種奇怪的話？”
“哪裡奇怪了，你不就是靠聞她的氣味才發現她是女人的嗎？”薇薇抱著胳膊說道，“別以為我會就這樣原諒你，你竟然在有婚約的情況下，和別的女人……坦誠相待。”
“呃……”希羅發現，薇薇又恢復到了一開始不停用言語捉弄自己的狀態，便沒有爭辯。至少薇薇眼裡的那股無助和迷茫已經消失了，如果把自己弄得尷尬能讓她輕鬆一點，也沒什麼不好的。
誰知薇薇卻一臉難以置信的說：“你竟然不辯解了，難道你們真的發生了什麼？”
“沒有。”
還是太尷尬了，希羅趕忙說道：“快看有沒有尼古拉斯留下的標記，那個‘詭雷’之類的東西。”
希羅說完，便閉上眼睛，仔細用靈力感受周圍的一切，搜尋可能存在的火屬性靈力。
薇薇也嚴肅起來，在一旁默默站著不去打擾他，等到希羅睜開眼後，才開口問道：“怎麼樣？”
“沒有。”
“那就好，去下一節車廂吧。從這節車廂往後，就只有工作人員們休息和辦公的車廂有人，剩下的不是儲存食物和乘客用水的車廂，就是運載貨物的車廂，沒必要檢視。我們先去工作人員的車廂，然後一個一個往後看吧。”
“車廂外部也得看看，還有男浴室，這些內部裝潢擋住了我的感應。”對靈力的運用，希羅還是不夠嫻熟，做不到像水月那樣，無視障礙感知物質。
“好，看來工作量很大。”薇薇說著又拉起希羅的袖子，不過正要邁開腳步，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來，看著希羅問道，“男浴室？你之前洗澡的時候，沒看一下嗎？”
“我……沒來得及。”希羅趕忙解釋，“但是，絕不是因為我跟克林斯曼發生了什麼。”
“哦？”薇薇看著希羅窘迫的樣子，沒有再開玩笑，而是說，“我相信你。”
隨後，兩人來到男浴室。
這裡也沒有感應到尼古拉斯留下的靈力詭雷，但希羅聞到在水汽和沐浴液的香味之中，夾雜著一股澹澹的機械的氣味。雖然是在火車上，但這是密封著的，且充滿水分的浴室，有些奇怪。
他循著氣味，走到了最裡面。發現是從之前克林斯曼用過的那個隔間裡傳出來的。
“怎麼了？”薇薇疑惑的問道。
“之前，那家夥就在這裡。”希羅掀開簾子，蹲了下來。
只見沒來得及被水流帶進排水口的泡沫下，有著一層黑色的渾濁液體。
那顯然不是人類洗澡能洗出來的汙垢，更像是被水稀釋過的液化煤炭或者煤油。
希羅用手沾上一點，放到鼻尖聞了聞，不可思議的說道：
“是機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