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靠一個妖怪,是不可能戰勝的了的。”
當道滿最終的宣言傳到了千鈴的耳畔,她已經沉進了荒川那源頭的水裡,鮮血,順著流水向下流去。
譁啦啦~
大川之水滾滾流逝。
就在剛剛,她本和手之目在岸邊激戰,卻不料那和田居然握著刀不顧死活地衝向了她。
而她,在那時居然愣了一下。
這片刻的機會被道滿抓住,結界符的力量壓制住了千鈴的妖力,失去妖力保護的千鈴,便被和田的刀輕易地刺中了腹部,落到了水裡。
“我真是個笨蛋呢。”她朝著那僅有的微微光亮處伸出自己的手。
水面距離她越來越遠了。
死亡,距離她越來越近了。
而在岸上,道滿只是稍稍瞥了兩眼水底,便示意士兵們再次聚齊。
“血祭,繼續。”他冷冷地說。
那之前倖存下來的女人和孩子,再次抱作一團,而小男孩,卻從始至終都很冷靜地站著。
“大哥哥。”他望向道滿,“我們,做的是對的麼?”
道滿愣了一下,但是和田卻靠近了他。
他摟住了小男孩的肩膀,輕輕說道,“當然,你們是英雄,是美作和所有人的英雄。”
“但是......”小男孩猶豫著說,“這些妖怪們,似乎並非那麼兇惡啊,更像是,我們在傷害它們。”
“愚蠢。”和田推開了小男孩,獨自走到了高處。
“繼續!”他示意部下們去繼續那殘忍地屠殺。
小男孩欣然地閉上了雙目。
“啊~!!!”身後,傳來了那個女人的慘叫聲。
他不由得咽了口氣,汗珠從臉頰一路滑到了脖子。
他傲然地昂首挺胸,就好似,那英雄的許諾是真的。
不,對他來說,就是真的。
“撒妖血!”道滿一聲吼,那些士兵們便從馬上取下了兩個盛著血漿的陶罐,將裡面那濃黑的血潑灑到了道滿繪製的陣法之上。
以地洞口為核心,四周皆躺著剛剛死去的人。
而在地洞最北端,則灑下了兩罐妖血。
“以山南為陽,而山北為****滿說道,“將收集的人血灑在南端。”
血祭的人圍在四周,整整三十人。
士兵們在北段倒下妖血,而在南端則倒下了人血。
整個陣法圖案,宛若太極陰陽圖。
而地洞,則是其中的中心。
“當逢魔之時到來,那麼這個裂隙便會開啟,現在,是最後的一道工序了。”
他的目光注意到了那極度緊張的小男孩和那跪在媽媽腳邊哭泣著的小女孩身上。
“這是最後的,‘陰陽魚’。”
血祭的最後一項,童男童女作為陰陽陣的陣眼陰陽魚。
以此,將這至陽至陰的祭品,送到地洞之中。
就好似用引水引出井水一般,這些祭品,便是“引子”。
“只有死去的魂魄,才能夠吸引到冥界的注意,為了將這些亡魂帶到冥界,就一定會開啟大門,而現在大門的位置,已經確鑿無疑。”
他眯了眯眼。
“結束了麼?”和田緩緩走向了即將被殺死的小男孩身旁,沾著血的手從他的腦袋上輕輕劃過。
輕柔的觸感讓他一瞬間產生了放他走的想法,但他最終還是狠下了心來。
“再見!”
啪嚓~!
汙濁的刀刃,從小男孩的眼前滑落。
“這是我的身體麼?我的腦袋,難道落了地麼?”他想著,“爸爸、媽媽、兒子我,先走了,你們一定要保重啊,以後沒了妖怪,咱們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吧?您就再也不用參加和田大人的除妖行動了吧,再也不用,冒著生命危險了吧?”
“不~!!!!!”
那士兵之中,一個男人忽然淚流滿面地跪在了地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他痛哭著。
“一切,都結束了,只剩下最後的了。”
屠刀緩緩移向了懵懂的小女孩。
她絲毫不知道害怕,甚至,她還在想著,“媽媽、媽媽你怎麼還不醒來陪我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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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田的心,雖然在殺小男孩的時候顫抖了一下,但是,他卻並不感到難過。
以前,他甚至每次去殺掉和人類長得很像的妖怪的時候都會害怕,都會難過,覺得,不殺就好了。
但是現在,他卻似乎對“殺人”沒有了任何牴觸。
屠刀再次舉起,血淋淋的雙手揮向了小女孩。
道滿冷漠地注視著,從始至終,未曾有過任何表情。
忽然,他的身後傳來了巨獸出水的聲音。
“嗯?”他回過頭去。
卻驚訝地發現,居然是之前落入水中的狼妖!
灰白色的巨浪快速地甩動那沾滿了水的毛髮,如同一隻雄獅一般撲咬向和田。
“啊啊啊啊啊啊~!!!”
汙濁丸未能順利斬殺小女孩,甚至,被巨狼直接咬住。
她死死地咬緊了,然後一頭將想要拔出刀的和田氏。
道滿的符咒如約而至,巨狼卻只是閉著眼睛忍受。
儘管皮肉撕裂帶來了傷痛,但是,她忍住了,並且兩隻前腳摟住了呆住的小女孩,將她抱到了懷裡。
她沒法說話,但是,她將自己的面頰貼在了小女孩的臉上,用最溫暖的肢體接觸告訴她,自己是友好的。
“不要放過她!”和田爬了起來,憤怒地指向千鈴,“準備弓箭,將她射殺!”
千鈴睜開雙目,注視著周圍的士兵們。
“殺死她!永絕後患!”
道滿也掏出了新的【滅卻符】
手之目和兵俑、天邪鬼也都圍住了她。
叼著汙濁丸的巨狼左看看、右看看、確認自己無路可逃之後,便索性甩下了汙濁丸,然後看了眼身旁那小女孩死去的母親之後,便趴在了小女孩的身上,用自己毛茸茸的身體將她整個包裹住。
“放箭!”
無數的箭矢從天而降,千鈴卻沒有移開一步。
不管弓箭刺中了多少、不管她的脊背上到底有多少傷痕、不管她的腦袋受到了多少攻擊,她都沒有任何鬆開女孩的跡象。
“對不起。”她在女孩耳畔輕輕地說,“我沒能保護好你們,我......”
她想到了自己在美作時,街道上的人們對她的委託。
“擺脫把我家男人帶回來,缺了他家裡真的沒法活了。”
“求求你了,一定要把我的孩子帶回來,我這一輩子就他一個念想了。”
“求求英雄,您是好人,求求您,把老爺子帶回來吧。”
......還有許多許多。
她已經,滿身滿心的傷痕了。
“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所謂的‘英雄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