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莊九析也嚇一跳：“沈雲棲？你醒？！”
而且, 他似乎也正在吸收關於夜晚的記憶，男人想露出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的臉，但是由於這記憶太震撼, 導致他根本笑不出來，薄唇的弧度一壓再壓, 最後表情極為古怪。
他深吸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但是幾次情緒按壓最後還是破功, 不可置信的問莊九析：
“那個一到晚上就跟在你後面又是當爹又是當傭人伺候你、被你親一下就臉紅耳赤到撞牆、為了哄你開心還能裝紙片人的鬼東西是誰？”
莊九析眨眨眼, 慢慢的將他所說的為對號入坐, 有些心虛，但很快又理直氣壯起來：“是你啊沈總，傻/逼竟是你自己，驚喜不！”
不可一的沈雲棲, 被這句話震撼到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走下車，推了一下莊園的大門，然後暢通無阻的走進走出，不再受任何結界的束縛。
合之後，厲鬼可以走出莊園，而沈雲棲也終於能再走進來。
種種記憶與跡象都在告訴沈雲棲一個事實：
——傻/逼竟是我自己。
莊九析跟過去，關心的問：“沈雲棲，你在這裡, 那我鬼哥呢？”
沈雲棲回過頭來。
黑暗的背景下, 男人的神情顯得有些深莫測，在最初的震撼過後，他已經又恢復平日裡的難以捉摸。
“你說呢？”沈雲棲唇角微微上挑, 低緩的聲音帶一股危險的氣息，他說：“我在這裡，你覺得你的鬼哥還有機會再出現嗎？”
男人近乎惡意的朝他一，輕飄飄的說：“當然是我已經完全吸收了他，成為一個完整的人，不然你以為還能是他吸收了我嗎？”
這是自然的……
兩段記憶，白天黑夜兩種不同鮮明的人格，就註定一旦融合在一起，就不可能是一個美好的結局。
因為……誰也不想被犧牲。
他這麼問，顯然是在他的心目中，夜晚的靈魂更為重要。
莊九析聽出了男人聲音中的怒意，他慌張的想要後退，卻被對方牢牢地禁錮在懷中，緊接是沈雲棲親暱的動作。
男人的唇貼在他的耳垂邊，輕笑，“當然，如果你更喜歡他的話，我也可以裝成那副模樣，假裝是你的厲鬼哥哥一直守在你的身邊，怎麼樣？”
低聲絮語，聽起來款款柔情，卻完全是飽含惡意的致命傷害！
莊九析被氣的瞪大眼睛，冷冷的看他，沒有立刻發怒的罵回去，而是篤定的說：“我不信，我的鬼哥肯定還在。”
沈雲棲微微挑眉，饒有興致的看他垂死掙扎。
下一秒，少年仰起頭，主動環住了他的脖頸，踮腳，然後在男人的臉頰上輕輕一啄。
一個蜻蜓點水的吻。
這個攻擊來的猝不及防。
沈雲棲一愣。
第一次得到這樣的主動，他甚至來不及細究自己的情緒，下一秒臉頰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泛紅。
烈火燒灼般的滾燙從臉頰蔓延到耳垂，而後擴散至脖頸。
這種感覺……似乎是害羞？
王八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純情過，這顯然不可能是來源於他，而是……厲鬼先生！
莊九析就見沈雲棲蒼白深邃的面孔在一個吻之下，變得臉頰緋紅，很快，男人神情一震，再睜眼，氣質天翻地覆的變化。
厲鬼先生佔據了身體的主導權，抿著唇，瞪著他一眼，低斥：“胡鬧！”
莊九析還沒來得及驚喜，就被劈頭蓋臉一通訓斥，頓時滿臉懵逼不明所以。
然後就聽厲鬼先生嚴肅的告訴他：“以後不許再胡亂親吻別人，像什麼樣子！”
莊九析：“……哦，可是鬼哥你發現了嗎，那個人好像也是你自己哦。”
厲鬼先生語塞。
沈雲棲突然出聲，懶洋洋的說：“他的意思是，以後你都只能在有他的時候再來親。”
厲鬼先生聞言，面無表情的反唇相譏：“他與你有什麼關係？我翻遍你的記憶，似乎所有的糾葛都只是你的一廂情願。”
沈雲棲輕嗤一聲，也不生氣，反而眯眯的說：“所以我要謝謝你啊，作為我夜晚的人格，你幫我與他建立相處的契機，不管你情不情願，他都註定要被我繫結在身邊一輩子。”
“痴心妄想！”
莊九析感覺自己要瞎了。
他眼睜睜看眼前的男人表情換了四輪，一會是沈雲棲的嘲諷臉，一會是厲鬼先生面無表情的冷臉，連語氣都天壤之別，但這股自己懟自己的氣勢是真的……
太強。
“你們現在都在，感覺就像是雙重人格？”
他糾結一下，分析道：“互相交換了記憶，但是每一個人格都還是獨立存在有自己意識的，應該是這樣。
至於未來要不要合成一個人，感覺也不是你們說算，應該還是要先找出這一切的源頭才。”
沈雲棲略一沉吟，似在思索這個問題，他看向莊九析，冷不丁的問了一句：“如果必須要融合的話，你想留下誰作為主人格？”
他說完，換成厲鬼先生佔據身主導權，罕見的沒有懟回去，而是也同樣的……露出一臉認真地表情看莊九析。
似乎也想知道他的答案。
莊九析被問傻了，他看這倆人，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怎麼還帶禍水東引到他這裡來的？
關他什麼事！
他怎麼回答，都會得罪另一個被秋後算賬吧！
莊九析很抓狂，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麼應對。
厲鬼先生不解的問：“很難回答嗎？”
“不難！”
莊九析脫口而出，然後冷笑一聲，看眼前的男人，毫不客氣的說：“剛一合還沒查清真相，您兩位就想著自相殘殺呢是吧，真不愧是一個人，你們倆這人設從來沒崩過。”
沈雲棲冷靜提醒：“你不要轉移話題。”
莊九析充耳不聞，冷笑開始翻舊賬：“我之前就提醒過你們，不要自相殘殺，你們是一個人，可沒有一個人聽我的，還覺得裡面有什麼邪神作祟。”
“多厲害啊沈總，把銅鐘綁在鑰匙鏈上襲擊自己的感覺怎麼樣？”
沈雲棲：“……”
莊九析：“鬼哥連吃兩大碗雪碧拌麵，就為噁心自己的感覺怎麼樣？”
厲鬼先生：“……”
莊九析毫不客氣的繼續翻舊賬：“對了沈總，用生化武器和自己同歸於盡的計劃，你還要繼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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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哥你今天晚上要不要繼續掐自己脖子，殺你自己給我助助興？”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有大局觀的反派，作惡不禍及無辜人，一心只想殺自己！“
莊九析一臉感動，嘖嘖稱奇：“真應該給二位頒發一個世界和平反派獎！”
沈雲棲：“…………”
厲鬼先生：“……………”
往事不堪回首，現場一度非常尷尬。
兩個人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沈雲棲冷靜分析道：“如果我們的確是一個人，那這件事必然和莊園脫不開干係，一切都是從滅門事件之後產生的。”
莊九析冷笑一聲，“不要說廢話。”
沈雲棲被噎的不吱聲。
厲鬼先生慢吞吞的說：“先進屋再說吧，吃完飯以後，我們去後院看看，詛咒石不在那玩意兒手裡，但必然也和這件事有關。”
莊九析正在往屋子裡走，聞言一轉頭，問：“那玩意兒指的是什麼？”
“……”厲鬼先生自打臉，沉默一瞬，屈辱的、慢吞吞的吐出三個字：“我自己。”
“哼，這怎麼能是你呢，分明是邪神啊。”莊九析一邊往前走，一邊陰陽怪氣的說：“我鬼哥怎麼會是沈雲棲呢，鬼哥嫉惡如仇，鬼哥只想殺沈雲棲為民除害，鬼哥剛才還要掐死沈雲棲呢！”
厲鬼先生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小崽子終於走，沈雲棲才悄聲問了一句：“你在他面前，一直都是這麼沒尊嚴的樣子嗎？”
厲鬼先生面無表情的反問：“你有嗎？”
“……”以前是有的。
但是出了這麼大一個洋相之後，就心虛氣短起來了。
沈雲棲沉默許久，緩緩地說：“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你是怎麼做到和他朝夕相處幾個月，擁抱接吻都做，然後現在他還拿我們當兄弟？……哦，應該說，他還覺得自己是起點男主，並將你當成一個隨身金大腿老爺爺？”
這就有點過分吧！
虧他以前還吃厲鬼的醋，覺得這倆人肯定已經互訴衷腸準備雙宿雙棲，結果就這就這就這？？？
。
厲鬼先生沉默許久，慢吞吞的說：“我翻了翻你的記憶，發現你倒是多次強吻了他，親耳垂約會裝女孩子網戀都沒少做，他也的確不拿你當金大腿，因為在他心目中你就是個變態，你很驕傲嗎？”
“合對我來說沒有半點好處，你還會拉低我的分數。”他犀利的指出來。
然後，兩個人格都陷入了沉默。
該說不愧是他們自己嗎，無論是哪個人格都搞不定這小崽子。
片刻後，一人冷靜的提出新設想：“內鬥是無意義的，先合作讓他開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