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宙斯。”蘇葉微笑著站在原地，看著面前的宙斯。
“你回來了。”說著相同的話語，宙斯放下了撐著臉的右手，灼灼的眼神從晦暗深處傳過來，然後從他嘴裡傳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你終於也走到了這一步了嗎？”
清脆的響聲從各個關節處響起，讓人可以知道他到底在那個地方做了多久。隔著衣服也能夠感覺到肌肉在下面如同潮水一樣的起伏，象徵著這個身體裡面所具有的能量。
“或許我會走的比你想象之中還要遠也說不動。”蘇葉輕輕聳動肩膀，完全沒有對宙斯的動作有什麼驚訝的反應。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你所面對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宙斯從鋼鐵王座下邁出第一步之後身子就直接出現在蘇葉的身前幾步出，直直的和他對視著。
那個聲音裡面從來都是充斥著鐵與血的高高在上的男人事實上是一個看上去比蘇葉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柔順的棕色頭大微微捲曲，蓬鬆在腦袋上面像是積聚著的午後的陽光一樣。
面容並不是那種硬朗的男人，反而柔和到了有些女性化的地步，不過凝聚在他眉眼之間的是深深的陰影。同樣是淡棕色的雙瞳裡面的是深深的陰翳，那裡面所沉積著的東西就像是火焰燃燒掉絕望之後剩下的死灰所凝成的雲朵。
“是嗎？”蘇葉絲毫不懼的和宙斯對視著，“你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了？”
“不，沒人能夠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宙斯用著斬釘截鐵的聲音說道，“哪怕是神也不例外。”
“所以現在才那麼的可貴。”
“現在可貴的原因，難道不是因為它決定著未來？”蘇葉反問。
“不，那是因為你沒有輸過。你不明白輸，這件事到底意味著什麼。”這句話原本應該帶著強烈的情緒的話語，被宙斯說出的時候卻是那麼的平靜。但是和蘇葉原本的狀況恰好相反。並不是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人，想要假裝出嫉妒的腔調，而是所有的情緒被壓制著，或許用被奪走了更加的恰當。
所有火山、海嘯般的激烈的情緒都如同被奪走了一般，沒有一絲遺留下來。但是宙斯依舊用著原本的表達方式，所以才造成了錯位感如此嚴重的觀感。“只有失去才是人生的本來面目。靠期待活著的人生只會以悲劇結尾。”
“是嗎？因為害怕失去所有否定掉所有的可能性嗎？因為害怕花朵的凋零所以拒絕花開。”蘇葉並不會因為這樣簡單的話語而動搖掉自己的本心。“那什麼都沒有經歷過的你，到底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告訴我失去。”
“將錯誤和謬論當做正義，正是無知的可怕之處。”宙斯一邊說話，一遍向著蘇葉走去。“真正的守護不是讓他們向著未知的結果前去，而是為他們帶來現世的幸福！”
“否定他人可能性的守護者什麼的是不存在的。”宙斯和蘇葉插肩而過，蘇葉卻依舊盯著面前那一片虛空。王座後面的一明一滅的網路如同搏動的心臟。“太平盛世和以暴政酷刑保證的天下太平所不同的就在於，守護是指引而暴政是律人。”
雖然蘇葉沒有開口否認宙斯的話，但是他並不是沒有輸過，唯一輸過的那一次，在那片至今看來依舊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下的世界裡面，他的自我存在無限膨脹給了帶給了他失敗。
但是也更讓他明白，想要為他人做決定這種想法是何等的自大。女神、勇者這種看起來無比強大的東西，所依仗的東西，依舊是最為渺小的人類，而每一個渺小的人類也在為著自己的人生在努力著。
“在失敗的前一刻依舊不能夠自知，義無反顧的走向毀滅這樣的事情，才是最為可怕。”宙斯搖搖頭，“我從不苛責他人要做出正確的選擇。我也很清楚自己沒有辦法永遠做出正確的選擇。”
“永遠的正確是不可能存在的！所以總會有全盤皆輸的時候！那為什麼還要朝著毀滅前進？”
“因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是人類！”蘇葉轉過頭再一次盯住了宙斯的眼睛。“不要一邊說著不敢保證自己是對的這種事情，一邊題所有人下決定。”
“人類是弱小的，未來也是不確定的，但是正是因為相信著明天會更好才會有過好今天的力量。正是因為著哪怕落入最深的阿鼻地獄之中卻依舊會祈求未來，所以人類才能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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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件事情是在做之間就能夠保證成功的！正是因為失敗是這個人間的常理，所以成功才那麼可貴，我們才如此的渴求成功不是嗎？”
“你所背負著的並不只有你自己一個人而已！你知道當你接受掉那份遺產之後，你所做的選擇會關係到多少人嗎？”宙斯用毫不猶豫的話語反頂了回去，“因為你的關係，到底會有多少人去付出代價呢？你又知道嗎？”
“但是我更清楚，如果我不肯做出前進的決定，所有人都不會變的更好！”
“也有可能會變得更壞！”
“不，我相信他們會變得更好，我願意相信人類的可能性。”
“我曾經以為，我們會達成共識。”宙斯沉默了，然後皺皺眉頭，然後抬起頭，放棄了繼續說服蘇葉的打算。“我以為我們都是那種願意去接受現實的人。”
“或許吧？”蘇葉眼神一個恍惚，像是想起那個剛才在他手下化作燦爛的光華的身影。“或許正是因為我這個人如此的貧乏，所以我才想要去相信人類的可能性吧。”
“所以就為了可能性，賭上一切嗎？”
“如果可能都不可以讓我賭上一切的話，我的一切該賭給什麼呢？失敗嗎？”
“那就讓我看看吧，你所謂的可能！”
“你會明白的，人類的可能。”
五彩的光華之門同時在兩人的身後亮起。對視著倒下去的一瞬間，機械的女聲同時在兩人的耳邊響起。
“歡迎您加入神的遊戲，
已有複數以上的人員完成第二階段登天之梯，
接下來展開第三階段，諸神之遺。
祝您遊戲的愉快。”
那麼到這個地方，蘇葉的遊戲就結束了。剩下的關於他和宙斯的決鬥，就像是這一章裡面所寫的，是一個關於不斷獲得的人對於可能性的相信，和一個不斷失去的人，對於保持的堅持的戰鬥了。誰會勝出，誰是對的，我也不知道，因為那已經不是屬於我的故事了。
謝謝大家看到了這種地方，《小丑的遊戲》到今天就正式完結了，我知道有人會說我爛尾了，但是老實說這最後的勝負我就沒有想過寫出，因為到現在為止我也不知道到底誰是對的。或許看這本書的讀者們，會更喜歡蘇葉一點，覺得他一定會贏得理所當然，但是我不這麼認為，宙斯在我腦海裡面也是有血有肉的形象，他也有著他的故事。如果以後有可能的話，我會寫出《宙斯傳》的。告訴大家宙斯是怎麼成為宙斯的，但是短期內應該不會動筆了。
老實說這兩種信念的對撞，古龍大大寫的比我好很多，在翻雲覆雨裡面浪翻雲和龐斑就是蘇葉和宙斯的原型。不過我將他們兩個人給誇張化了，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一點一點找到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的浪翻雲。和擁有所有東西，一點一點輸出去愛人、感情，在失去所有東西之後才走到最高位的龐斑。這兩者的到底誰是真的正義呢？我不知道。所以我將這個解決留在這裡。
故事雖然完結了，但是遊戲才剛剛開始。
再一遍，謝謝你們看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