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盛王府一點都不豪華,侍從也不多,雖然大多數都是武者,但絕攔不住白蘞,更何況,慶宣國的大城市治安相當可以。
就算真的有偷雞摸狗之人,講真的,還不如去偷平頭百姓呢。
院牆不高,白蘞輕輕一躍,站在了牆上。
裡面的房屋都很破舊,破舊中那更加破舊的陰森小屋還在那裡矗立。
“奇怪。”
白蘞的心中有些疑惑。
府中的人不少,但卻沒有永盛王和楊若若。
最最奇怪的是,陰森小屋竟然不再上鎖,雖然門關著,但只要輕輕一推,就能開啟。
一個想法從白蘞心中生出。
莫非永盛王妃已經被……
白蘞已不敢再想下去,他又觀察了很長時間。
黃昏將至,院子裡的人們也都開始吃飯。
這個時間,永盛王總會在院子中擺開桌子吃飯,可現在依然沒有看到永盛王和楊若若的影子。
白蘞再也忍不住了,他悄悄潛入永盛王府。
靈動的身法在屋簷上來回穿梭,白蘞如燕子般落在陰森小屋的屋頂。
掀開茅草,白蘞進入其中。
油燈所在的位置沒有變,白蘞很快點上了燈。
屋子裡有一張桌子,下面的溝連通著旁邊的茅房,散發著惡臭。
桌子後面還有一張床,沒有被褥,只有一個光光的床板。
床板上躺著的永盛王妃已不見蹤影。
就在此時,白蘞忽然覺得自己的身後被摸了一下。
剎那回頭,腰間的劍出了一半,白蘞又緩緩的收了起來。
原來自己身後的人是燕無情。
她輕聲道:“永盛王妃死了。”
白蘞道:“鬱清舒說的?”
燕無情點點頭。
“出去再說。”白蘞跳上屋頂。
緊隨其後的燕無情和白蘞一起離開永盛王府。
兩人胡亂找了一家酒樓。
白蘞剛坐下,就看向燕無情,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經過。
燕無情開口。
事情是這樣的。
自從白蘞隻身前往北庭後,楊若若暗然銷魂,不能自已,一度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楊拔棒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只好不停地耐心勸說。
但楊若若依然不領情,和楊拔棒大吵了一架。
壓抑已久的楊拔棒終於爆發,狠狠地訓斥了楊若若。
他以前也對楊若若兇過。
一個父親兇自己的女兒,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然而楊若若卻害怕的毛骨悚然。
自從得知父親對母親的所作所為,楊若若徹底看清楚了父親的面目。
人父的外衣下是怎樣的惡魔,只有楊若若知道。
她害怕父親的眼神,害怕父親會對母親一樣對自己。
她開始試圖逃跑,卻被父親發現,之後父親將他囚禁在王府之中,寸步難行。
身為永盛王的楊拔棒對慶宣國很忠誠,在得知慶宣帝要揮師向南,隔岸觀火後,楊拔棒主動請纓,坐鎮平遙。
卻是被慶宣帝給拒絕。
一腔熱血無以為報,聽聞云溪郡邊疆這段時間被漣漪教會的軍隊騷擾。
楊拔棒帶著云溪郡的青壯年前往云溪郡以西,抗擊漣漪教會。
他這一走,楊若若也尋到機會,偷跑出永盛王府。
“所以當下楊拔棒和楊若若都不在柚子城?”白蘞道。
燕無情預設。
“楊若若在哪裡?”白蘞立刻道。
燕無情不說話。
白蘞放下酒杯,拍桌子道:“楊若若在什麼地方?”
他抓著燕無情,不停的搖晃,厲聲道:“鬱清舒一定知道楊若若去了哪裡?她也一定告訴你了。”
任由白蘞不停的晃著,燕無情沒有任何動作。
良久,燕無情澹澹道:“所以你來慶宣只是為了找她?”
掙脫白蘞的手,她接著道:“所以你騙了北庭帝,你就是想來看看楊若若?”
“我……”白蘞說不出話。
燕無情也不說話,任由白蘞呆呆地站在原地,自己又坐下,倒了一杯酒。
半晌,白蘞失聲道:“我沒有騙北庭帝。”
燕無情道:“可是我實在想不通你來到慶宣是為了什麼。”
重新坐下的白蘞飲下一口酒,嘆道:“我來慶宣,確實是為了見楊若若,可這也並不影響我對北庭帝的保證。”
燕無情道:“說出你的計劃,我就告訴你楊若若的下落。”
放下酒杯,白蘞突然笑了,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我?”
“不……”
還沒等燕無情說完,白蘞搶道:“你是北庭人,鬱清舒也是北庭人,你們只在乎你們北庭的利益,根本就並不會在乎別人。”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白蘞說完就拍桌子離開。
他邊走邊說:“如果你們想用楊若若的行蹤來換拯救北庭的方法,那你們算是看錯人了。”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燕無情也起身,立刻拉住白蘞,道:“別這樣。”
甩開她的手,白蘞叱道:“你是北庭人,我是慶宣人,我們本就殊途。”
出了酒樓,白蘞躍上房頂,等到燕無情追出來的時候,已不見白蘞的蹤影。
她轉眸四顧,輕輕搖了搖頭,大聲喊道:“苦水鎮。”
凜冬睨天驕。
人們在喜慶聲中歡度春節,迎接新的一年。
轉眼,上元將至。
上元節本是楊若若最喜歡的節日,可她現在卻高興不起來。
苦水鎮是窮人為它起的名字,在富人眼中,它更像是……天堂。
楊若若走在街道上,冷風簌簌,她拉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單薄的衣裳,低著頭往前走。
街邊要飯的也懶得看楊若若。
身上就一件衣服,簡直比他們還要窮,著實提不起來興趣去找楊若若要飯。
走了片刻,楊若若突然拐進一棟樓閣之中,定睛一看,這樓閣竟是青樓。
裡面歡聲笑語,歌舞昇平,偌大的暖爐十二個時辰不停的工作,別說是顧客了,就連在裡面工作的下人都覺得舒適。
這裡的溫馨爛漫與外面的飢寒交迫格格不入,同是一個地方,差距卻如雲泥。
臺上的歌姬賣力歌唱,逢人就拋媚眼,試圖尋找自己暫時的真命天子,這樣她們就可以躺著賺錢了。
楊若若不管臺上的女人,目光反而掃向臺下的賭桌。
賭桌圍了不少人,真正坐著在玩的卻只有三個。
三人的裝扮都很普通,棉衣棉褲棉鞋,都是最普通的面料,身上也沒有任何的裝飾品。
但他們旁邊各站著一名女子,她們各個身披璀璨羅衣,頭戴金玉釵鈿,周身綴著絢爛的珍珠。
她們身上的東西,都是坐著三人給的,她們的人,也是坐著三人的。
其中最華麗的女人,站在丘二的身邊,雖然丘二身著樸素,但這個女人就是他身份最直接的象徵。
相比之下,剩下兩人的女人顯得有些暗澹。
“見鬼的,這都能輸!”
其中一名斜眼男子啐了一口,扔掉手中的牌。
“丘老大今天的運氣也忒好了。”另一名歪嘴男子也抱怨。
“哈哈哈。”丘二笑著攔下桌子上一片白花花的銀子,“技術不行,別怪運氣。”
歪嘴男子笑道:“想當年嬴州有個人叫刀疤,此人被譽為嬴州第一賭聖,他要是和邱老大賭一把,一定讓他羞的剁手。”
斜眼男子也附和:“真的是,還敢擔贏州第一賭聖,他要是賭聖,我們丘老大就是賭神。”
兩人極力拍丘二的馬屁,丘二也很上道,悠悠的坐在椅子上,一副看澹世間浮華的模樣,還故作謙虛的搖了搖頭。
丘二身邊的女人也一臉得意的看向歪嘴和斜眼的女人,好像在說:“我的男人厲害吧?”
整好牌後,丘二道:“再來一把。”
歪嘴男子連忙道:“不了不了,再玩褲衩都要輸給丘老大了。”
“邱老大就放過我們吧。”斜眼男子也求饒,轉念間,似是想起了什麼,又道:“話說丘老大,天兒這麼晚了,您還不回家享受享受您的九個嬌豔欲滴的媳婦?”
丘二擺手道:“女人啊,就是個物件兒,我是那種玩物喪志的人嗎?”
說著,他已讓侍者發牌。
全場鬨堂大笑。
——是啊,女人就是物件兒,不能玩物喪志。
聽到這句話,丘二旁邊的女人輕輕“哼”的一聲。
又是“啪”的一聲清脆,丘二狠狠的摑了他女人一巴掌,這一巴掌直接給他女人的臉摑腫了,就連嘴角都沁出鮮血。
這一把丘二的手氣不是很好,接連抓了四五張爛牌,再加上自己女人發牢騷,登時怒了。
打完他女人,他又指著女人,道:“你有意見?”
“我……”
他女人還沒說完,他又是一巴掌摑了過去。
但見一顆潔白的牙齒從他女人的嘴中飛出,掉在了地上。
“跪下。”丘二冷冷道。
他女人乖乖跪下,眼中已有淚花。
丘二把桌上的銀子扔在地上一塊兒,他女人撿了起來。
他則撿起了他女人的牙齒,道:“想要銀子嗎?”
他女人含淚點頭。
“賤狗。”斜眼男子笑道。
歪嘴男子也笑了。
丘二笑著把牙齒放在他女人面前,道:“你把這顆牙吞了,我給你一百兩。”
他女人想要說話,動了動嘴唇,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出。
旋即跪在地上,就像狗一樣把自己的牙齒給吞到肚子裡。
丘二將一張銀票揉成一團,拋了出去。
他女人剛想去拿,卻被丘二拉住,他道:“你身上的衣服首飾都是我的,現在還給我。”
一百兩!
一百兩足夠普通人家富足的過上三輩子。
一百兩足夠讓她再也不看男人的眼色,她甚至可以讓男人看她的眼色。
她猶豫一剎,快速將自己的衣服鞋子首飾全部脫下,一絲不掛的撿起銀票,跑了出去。
眾人再次鬨堂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