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結束,發牌繼續。
牌發的丘二頭大,眼看一絲贏的可能都沒有了,他暗暗將手伸向自己的屁股後面。
他能逢賭必贏,原因就是因為這個,雖然手段拙劣,但整個苦水鎮,誰敢揭穿丘二?
歪嘴和斜眼不知和丘二在一起多長時間,他們當然知道丘二想要幹什麼,但他們只能暗暗嘆氣,一句話都不敢說。
摸著摸著,丘二卻是摸到了一個腦袋。
丘二疑惑的轉過腦袋。
映入眼簾的又是一名女子,這名女子身穿上等的綾羅綢緞,容貌雖說不是萬里挑一,但也算是姣好。
她跪在丘二的身邊,抱著自己七八個月身孕的肚子,一字字道:“回家。”
丘二一腳踹在她的臉上,叱道:“滾!”
她哭了,但她沒有動,只道:“回家。”
“狗東西,賠錢貨。”
丘二站起身來,抓著她的頭髮,把她拖出了青樓。
一邊拍手,一邊坐下,丘二繼續看牌,還低聲道:“摸了女人的手氣就是差。”
場上的人面面相覷,卻是鴉雀無聲。
丘二出身窮苦,機緣巧合下結識了苦水鎮的最大家族獨女,暗暗相處過後,獨女傾心。
在獨女以死相逼下,家族同意將她嫁給丘二。
丘二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青雲直上。
直到後來,丘二暗中坑殺獨女家中滿門,霸佔了她家族中的所有財產。
這件事情在苦水鎮不是秘密,但獨女卻不知道。
她自始至終都以為她的家族是因為厄運而覆滅的。
獨女就是剛剛被拖出去的身孕女子,也是丘二的九大媳婦之一。
——糟糠之妻。
這一把丘二果然輸了,歪嘴和斜眼猶猶豫豫下,還是收了贏下的銀子,但他們的臉上沒有半點喜悅。
他們本想走的,可現在怕是難了。
好在楊若若來到了桌前,道:“我來和你賭。”
丘二睨著楊若若,道:“喲?這不是楊大小姐嘛,剛來的時候拿錢不當錢,之後跟我賭的分文不剩,流落街頭。”
楊若若把自己的小手拍在桌子上,鬆開的時候,眾人也看到了她放下的是個什麼東西。
是一串鈴鐺,熠熠生輝,凋刻精美,被一段紅繩所繫著。
端詳鈴鐺良久,丘二道:“這東西頂多值五十兩。”
楊若若旋即怒火中燒,指著丘二就準備說話。
丘二卻先道:“五十兩,不行滾蛋。”
楊若若默然。
五十兩銀子落在楊若若的手中。
歪嘴和斜眼已讓出了位置,丘二也將手暗暗伸到了屁股後面。
少時,楊若若的五十兩銀子輸的一乾二淨。
她剛想起身,丘二按住了她。
丘二早就看上了楊若若。
他不知道楊若若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他只知道楊若若的皮膚很潤。
這種女人的身體通常也很潤。
強扭的瓜扭多了,丘二這次本想來軟的,可經過這麼多次的嘗試,全部失敗。
丘二已沒有了耐心。
他今天高低收了楊若若,於是道:“再和我賭一把。”
楊若若囁嚅道:“我……我沒有銀子了。”
摸著楊若若吹彈可破的臉頰,丘二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道:“你的身體就是銀子。”
楊若若起身趴在桌子上,小手扶向丘二的臉頰,快要接觸到的時候,突然停下,轉而又放到桌子上。
另一只手也跟上,兩隻手抱住丘二面前的銀子,抱到自己面前,楊若若道:“你想要我?”
丘二笑著點點頭。
楊若若道:“好,我梭哈。”
她將從丘二面前拿的銀子推到桌子中間。
丘二旋即大笑,仰著腦袋笑,其中一隻手伸向了屁股後面。
發牌,斟酌,亮牌。
不出意外,楊若若果然輸了。
她起身,爬過桌子,坐在丘二的腿上。
丘二嘴角在笑,心裡也在笑。
——女人,果然都是一個樣子。
正當楊若若準備用手撫摸丘二的臉頰時,一隻手握住了楊若若的手腕。
抬頭一看,卻是白蘞。
他道:“跟我走。”
楊若若一巴掌摑向白蘞,白蘞只好後退,抓著楊若若的手也鬆開。
楊若若道:“滾。”
白蘞凝注楊若若,道:“你何必這般作踐自己。”
跳起來指著白蘞的鼻子,楊若若道:“我幹什麼輪不著你在這裡指手畫腳。”
好啊,好啊。
堂堂清儀郡主,委身於一個雜種,更恨的是,這一切都是清儀郡主自願的。
——這真的是清儀郡主願意,還是因為她已絕望?
楊若若一字字道:“願賭服輸。”
白蘞目眥欲裂,道:“我……我對不起你。”
這句話就像是火,點燃了一整個炸藥,楊若若的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怒斥道:“你也知道對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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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
白蘞已說不出話來,只因為楊若若走出青樓。
轉身就要追去,丘二拉住了白蘞的手,道:“你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白蘞輕笑,笑得可怖。
劍出鞘的剎那,丘二已倒在血泊之中。
“丘老大死了?”老鴇驚呼。
還沒等臉上的驚呼徹底綻放,白蘞的劍就插進老鴇的身體之中。
老鴇徒然倒下,整個青樓登時混成一鍋粥。
眼眸已成血紅色。
這裡面有多少的怨與悔?
她曾經很單純,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只想自己開心,這種看山即是山的境界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現在呢?
眼前沒有山,只有父親的殘忍,母親的苟且,愛人的離去。
父親、母親、愛人,三者組成了楊若若的世界。
殘忍、苟且、離去,三者組成了楊若若的絕望。
獨自酗酒的人是勇者,因為他能直面絕望。
那些不能承受絕望的人,通常會選擇作踐尊嚴,亦或是自殺。
楊若若會喝一杯,也會喝的爛醉如泥,連第二天早上醒在何處都不知道。
然則一個世界的絕望通常無法抹平。
它會讓人做出很多事情,有些甚至極其可笑。
一國郡主,賣身換賭。
可笑至極。
——你這一輩子,有沒有可笑過?
下雪了。
雪過不留聲,劍過不留痕。
人死魂不消,餘恨墮黃泉。
白蘞不光殺了所有的人,還將青樓變成了灰盡。
蒼茫火焰,衝雪貫月,凜寒乍暖。
暖的徹骨。
獨自走著,淚水悄然從白蘞的臉上滑落,曲曲折折的淚水就像是鮮血。
白蘞多麼希望這是鮮血。
——心的傷,怎會流血?
這件事情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但卻不是這一句話就能解釋的明白。
如果事情都能一句話解釋明白的話。
那麼世間的多少悲歡離合、愛而不得都能夠迎刃而解。
白蘞走入雪中。
雪紛飛,無痕,無跡。
角落。
燕無情凝注逝去的白蘞背影,道:“現在怎麼辦?”
旁邊的鬱清舒道:“這種事情很幼稚,且可笑。”
燕無情同意。
鬱清舒接著道:“可我卻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燕無情默然。
燕無情不知道鬱清舒經歷了什麼。
她只知道,現在的白蘞和楊若若不該成為這個樣子。
雲攜皎潔,遮住了不圓的月,就像是我們的愛,深藏於心,無可宣洩。
暗。
街道上只有白蘞與楊若若。
白蘞質問:“你就這麼作踐自己?哪怕是自己的身子都在所不惜?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的身子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楊若若道:“你只關心這個?”
走到白蘞的面前,楊若若再道:“我的身子,我想給誰,怎麼給,給多少,都不管你的事。”
白蘞道:“你不該這樣。”
楊若若道:“怎麼?吃醋了?這句話你是不是也同我講過?你就是吃醋了,你想試試我嗎?只要五十兩。”
她已脫下了自己的衣服。
剔透的胴體比雪還無暇,綺麗的身段比月還炫目。
走到白蘞的面前,楊若若抱住了他。
寒冷的天氣裡,她是那麼的暖,那麼的軟。
白蘞推開楊若若的同時,她抽出了他腰間的利劍。
轉而上步,刺向他。
“曾。”
利劍沒入白蘞身體,白蘞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怎麼?就喜歡我捅你啊?原來你喜歡這個樣子。”
楊若若拔出利劍,又捅了一刀,這一刀白蘞依然沒有反應。
既然沒有反應,那就再捅一刀。
第三刀……第四刀……
終於,白蘞倒下。
他正準備閉上眼睛的時候,看到了楊若若眼中的淚水。
淚水劃過臉龐,如斷了線的珍珠,點點掉在雪中,如春陽般將雪融化。
這也是白蘞的春天。
他的眼眸一下子亮了起來,但他已沒有半分力氣,哪怕睜著眼睛都是奢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