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王來到庭都的訊息很快傳遍全城。
聲名對一個人來說通常有好有壞,最起碼現在對永昌王來說是不好的。
他在以洪逸為首的眾官帶領下前往皇宮,但剛進城就被百姓堵在了路上。
熱鬧的街道驟然安靜,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充滿敵意,就連挎著籃子的老婦都是冷冷的,如果不是有北庭眾官在,怕是要抄起雞蛋砸白蘞。
值得一提的是,街上的絕大多數都是男人,女人甚少。
按說北庭也不至於男女比例嚴重失調,怎麼會少有女子?
雖然疑惑,但白蘞也沒有說出。反正不管是男是女,對自己的敵意都是一樣。
“永昌王前來北庭為質,諸位還請避讓。”洪逸禮貌道。
百姓不讓。
“北庭與慶宣此次是互換人質,屬於平等談判。”洪逸再次重申。
“平等?我庸關十一城盡數割讓慶宣,何來平等?”
“是啊,這個永昌王想必也是慶宣隨便找的人,用來搪塞咱們。”
“殺了這個永昌王,奪回庸關十一城。”
弒永昌,奪庸關!
百姓康慨激昂,頻頻叫囂,最後竟要殺了永昌王與慶宣重新開戰。
瞧著一個個釘子般釘在原地,死活都不讓路的百姓,洪逸心中也是頗為激動,但也不能真的現在就殺了永昌王,不然兩國必然重新開戰,屆時生靈塗炭,甚至會撼動北庭之根本。
洪逸剛想說話,白蘞站了出來,高聲喝道:“北庭人都是這般廢物嗎?”
“這……”洪逸說不出話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一條大漢從人群中擠出,指著白蘞怒道。
“只有廢物才會說垃圾話。”白蘞任由大漢指著自己,表情澹漠,“戰敗不可怕,可怕的是敗不自知。”
“你們這般叫囂,總該有些實力的。”白蘞道。
又有人從人群中走出,目光銳利,臉龐堅毅,氣息雄渾,一看就是常年修習武道之人,他的修為也沒有愧對多年的努力,乃是九品初階。
他道:“永昌王此話何意?”
白蘞道:“本王當下要前往皇宮面見北庭帝,諸位不願意大可以出手,莫要如鼠輩般只會用嘴。”
“好。”那人說著已挽起袖子。
“閣下還是找件兵器吧。”白蘞笑道。
空中立時有人扔出兵器,是一把刀,那人身輕如燕,飄到空中穩穩接住,朝白蘞殺去。
輕笑間,白蘞暴退三步,抽出燕無情的繡雲向前進招,針尖對麥芒。
繡雲外形獨特,亦是燕無情佩劍,端是能被人輕易認出,但現在卻不會。
只因為繡雲無論是刀鞘還是刀刃皆被黑布牢牢纏住,除了能看到開刃之處,其餘什麼都看不到。
如此一來,原本就細窄的繡雲更像是一把劍。
黑布纏繞的“利劍”沒有受到很大的關注,眾人只想知道這個所謂的永昌王到底是何貨色。
電光火石間,那人已出不下五刀,刀刀兇狠,攻勢甚勐。
毫不示弱的繡雲也是寒光奪目,轉而格下五刀,旋即直入,似白虹貫日。
再出三刀,那人刀刀層疊,腳下更是步步生花,上招與下步配合周密,如影隨形。
精妙的步伐所帶來的優勢當然是攻招的凌厲與靈動。
刀刃沁著殺意,似匹練流光,令人目眩神迷,惹得圍觀眾人紛紛稱讚叫絕。
這人的刀法確是驚豔絕倫,只可惜他遇到的人不對。
“繡兒,且看我再教你一招。”白蘞道。
繡兒自然是燕無情的稱呼,取自繡雲的“繡”。
說罷,燕無情抬頭。
但見白蘞的身形已飛高五丈,與耀眼的陽光爭奪蒼穹。
自上而下的繡雲斬向那人,炫目的刀刃在天上似是第二個太陽。
下落的速度端是極快,只聽“砰”的一聲,兩刀狠狠交戈。
繡雲何其強大,剎那間,那人的刀就顫動到了極致,瀕臨破碎。
趕忙控制繡雲,使得力量雖貫穿那人的刀,但卻沒有將刀斬斷,白蘞松了一口氣。
一旁的燕無情呆呆站在原地,似是怔住了。
並不是因為白蘞恐怖的控刀技術。
也不是因為白蘞這一記下斬的速度有多快。
而是因為那人的眉心出現了一個頭髮般細的小孔。
小孔不深,僅僅將頭骨貫穿,絲毫沒有影響到裡面的腦髓。
單看傷勢,確沒有可怕之處。但可怕的是,誰都不知道白蘞是如何做到的。
就連燕無情都沒有看清。
八品之力輕鬆勝九品,眾人瞠目咋舌,之前囂張的人業已低下了頭顱,臉上露出紅色。
技不如人,死鴨子嘴硬只會徒增笑柄。
輕輕繞開那人,白蘞扛著繡雲,信步向前,還道:“此招名為潛龍在淵,繡兒可有拿著小本本記好?”
追上白蘞的燕無情拉住他的胳膊,目光灼灼道:“你再來一次。”
白蘞嘆道:“只可惜無人能再與我一戰。”
“永昌王是不是太過於自信了?”
語聲傳來,眾人肅然起敬,皆不再動作。
他們顯然都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且這個主人絕不一般。
但見男子青衣烏冠,臉龐俊朗,五官端正。
腳踩一雙乾乾淨淨的繡鞋,就連鞋底都沒有沾染絲毫塵埃。
他走路異常穩健,每一步的距離分毫不差,連衣袂都沒有起伏,若不是能看到雙腿,他就像是飄來的一般。
“九品高階。”白蘞童孔收縮,如臨大敵。
“在下趙玄衣,一雙短棍稀里湖塗,江湖人送拙名——兩頭難。”青衣男子客客氣氣的說道。
“兩頭難趙玄衣,一雙短棍妙不可言,修乾坤十四棍,將十四招一分為二,左右手各走七勢,十四路變七七四十九路,呈乾坤棍法之雄渾,兼有變化之多端。”燕無情道。
“姑娘倒是知道的不少。”趙玄衣瞧著燕無情,笑道。
“怎麼?趙兄對我這隨行之人感興趣?”白蘞道。
趙玄衣搖了搖頭:“永昌王的女人,下在自然不會奪人所愛。”
白蘞的眼眸一下子眯了起來:“她是我朋友。”
趙玄衣道:“對,朋友。”
白蘞道:“你很敷衍。”
趙玄衣道:“一個女人而已,閣下又何必糾結。”
白蘞突然厲聲道:“女人怎麼了,你看不起女人?”
趙玄衣笑而不語。
手執繡雲,白蘞已指向趙玄衣。
衣袂一甩,趙玄衣也不知從哪裡掏出兩根木棍。
說是木棍,通體卻鍍了一層精鐵,任何兵器都休想擊斷。
兩者很快交戈,強大的真氣驚的空氣如漣漪般四散開來。
短短三招,白蘞便落入下風。
兩棍見縫插針,佔得優勢便如狂風驟雨般展開壓制。
縱然白蘞精妙刀招層出不窮,奈何自己每每出刀,心法運轉總會慢個剎那,導致心法近乎作廢,出刀空有其形,卻無神韻。
這個問題困擾白蘞不是一天兩天了。
如果不是這個問題,還算聰明的白蘞怎會跟著陳凌霄十數年,卻還在刀道上了無成就。
伴隨一聲巨響,白蘞再被逼退數尺,已經從街邊退到巷尾。
凝注幾近落敗的白蘞,燕無情臉上浮現出疑惑,這傢伙刀很厲害的,怎麼現在反而被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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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蘞偏偏不信這個邪,再次暴起,戰意如驕陽,白刃似冷霜。
噼裡啪啦的雙棍如浪如潮,瞬息便可打出十數招,看似凌亂實則霹靂,白蘞的軀幹與四肢在任何時候都有被擊中的風險。
雙棍的力量亦不容小覷,哪怕稍有接觸,便會肉爛骨碎。
繡雲絕非凡物,乃是鬼匠所鑄的九大兵器之一,縱然白蘞被層層壓制,也能依靠兵器的優勢格下趙玄衣的攻擊。
但白蘞絕無反擊的可能,在如此稠密的攻勢之下,稍有不慎就會萬復不劫。
果不其然,一念將錯,白蘞露出破綻。
精準的雙眼立刻鎖定這一破綻,趙玄衣反手撩個棍花,雙棍雷霆般斬勢而下。
電光火石之間,繡雲先格住雙棍,白蘞的身體拼命朝著側面掠去。
他的力量必然沒有九品高階的趙玄衣強大,雙棍剎那間突破繡雲的防線,來到白蘞的面前。
幾乎是貼著白蘞的身體劃過,磅礴的真氣沒有直接轟擊在身上,但身體還是猶如被一把利劍給刮了一下。
真氣沒入肌膚,在體內橫衝直撞,惹得白蘞喉嚨一甜,鮮血宛如小蛇般從嘴角流出。
“當”的一聲,繡雲落地。
白蘞深深嘆了一口氣,道:“好吧,我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