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看到這一幕，很生氣，心臟都疼了。
她想發火。
卻沒想到有一個人先她一步開了口。
“外人？小溪去醫院照顧外婆，接外婆回家，給外婆找保姆照顧她的時候，舅媽怎麼不拿她當外人？按照你的說法，你們是外婆最親的人，那麼在外婆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在哪兒？”
裴漠衍涼薄的目光，落在張晴身上。
張晴：……
她怯怯的看了一眼裴漠衍。
雖然她有很多難聽的話可以說，但是她卻不敢在這個人面前大放厥詞，本能的對他感到恐懼。
外婆聽了，這才沒表示。
餘清溪手指微動，看似平靜無瀾。
氣氛陷入僵直之中，似乎誰也無意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但餘清溪和裴漠衍二人並不感到尷尬，他們反而氣定神閒的樣子。
張晴暗暗磨牙，不愧是夫妻倆！
“舅媽就是這張嘴不討人喜歡，其實我是沒什麼壞心眼的，你們都是小輩，一定不會和長輩計較的，不然就是沒家教了不是？”她忍了忍，繼續賠笑臉道。
“媽，您也別和我一般見識，我現在是真的想對您好，今天小溪也回家了，大家都在，我就露一手吧！我親自下廚，午飯我包了！”
張晴拍拍胸脯說道，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剩下餘皓一個人在客廳，他本來就不善言辭，這下不知是什麼原因，更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外婆微微揹著他扭過去身子，好像不想看到他一樣。
但是耳朵卻是朝向他的。
這一細節被餘清溪發現，她有點心酸，外婆就算對舅舅再失望，可舅舅終究是外婆肚子裡的一塊兒肉，外婆心裡始終是希望他能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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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晴大步從廚房走出來，拎了一壺熱茶放在餘皓面前，強顏歡笑道：“老公，你來之前還說，一直想媽呢，這幾天連做夢都掛念著她老人家，今天我們來了，你怎麼不說話了？你不說，媽怎麼知道你的孝心呢？給媽沏杯茶吧！”
這些話，明明聽起來很假。
理智的人都不會相信。
餘清溪早就清楚了這夫妻倆的德行，她是一個字都不信。
張晴說的話，就當空氣好了。
可是外婆卻微微動了動，似乎有點不自在。
餘皓笨拙的沏了杯茶，茶葉放多了不說，水都從杯子裡溜出來了。
他自己皮糙肉厚不怕燙，但直接就遞給外婆讓她接住，“媽，您喝杯茶潤潤嗓子。”
外婆很久沒有反應，也沒有接。
餘皓急了，他偷偷看了眼廚房張晴的方向，可惜張晴這會兒正和排骨對仗，沒空理他。
他覺得有點丟臉，正要撤回去，就見外婆緩緩轉過了身，臉色難看，但是卻從他手中接過了那杯茶，一口喝了進去。
餘清溪手伸到一半，想要攔住，怕燙到外婆。
結果，一隻修長的手攔住了她。
溫熱的掌心牽住她的小手，很快就放下。
裴漠衍一貫很紳士，從不會佔她的便宜。
他冷淡的眉眼，格外的清俊好看，淡淡道：“外婆都知道。”
五個字，讓餘清溪成功的紅了眼，心像是杯醋泡過一樣泛酸。
是啊，外婆那麼聰明，怎麼會不明白呢？
可是她寧願裝糊塗，恐怕也是貪戀這一絲虛假的母子情吧。
畢竟，這麼多年了，她也沒見舅舅給外婆倒過一杯茶。
餘清溪覺得，裴漠衍說得對。
她不忍讓外婆失望，對外婆來說，哪怕是夢幻泡影，一戳就破，但是在泡沫破前還是美好的。
“飯好了！吃飯吧！媽，您嚐嚐我的手藝怎麼樣！”
張晴熱情道。
第一筷子就給外婆夾。
“雯雯還沒出來呢……”舅舅餘皓忍不住低聲說道。
張晴一聽，雙手叉腰就喊，“雯雯出來吃飯吧！”
喊了好幾聲，餘雯雯都沒有回應。
張晴忍不住罵了句死丫頭，準備過去揪她出來，就聽裡面傳來她悶悶的聲音，“我不吃了，我不餓，我減肥，你們吃吧。”
張晴這才嘟囔了幾句作罷。
餘雯雯為什麼不來吃飯？
這個原因，餘清溪很清楚。
因為藍顏禍水唄。
想到這，餘清溪就忍不住抬眼，看了對面的裴漠衍一眼。
這樣的一張臉，若她是個顏控的話，恐怕也會驚為天人。
她記得在舅舅家住的時候，餘雯雯就經常買那種少女漫畫，還有明星雜誌，喜歡看美男，幻想美男。
“看我幹什麼？能填飽肚子嗎？吃飯。”
裴漠衍頭也不抬，慢條斯理地嘗了一口菜，表情頓時僵住，而後艱難的咽下去，優雅的擱下筷子。
餘清溪微微張口，驚訝於他的一系列操作。
她知道，舅媽做的飯很難吃，她本來還打算提醒一下裴漠衍的，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果然，他吃了一口後，就果斷放下了筷子。
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因為裴漠衍始終是優雅風度的。
她卻能看出來，他對這飯菜很不滿意。
餘清溪暗暗勾唇。
心想，為了補償他，等回去後，再給他親手做一次吧。
她自己也吃的很少。
外婆吃了口糖醋排骨，嘴角一僵；吃了塊糖醋魚，狠狠的喝了口水；再嘗了嘗雞塊兒，整個頓了頓五秒鐘。
每一口菜，她都吃得很慢，但是她的臉色也越來越沉。
最後，索性不吃了。
這是外婆第一次吃她做的飯。
張晴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外婆身上，見她一擱筷子，連忙就拿出新買的補品給外婆吃。
餘清溪只覺得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舅媽今天不知道是唱的什麼戲，難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舅媽今天又是破天荒的下廚給外婆做飯吃，又是孝敬外婆給外婆按摩，現在竟然捨得花錢給外婆買保健品，以前連給外婆買個包子舅媽都心疼錢，現在怎麼那麼大方？還是舅媽有什麼目的呢？”
餘清溪冷眼道。
就算外婆貪圖他們虛假的溫暖，但餘清溪也不能看著外婆被他們兩口子耍的團團轉，那樣的話，泡影消失，會讓人更痛苦不是嗎？
“我，我哪裡有什麼目的，我不是都說了，我知道錯了，就是想對自己婆婆好，你不要胡說。”張晴心虛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