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剛好，不多不少。
四目相對，斯坦因愣了愣然後笑著迎了上去說：
“讓你久等了。”
易秋搖頭示意沒有。
現在的斯坦因看上去才像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醫生。他之前的樣子就跟一個變態的偏執殺人狂醫生沒什麼區別，頹靡陰沉。
易秋不由得在心裡感嘆。有時候啊，知曉舊日支配者之後也不一定會變得癲狂壓抑，也會是更加開朗樂觀的。斯坦因就是最好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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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進了咖啡館，挑了一個靠著街道這邊帶著窗的包間。
女僕送上來咖啡和點心後，包間就只屬於他們兩人了。
易秋將窗戶開啟，外面的風飄進來，拂起窗簾微微晃動。他背對著斯坦因，看著窗外說：
“還是這種入眼就是光明的感覺令人舒服。”
斯坦因循著看去。
“是的，人是嚮往光明的生物。”
易秋回過頭搖頭說：
“不。人類只是懼怕未知而已，而黑暗對我們而言恰好就代表著未知。”
“你說的很有道理。”
易秋肩膀沉了沉。他將帽子摘下來放到衣架子上，然後一屁股陷進柔軟的沙發，雙手攤開橫陳在沙發背上，望著天花板上精緻的燈說：
“這樣悠閒的愜意時光不多了。”
斯坦因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面前的易秋和之前被關在隔離間的亦秋判若兩人。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夠讓一個人在不到兩天的時間裡發生那麼多的變化。他不知道，但是他想知道。
“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易秋看了看天邊，好似透過無數的建築物看到了莉雅城東邊的杜倫平原。
“用入夢教信徒的話來說，偉大即將降臨。”
“嗯？”這反而讓斯坦因更加不明白了。
易秋微微閤眼。
“查理醫生，你跟貴族接觸得比較多，你知道最近莉雅城貴族的動靜嗎？”
“嗯……據我所知，有好幾個名頭響亮的貴族都離開了莉雅城，前往各自的領地了。”
“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他們的領土都在莉雅城以東。”
斯坦因皺眉思索。
“具體的我不知道，不過哈因萊特家族和安特爾家族的兩位伯爵都去了東邊，在圈子裡面表示的是領地有農奴造反。”
“農奴造反……你信嗎？”
斯坦因沒多想，搖著頭說：
“這不太可能，兩位伯爵都是對農奴比較好的貴族，農奴感謝他們還來不及，造反更是牽強。”
易秋眼睛眯著一條縫，看著天花板。
“所以啊，你知道他們去東邊到底是為了什麼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怎麼，是比較特殊的事情嗎？”
“不是比較特殊，斯坦因，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將是一場災難。”為了讓自己說的話有說服力，易秋撐著身子坐直了，猩紅的雙眼認真地看著斯坦因。
易秋給斯坦因留下的影響很詭異，以至於他聽到易秋的話顯得很是驚異。
“災難？”
易秋吐出一口氣。
“東邊的杜倫平原是哈因萊特家族伯爵的領地，這你是知道的。”易秋是從茵蒂那裡知道的。“越過杜倫平原之後就是一片海口，然後便是茫茫無盡的大海。”
斯坦因點點頭，他知道這些。
易秋繼續說：
“而災難伊始就是這個海口。”
“這個海口有什麼特殊的嗎？”
易秋搖搖頭。
“海口並不特殊。特殊的是海裡面的東西。”他吸了口氣說：
“你見過深海裡的拉萊耶，我就不和你鋪墊了，你只需要知道我接下來說的都是存在的即可。遙遠的深海裡，生活著比人類更加聰明的種族，它們一直在深海裡面生活，建立城市、繁衍、為其文明增添新的光彩。
它們與人類互不相干。
它們有著人一樣的身形，但是是魚的本質，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人魚。它們長得的確像是童話裡面的人魚，但是它們比那些童話裡的愚笨的人魚聰明得多。
這種存在被命名為深潛者。”
“深潛者……”斯坦因唸叨一邊。他清楚易秋不會跟自己浪費時間講故事，所以他聽的很認真。
“深潛者所存在的歲月比人類悠久得多，早在這片大陸還是荒涼的時候，它們就已經有著高度發達的文明了。
只是它們尊奉著偉大的意志，潛伏在深海之中，成為偉大的僕從，其實不用說什麼偉大，就是尊奉著克蘇魯的意志。而克蘇魯是所有水棲生物的統治者。
深潛者還尊奉該種族最年長者‘父神達貢’及其配偶‘母神海德拉’。為侍奉這些存在並求隨時能執行其攪拌的事項，從而棲息在海底。
雖然深潛者外觀看似低能，但深潛者是除非遭殺害否則就會永生不死的高智能種族，會利用魚獲和黃金與海島上的住民交易活人祭品。
但是這這種存在於海島住民和深潛者之間的交易一直存在於隱晦之中，不被眾人所知道，深潛者這個種族像是魔鬼一般只存在於笑談之中。
不過我負責地告訴你，它們的確是存在的，而且即將到來。
深潛者封閉在連時間也毫無意義的深海之中，它們傲慢的人生充滿了冰冷的美感，它們的殘酷令人難以置信，它們的生命永恆不死。作為克蘇魯的僕從種族，他們不會因為老化而死亡，若無外力影響則不會喪命。
深潛者只會為了交配或崇拜偉大的克蘇魯而聚集到一起，和人類不同，它們沒有互相觸碰身體的慾望，交配只是為了配。
而就在今天，我知道了，深潛者它們登岸了。”
斯坦因的瞳孔驟然縮放。
“登岸？”他對易秋所講述的深潛者的事情很感興趣，並且有著強烈的意願記錄成冊，這些都是他所不知道的，即便是跟著尼爾冒險了二十多年也不知道。但是易秋突然一句“它們登岸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下意識問：
“為什麼？”
易秋吐出一口氣。
“之前說了，它們匯聚在一起只是為了交配和受到克蘇魯的召喚。即便是交配，它們也不會到陸地上來，因為陸地根本就無法讓它們生存。
但是即便是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它們能夠登陸。或許是歷久的時光讓它們出現了一些不在預料之中的變化。
克蘇魯沉淪已久，它們出現在陸地的目的只會是為了克蘇魯而來。在沒有見到克蘇魯或者說克蘇魯沒有停止呼吸前，它們將不顧一切摧毀阻擋著它們的一切。”
易秋深吸一口氣。
“而現在，阻擋著它們的正是哈因萊特家族的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