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浮澤試煉是場對內外門弟的統一考核, 所有進入天浮澤的弟境界不得超過築基,最高的就是煉氣期圓滿。秘境位於重虛宮南邊,有石碑為界, 但入口卻在華聖峰上。
南棠作為丙班老師, 理當到場, 但今天多眼雜,阿淵不宜露,需得收進戒指中。
“阿淵……”她站在門旁召喚他。
阿淵退了半步, 衝她吼了一聲, 南棠便望自己的右肩。銜寶正坐在她右肩靠近頸彎處,手抱她一束長穩定身體,看到南棠望, 衝她一笑。
“銜寶這麼小,完全可以藏起, 可你不行。”
小奶虎再小那也跟成年大橘貓一樣大, 能往她身上哪藏?
彷彿為了印證她的話般,銜寶把她的頭一扒拉,徹底藏住自己, 然後再拔一道縫,道:“姐姐, 我能藏好。”
“乖。”南棠誇了他一句,又朝阿淵道,“你不想進,那就留在這, 否則出去了遇上螢雪,我是打不過她的!”
其中利害關係,阿淵都懂, 但看潑猴那副得意的嘴臉,他莫名不痛快,只能恨恨露出虎爪刨刨地以示不滿後,老老實實進了戒指。
這見不得光的日,也不知要到幾時是個頭。
————
耳根終於清靜的南棠帶銜寶一路直飛華聖峰。
在試煉始前,所有參加考核的弟都要到華聖峰聆聽掌門教誨,重虛宮大分的上修也都會駕臨,一自己峰的弟打氣,二也想趁這個考核挖掘些修仙納入自己門下。
南棠到的時候,內外門所有參加考核的弟都已齊聚華聖峰,丙班弟的隊伍排在最後,每個隊伍旁邊都跟秘境試煉的負責修士,南棠作為丙班的負責老師站到了葉歌旁邊。
“老師,前天的那個小兒……”葉歌側頭在南棠耳畔小聲道。
女天性,她一直記掛那個漂亮的小兒。
南棠頸旁的長忽被分,一張小臉露出,葉歌看突然近在咫尺的銜寶一愣。銜寶剛對她眨了一下眼,就被南棠按額頭推回間。
“等你們得勝歸,我告訴你們他的歷,現在,專心點!”南棠彈了下葉歌眉心,又朝丙班眾道,“都準備好沒有?傳音符、傳送符、示警定蹤符與傀儡偶都帶齊沒?”
這是參加試煉的弟用以應付突狀況所配備的四樣東西。
“帶齊了。”丙班的弟齊聲道。
許是整齊的回答響亮了些,前不少都紛紛轉頭,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南棠身上。
自她在飛鸞浮仙閣上自毀契像與江止解契至今已過月餘,關於她的傳言很多,但門派中卻很少見她出現在幾大主峰,今日她出現自然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南棠對這些目光視若無睹,只繼續和丙班弟交代考核要點。
“我聽說虞師叔與寧霞峰的常師叔對賭,看誰帶的弟能得到這次試煉的刺墨菇。”
“別逗我了,外門丙班弟和寧霞峰的弟那有可比性?咱們重虛宮這麼多年,可有一次試煉是丙班弟奪勝的?”
“可不是?這要是讓丙班弟贏了,幾個主峰的臉要往哪擱?”
……
窸窸窣窣的碎語聲隨南棠的出現而響起,終於也驚動了最前的。站在寧霞峰弟身邊的常織織轉過頭,遠遠瞧見南棠,正要過找她,卻聽遠空一聲“掌門到”的傳音,所有弟收聲肅立,常織織便只拋了個眼神她,南棠回以點頭示意,便算是賽前打過交道了。
江止帶一眾上修從遠空而,落在華聖峰的半懸巖上。
南棠抬眸望去,江止和大分峰主都到場了,連她幾個師兄也都站在江止身後,當然,也有不愛這種場合,比如南山覺,比如螢雪。
江止看和過去沒麼差別,南棠掃了眼就垂眸,等賽。
照慣例,眾弟一齊拜見過江止後,江止作掌門話,說的無非是鼓勵弟們的內容。
“試煉始!”
隨江止最後一語落地,華聖峰西側山壁前緩緩打一扇巨大幻門,門中隱隱約約透出朦朧的青山碧空景象,正是通往天浮澤的秘境傳送幻門。所有弟按不同峰頭在負責修士帶領下一列列上前,掌門行過禮之後踏入幻門。
“寧霞峰常織織,率寧霞弟謝掌門賜訓!”
“青尋峰任炎,率青尋弟謝掌門賜訓!”
“玉觀峰雲珊,率玉觀弟謝掌門賜訓!”
“春醒坊嫣華,率春醒弟謝掌門賜訓!”
……
聲音一道道響過,隊伍一列列踏入幻門,華聖峰上的便漸漸少了。
最後一隊,是丙班。
“外門丙班虞南棠,率丙班弟謝掌門賜訓!”
熟稔的聲音響起,南棠抱拳與丙班十二弟一起行禮,卻叫懸巖上的同時一怔。
坦然的目光由下自上望昔日相熟的同門,不見絲毫躲避,不亢不卑的語氣卻無半分昔年熟稔,她坦蕩站在華聖峰上,身上非但沒有悲苦之色,較之從前反更加容光煥。
像三十年前的南棠,但又比三十年前的南棠,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氣韻。
“師妹的心魔,真的去了。”夏淮一邊低語一邊朝南棠笑了笑。
南棠便回他一笑,帶丙班弟往幻門去了。
“師妹怎麼像換了個一樣。”程嘉月盯南棠不解道,“大師兄,你覺得呢?”
江止沒有回答,目光遙遙落在幻門之前。
所有弟都已踏進幻門,只剩下想要觀戰的上修們與每隊弟的負責留在華聖峰。華聖峰上豎立的無數石臺忽然亮起,天浮澤內的畫出現在石臺上,能配合每個弟身上所配的示警定蹤符投射畫,用以眾修觀戰所用,而在江止身後的山壁上更是如卷軸般緩緩展一幅巨大的畫,畫正中,是棵參天大樹,樹下生了朵通體漆黑生刺的刺墨菇。
這便是今日搶奪刺墨菇的決勝點。大樹前是一片淺澤,四周光線淺淡,一片沉寂,但所有都知道,在這片沉寂背後蜇伏對那些低階弟說十分危險的東西。
現在試煉剛始,還沒有任何一個抵達此地。
“師兄?”
夏淮的聲音響起,把江止從失神中扯回。
“不走嗎?”夏淮道。
試煉的場已結束了,初階弟的考核不是麼門派大事,無需他們守在全程觀戰,例行公事結束自可散去,往年都是這樣。
“你們先回吧,我留一會。”江止搖頭道。
夏淮隨他目光看了眼遠處,似有所覺般道了句:“也罷,我先回了。”說完便離,只留江止站在懸巖之上。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
石臺逐一被佔據,圍滿了各峰觀戰的,南棠只找了個角落的石臺,取出丙班的定蹤符在石臺上掃過,石臺上時便出現了其中一個丙班弟的畫。
無關注丙班,她樂得清靜,拿定蹤符一頓掃,直到看完十二個弟的情況後,最終選定了一個觀起戰。
“你倒沉得住氣,千靈髓可準備好了?”
畫上的弟正按南棠所授的蹲在地上尋找迷妄果的蹤跡,旁邊一道女音突然響起。
不必轉頭,南棠也知道冤常織織了。
“那你的洞府又清理乾淨了嗎?我可不想搬進去的時候,還得替你收拾當。”
“放心,你不會有那個機會的。”常織織勾起一抹甜笑,隨她的目光望石臺。
石臺上的丙班弟出乎意料很快找到了一棵迷妄草,正欣喜若狂地要撲上前摘取,不妨一道寒光閃過,將他掀翻在地,一個內門弟從遠處掠,毫不客氣地將那棵迷妄草結的顆迷妄果盡數收入囊中後,居高臨下地看了眼丙班弟,揚長而去。
在這,不止要與靈獸鬥,還要學會與爭。
常織織輕嗤一聲,道:“這就是你調/教數月的弟?呵……我倒要拭目以待,你那五個得意弟如何爭奪刺墨菇。”
語畢,她露出抹嘲笑,轉身離。南棠未加理會,專注地盯畫——那個弟已又飛快爬起,朝被摘果的那株迷妄草走去,一把就將迷妄草拔起。南棠微微一笑,這個弟果然好好聽課了——她在課上說過,迷妄草焚燒後能散出一股奇特香味,可以引出附近的三耳靈鼠。三耳靈鼠相當於煉氣三層的靈獸,以動作靈敏見長,不易捕捉,但它有個習性,喜歡將各種蒐集的食物囤積巢穴內,而迷妄果也是三耳靈鼠的食物之一。如果他的運氣夠好,應該能在三耳靈鼠的巢穴找到迷妄果。
這樣的小竅門,南棠教了他們許多。修為不夠的情況下,他們就必需想盡一切辦法,利用對環境的瞭解彌補自身的不足,不論是試煉還是日後在外歷煉遇敵,都一樣。
這是她他們上的第一堂課就講過的。
畫上果然出現三耳靈鼠的身影,南棠又是一笑,將定蹤符一掃,石臺畫又轉到另一個弟身上。
“五師妹,你真的和常織織賭輸贏?”
常織織剛走沒多久,又有找上門,南棠無可奈何轉頭,有些敷衍地打招呼:“三師兄,四師兄,我與她小賭怡情而已。”
“你就剩那千靈髓了,這也叫小賭?五師妹,你若有難處可以與我們說,無需如此。”程嘉月道,“師妹,我知道從前是我們不對,傷了你的心,但我們依舊是同門師兄妹,讓我們……幫幫你。”
宋詣接道:“我和老四去過冥思洞,那地不適合閉關結丹,我手上還有一處洞府……”
“不用,我就要常織織的殊靈洞。”南棠回得異常堅定。
“丙班奪勝的勝算有多少,你心應該有數,何必為了這口氣逞能與自己過不去?”宋詣聲音依舊是冷冷的。
“二位師兄,你們就如此篤定我贏不了?”
“不是你贏不了,而是丙班的弟贏不了。”宋詣糾正她。
南棠垂眸看了眼畫,道:“那若是他們贏了呢?”
“不可能。”宋詣異常堅定。
程嘉月也站在宋詣這邊:“師妹,你別固執了。”
“要不這樣吧,如果我贏了,請位師兄一答應我一個要求可好?”南棠不想再同他們糾纏下去。
“你還想同我們賭?”宋詣反她。
南棠點點頭,宋詣便道:“好,我答應你。”
宋詣已應允,程嘉月自然也得跟上,他與冷冰冰的宋詣不同,反顯得有些興奮,只道:“成,我也跟了!”
師兄妹三談好,南棠不再多言,只低頭專注於眼前石臺,連那是幾時走的也沒留意。
試煉的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各處石臺四周時不時就爆出一陣歡呼聲,多是哪個峰頭的弟又打敗了麼靈獸,表現出眾,博得一陣喝彩。與其相較,南棠這邊就顯得冷清許多。華聖峰上空的熾陽漸漸升高又慢慢西落,終於……第一個弟從幻門中衝出,結束了他的試煉。
根據試煉規則,只要取得一顆迷妄果與一枚凡品獸丹,就算通過考核,當然獲得的數量越高,所得成績越高,則門派予的獎勵也更加豐厚,獲得最高數量迷妄果或獸丹的團體,還將額外獲得一份獎勵。
剛始出的,都是些低階修士,他們沒有爭強好鬥的心,只抱通過考核的打算,取到迷妄果與獸丹後就退出秘境,完成試煉。
每出一個修士,站在幻門門口負責登記成績的師姐就會唱名,報出每個取得的迷妄果和獸丹數量。
一始出的都是外門其他班的弟,但隨時間推移,始有內門弟踏出幻門,完成試煉。這些登記完成績後並沒離去,都聚在華聖峰看觀戰,漸漸的這峰上的又多了起。
“丙班——張峰!得獸丹一枚,迷妄果……十三枚!”幻門處的師姐終於報出第一個踏出幻門的丙班弟名字,卻在公佈他所取得成果時怔了怔,有些遲疑地看登記在玉牌上的數字。
十三枚迷妄果,意味麼?
天浮澤的迷妄果每年產果有定量,只會結出共計百餘枚迷妄果,這還是沒有剔除被靈獸吞食的數量,而進入天浮澤試煉的弟,共八十一名,平均攤派每個只能拿到到三顆而已,可事實卻是每屆試煉統計的迷妄果總數大致在一百五十枚上下,多集中在內門弟手中,會有許多壓根拿不到迷妄果。如今他一個就拿到十三枚,這個數字已將近總量的一成,由不得登記的不詫異。
那已異常興奮地衝到南棠前,朝她一躬到底:“謝謝老師教導!”
他第一個感謝的,是南棠。
南棠託他起身,笑道:“幹得漂亮!”
就這一句誇獎,讓他眉眼笑。
很快,丙班的弟接二連三地踏出幻門,幻門處的唱名聲不斷響起,南棠身邊圍的也越越多。
“謝謝老師教導!”
這是南棠今日聽到得最多的一句話。
從第一個丙班張峰過後,華聖峰上的修士已將越越多的注意力放在丙班上,後出現的丙班弟,雖然沒像張峰那樣誇張,但得到的迷妄果,卻也都在二到五枚之間。
有做了個統計:“丙班一共出了七個弟,得果共計……三十三枚……”那報過數又喃喃道,“三十三枚,成的果量……目前排在迷妄果總數第一位?”
那說完也愕然不已,這是從沒生過的事。
“丙班已出七個弟,通過考核的數,也比往年……”後者接話,也是詫異的口吻,只是話沒感慨完,便聽青尋峰處出一陣驚呼。
“快看!是陸師弟!”
眾便又隨那聲驚呼齊刷刷望石壁上巨大的畫——刺墨菇的附近,已始有弟出現。
“快,通知峰主前!”青尋峰負責這次試煉的任炎推了推身邊。
陸卓川雖然被落到丙班,但到底是青尋峰主的兒,如今出現在這,怎不叫青尋峰的弟驚愕?青尋峰也有幾個加入奪菇的修士,這樣一,他們連該替誰喝彩都不知道,不過想必峰主應該很樂意見到自己兒在試煉的身影。
“是九哥他們,他們真的闖進天浮澤深處了!”丙班的弟也指畫上的影道。
“丙班弟一共十二,已出七,這是留在天浮澤內最後五個丙班弟,他們……闖到刺墨林了?!”
有想起丙班參加試煉的總數,對畫一算,驚呆。
眾所周知,能進天浮澤深處刺墨林的修士,首先必需要闖過刺墨林外的靈獸,那的靈獸可與外不同,境界都在煉氣第五重以上,且多以猛惡獸為主,不止難以對付,還極其危險。
他們能夠進入此地,就證明他們每個都已取得迷妄果和獸丹。
且不論他們能否最終勝出,單就丙班通過考核的數說,已足夠讓驚掉下巴了。
十二個,全數透過,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