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無論是誰說話都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只有安娜站在阿萊克修斯皇帝的身後,輕聲開口了。
“父親,諸位,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
安娜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將那些貴族們的眼神重新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笑道:“希伯來先生已經在康斯坦察城中,並且控制了至高堡,我們只要等著威尼斯的艦隊到達就行了。”
“威尼斯人的艦隊?”
匈牙利王問道:“美麗的公主殿下,威尼斯人的艦隊上,不是有著康斯坦察的遠征軍嗎?”
安娜點點頭。
匈牙利王疑惑道:“那為什麼不把那些異端殺死在海上,還要等他們到達呢……”
康斯坦察的六千遠征軍,你用什麼辦法能夠把那六千人全部殺死在海上?
憑著船上的那些沒用的威尼斯水手?
還是下毒更方便。
但康斯坦察的軍隊,所有的食物可都是由他們自己統一發放的。
這種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事情,安娜不太可能做出來。
更何況她還有一個更加秘密的計劃,這個計劃是這些貴族們都不知道的。
“尊敬的陛下,我也是想盡量減少大家的傷亡而已。”
安娜看著匈牙利王,微笑道:“試想如果希伯來先生完全掌控了康斯坦察,直接將城門開啟的話,不是比起強攻,是一個更好的結果嗎?”
安娜說完,不少聰明的貴族已經知道她是想幹什麼了。
既然至高堡掌握在手,那麼康斯坦察伯爵的夫人,也在希伯來先生的掌控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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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伯來先生,是想借康斯坦察伯爵的夫人,來威脅希什曼,讓他舉旗投降。
只不過,這樣真的有效嗎?
那個康斯坦察伯爵,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抵抗?
安娜卻不這麼認為,她雖然還沒有見過希伯來,不過從書信來往之中,也看到了這個男人那縝密的心思。
她相信希伯來既然提出了這個計劃,那麼就肯定是有把握將其實現的。
希伯來說自己的弟弟是一個多情的人,為了尤朵拉,他一定會開城投降。
雖然不知道那個叫尤朵拉的女人到底是有著怎樣的魅力,不過安娜並不在乎這些。
安娜現在想要的,就是為帝國拿下一個完整的康斯坦察。
或者嚴格來說,要為自己拿下康斯坦察,然後再就婚姻的事情,跟父親討價還價。
“請安靜等待吧,諸位。”
安娜微笑道:“威尼斯人的艦隊,在幾天前就透過了金角灣,他們馬上就會到達康斯坦察了。”
……
……
威尼斯人不是馬上到達,而是已經到達了。
康斯坦察的東門旗官馬諾斯,看著那些停泊在海上,卻始終不來靠岸的威尼斯船隻,微胖的臉上神情凝重。
不過那凝重的神情,不僅僅是因為那些載著遠征軍,卻遲遲不肯登陸的威尼斯艦隊,更多的還是因為,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長劍。
“您可想好了,大隊長先生。”
東門旗官馬諾斯看著自己的手下全部被制服,出聲警告道:“你出身四大營,康斯坦察的法律你不懂,軍紀你肯定記得比我牢,這樣做的後果,你考慮過嗎?”
那名四營的大隊長,看著自己的手下已經完全掌控了城門,並且將大門關閉,心中緊張的情緒淡了少許。
“旗官大人,你蹲了那麼久的城門,跟無數狡猾的商人打過交掉,心思應該比我靈活得多。”
那名大隊長出生四營,自然身上也沾上了四營長魯道夫的匪氣,他指著遠方那些威尼斯的艦隊,說道:“看看那些海上的王八蛋,你就不覺得奇怪嗎?旗官大人?”
“有什麼奇怪的?”
東門旗官馬諾斯看著那些威尼斯的艦隊,說道:“我只知道你們四大營強行奪取東門,將城門關閉,把遠征軍的戰士們擋在了城外。”
“擋在城外?”
那大隊長哂笑道:“你讓那些威尼斯人靠岸,讓遠征軍過來,老子馬上就走。”
東門旗官馬諾斯不再說話了。
馬諾斯擔任東門旗官那麼多年,算得上閱人無數、八面玲瓏。
心思敏銳的他管理東門這些年,從哪些商人身上撈到了無數油水,但多年來沒有一個間諜逃過他的法眼。
就連安娜進城的時候,都稱讚了這名東門旗官的小聰明,他怎麼可能看不出現在這種異常的情況。
只不過他跟三營長彼得一樣,都不願意相信而已。
如果相信自己所想的都是事實,那得出的結論就太恐怖了。
“旗官大人,四大營的情況你清楚,究竟誰才是背叛者,你心裡也應該明白。”
那大隊長收起了長劍,看著這個因為微胖而面相和善的旗官,說道:“加入我們。”
東門旗官馬諾斯內心掙扎著,囁嚅道:“不可能……”
這個不可能,指的不是自己不可能加入,而是說那個推論的結果不可能。
“旗官大人,在軍事學院畢業典禮的時候,伯爵大人說過這樣一句話。”
那大隊長盯著馬諾斯說道:“在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後,剩下的就算再不可能,那就是事實。”
東門旗官馬諾斯的臉上表情變幻著,最終平靜了下來,說道:“安德烈總司令,在你們來之前過去了。”
“你說什麼?”
那大隊長臉色劇變,喝問道:“為什麼不攔下來!”
東門旗官馬諾斯看著這名一臉兇相,像土匪一樣的大隊長,心想你讓我怎麼攔?
不行,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那大隊長急忙叫來一名士兵,說道:“馬上,去副議長宅邸……不,同時去至高堡!找到魯道夫營長,跟他說安德烈總司令已經進城了!”
“是!”
那士兵也知道這訊息的緊迫性,立刻叫上同伴,騎上城門司的馬匹,拍馬向不同的方向飛馳而去。
不對,不對。
那大隊長看著城外,還飄在海上的威尼斯人艦隊,愈發覺得奇怪。
怎麼回事,艦隊都進港了卻還不靠岸,難道船上的遠征軍,難道就沒覺得有什麼蹊蹺嗎?
難道六千遠征軍,已經被安德烈總司令全部控制了?
不可能,伯爵大人還在,安德烈總司令就絕無可能奪過控制權。
可如果…..
那大隊長想到這裡,只覺得頭暈目眩。
不對,還是不對,就算伯爵大人出了意外,都這麼久了,船上的遠征軍,就一點都沒起疑心嗎?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大隊長想不通,便只能臨時充當上帝的信徒祈禱著,祈求上帝他老人家保佑伯爵大人平安。
……
……
康斯坦察四大營的應急反應,還是非常得當的。
即使是高層全部癱瘓的情況下,大隊長級別的人,還是能夠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安德烈坐在馬車上,從港口一路沉默著,行至至高堡的山坡下,終於是嗅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
多年的行伍生涯,也讓安德烈立刻戒備了起來,他立刻掃向四周,卻發現周圍的草地,早就被鮮血給浸透了。
那些威尼斯人呢?
安德烈心中疑惑剛起,便只聽見一陣破風聲,幾支弩箭從黑暗中飛出,“篤篤”幾聲釘在了馬車的壁板上。
“停下!”
“馬上停車!”
一群身披鐵甲的四大營士兵從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遠處的弩手在黑暗中警戒著,身影若隱若現。
四大營的士兵,怎麼出現在這裡了?
安德烈舉起了雙手,看著那些士兵,呵斥道:“怎麼回事!”
四大營的士兵,沒有誰不認識安德烈的。
安德烈本以為這些士兵會立刻立正敬禮,卻沒有想到,自己呵斥之後,士兵們臉上的表情還頗為緊張,不過他們並沒有放下手中的武器。
“你們想造反嗎!”
安德烈怒斥道。
“不,總司令。”
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來:“造反的不是我們,而是你。”
安德烈看著那人,皺眉道:“魯道夫?”
“您好啊,總司令大人。”
四營長魯道夫看著安德烈,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寡淡,笑道:“遠征軍還在海上飄著呢,您怎麼就一個人進來了?”
港口的事情,魯道夫是怎麼知道的?
安德烈看著自己這個匪氣十足的部下,質問道:“你包圍了至高堡?”
“是的。”
四營長魯道夫笑道:“我還以為您會直接去副議長那裡,跟老亞歷山大總司令匯合,卻沒想到您直接來至高堡了。”
安德烈沒有在意他說了話,而是繼續問道:“城外的那些威尼斯人呢?”
“哈哈哈,您還指望著他們嗎?”
四營長魯道夫大笑道:“那些廢物,當然是全部被清理乾淨了。”
不知道為什麼,四營長魯道夫說出這句話之後,安德烈臉上的表情,卻突然變得有些微妙。
“安德烈總司令,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您居然會背叛。”
四營長魯道夫看著安德烈,眼神中充滿了嘲弄,說道:“只能委屈您一下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就不先揍您一頓了。”
安德烈像是沒有聽到他這句話,轉而問道:“彼得呢?”
“那個小農民,正在守著西城和南城呢。”
四營長魯道夫似乎沒有即將城破人亡的自覺,笑道:“您放心,就算城破了,那個小農民爭取到的時間,足以讓我把您和大議會那些叛徒們全部殺了的。”
安德烈聽到這句話,只是微微點頭。
“伯爵大人呢?”
四營長魯道夫問道。
安德烈舉著雙手,回頭朝馬車看了一眼。
四營長魯道夫面色陰沉,這是最壞的結果了,安德烈這時候前往至高堡,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帶著伯爵大人的屍體,去至高堡勸降尤朵拉夫人?
“總司令,我本來不想揍您的。”
四營長魯道夫捏著拳頭道:“不過為了在天堂的伯爵大人,我也得揍您兩拳。”
安德烈不置可否。
四營長魯道夫抬拳欲錘。
“魯道夫,你個流氓蛋子。”
就在此時,只聽見馬車中傳來一個聲音:“哪個王八蛋告訴你我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