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帕沙聽到勢均力敵四個字，頗覺可笑。
他從草坪上起來，往下面的水池走去，站在池邊看著水裡遊動的魚。
這短短的思考時間過去，他忽然回頭望著仍站在草坪上的羅爾。
“你們真的是要勢均力敵？”
羅爾笑著點了點頭，肯定了這個答案。
卡帕沙想明白了教會的意圖。
試探著問道：“讓我來猜猜看。
你們的目的是要讓羅朵科的各方牽扯在一起抽不開身。
讓每一方都不敢隨意把後背交託給別人。
然後教會就可以趁虛而入了，對嗎？”
“我說過了，李，你和以前一樣聰明。”
羅爾沒有一點驚訝，或者說他從來沒有想過卡帕沙會一直看不破這件事。
“呼～～”卡帕沙把胸腔裡突兀而起的怒火壓了壓，“所以老師真的騙了我，是嗎？”
“不，老師沒有騙你”羅爾否認，“老師確實是想讓你做一些對平民有益處的事情。
是平民而不是貴族。
而你，也答應了他。
所以你要幫助我們削弱貴族，每一位貴族。”
這些話讓卡帕沙想到了些人與事。
夜鶯，王黨，他自己。
還有像克兒溫?博丁頓這類貴族。
“教會的手伸得真長。”
他心裡感嘆著，剛想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羅爾似乎知道他準備說什麼，先一步道：“齊扎鎮的糧食是從哪裡購買的？
你想要的鐵礦又是從哪裡來的？
招募的工匠又是否夠用？
卡帕沙，你要想清楚這些事。”
羅爾緩緩走到因為被威脅而神色變得冷峻的卡帕沙身旁。
看著他，誠摯道：“我們從不介意你如何行事，因為我們沒有經歷過那樣的時代。
我們也確實會與你看見的事物有些許偏差。
所以我們支援你自己的做法，同時也會用上我們自己的辦法。
羅朵科就是一片證明對錯的地方不是嗎？
你的結果，或者我們的結果。
總有一個是正確的。
所有的教會高層都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你描繪的畫面。
哪怕那很難，哪怕犧牲很多，哪怕你總說我們不切實際，不惜背離我們。
所以，卡帕沙，放手施為，教會就是你最堅實的後盾。”
卡帕沙冷眼看著這位來自教會的說客，他沒有半分認同感，只是一言不發。
羅爾無所謂地撇了撇嘴，沒有停下來，他繼續道：“凱斯特?安斯利昏招頻出，西領與王室的矛盾被激化擴大，東領陷入泥沼。
這些事情過不了多久就會讓羅朵科公國變得千瘡百孔。
現在維魯行省的側門也被我們開啟。
這個國家便離覆滅不會遠了。
看我們誰能先將這片土地抓在手裡，然後用各自的辦法把它變作想要的國度。
最後成就你我的夢想。卡帕沙，如何？”
“那現在這些無辜的平民呢？這些普通人怎麼辦？”
卡帕沙只問了這個問題。
他一直在為戰爭做準備，但從未想過只依靠戰爭來解決問題。
他想的是透過限定在公國內部的小鬥爭一點點獲得話語權，從而讓這個國家做出改變。
一年不夠就兩年，兩年不夠就十年，事情總是點滴而為的。
結果如今教會的行為等同於給這場內部的鬥爭之火添了一桶外來的熱油，這會把整個羅朵科燒乾淨的。
戰火之中，十室九空的例子還少嗎？
他擔當不起這份罪惡與愧疚。
然而羅爾的看法與他不同。
“既然要開創新的世界，自然要有所犧牲。
卡帕沙，這句話是你告訴我的。”
“我沒有想這樣做！”領主大人怒吼起來，失禮到口水直衝羅爾臉上而去。
“你們應該用委婉的方式一點點改變，而不是……”
“不，就應該用這樣的方式，卡帕沙，你太心軟了。”
羅爾抹去了臉上的唾沫，神色不變。
“接下去的日子裡，如果你不願意在這場戰爭中攫取利益，就請你扼守住齊扎鎮這個咽喉之處，看著我們創造如你所說的新世界。”
“我做不到！我會通知國王陛下的。”
卡帕沙後退了幾步。
“隨你吧，如果你這樣做，蒂亞小姐替你購買的糧食恐怕永遠運不到齊扎鎮。
你要的鐵礦也會丟失在途中。”
羅爾蹲下身，雙手撐著膝蓋看水中的魚。
“你可以試試看，卡帕沙，後果自己承擔。”
“無恥！”
極度蒼白的咆哮，在這種時候起不了任何作用。
“別這麼說，這是你的選擇。
三成的稅金，呵呵，你那些不義之財能養得住這個城鎮多久？”
羅爾拍拍手上粘惹草葉後的碎屑。
站起來看向卡帕沙，“我是來通知你該做什麼，並且我也會留在齊扎鎮新建神殿。
以後有事，可以去那裡找我。
我會在鎮長那購買土地的，購買新圖紙，僱傭工匠。我不佔你便宜。”
“呼～～”卡帕沙深深吸了一口氣，遠眺東方，“滾吧。”
“呵呵，如你所願，我的朋友李，我的～～領主大人。”
羅爾轉身離去，不帶走一片屬於卡帕沙的雲彩。
……
午後，卡帕沙盤腿坐在只剩下他和科琳娜的草坪上，目眺遠方。
雲將他頭頂的太陽遮擋，留下一片陰影後也罩在了這座府邸之上。
同在陰影下的小侍女喂完水池中的魚，蹦蹦跳跳地往上而來。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她很開心，因為中午的時候卡帕沙獎勵了她三個銀幣。
而卡帕沙的心情貌似也不錯，他慵懶的神情好似這樣的生活最好再過一百年，一千年，乃至於一萬年。
可惜，科琳娜打斷了他的暢想。
“大人！
我們能不能回去？”小侍女央求起人的模樣可憐兮兮，兩隻小手的手指還互相糾纏著繞在一起。
“為什麼？”
領主大人的聲音中帶著些許不悅，過了今天，他就要忙起來了，當然會有不高興。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而生病等於假期的概念，這是上輩子落下的後遺症。
“上午的時候，我一句話都不說呢！”
科琳娜找的理由不堪卡帕沙一擊。
“我送了你三枚銀幣！”
“那……那……那我剛才把魚食全部喂完了！”
卡帕沙目光一凝，“你之前魚食不喂完的嗎？”
被嚇了一跳的科琳娜怔住了，她沒想到自己把這件事給說了出來。
哭喊道：“大人，對不起！
大人！我錯了！
大人！您原諒我吧！”
簡簡單單三連擊，卡帕沙舉手投降。
“好吧好吧，原諒你了。”其實他一直都知道，“走吧，回去了。
明天就要開始忙了喲。”
“明天才忙嗎？大人！”
“每天都忙，生病也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