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姝雲神色微變,但又極快地掩蓋了下去。
她臉上的傷的確是衛央打的沒錯,可在這位殺人不眨眼的當事人面前,她又豈敢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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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事後,她也只會爛在肚子裡,隻字不提。
為得就是保護自己這個兒子。
於是,她閉口不言,只是連連搖頭。
把衛階看得又急又氣,伸手斜指著衛央,面向柳姝雲憤懣道:“娘,你倒是說句話呀,你光搖頭是什麼意思啊?難道咱們還怕了這傢伙不成?”
“今日我衛階勢要為你這口惡氣……”
啪!
衛理全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衛階的面前,揚手一巴掌抽在他臉上,沉悶喝道:“滾蛋!”
罵完這一句後,他收回手,扭過頭,背對著他們,大步走遠。
衛階完完全全被突然起來的一記巴掌給打懵了,他伸手捂著半邊臉頰,呆呆地望著那個人的背影。
這還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父親嗎?
好像變了啊,變得很不一樣了。
他面露苦澀,微紅的眼眶之中有一抹瑩光在打轉,就彷彿是想到了以往的傷心事,眼淚就順著眼角很不爭氣地滑落。
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為何,難道僅僅是因為這個男人打了自己一巴掌?
不,不是的。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彷彿失去了一件東西,一件用金錢都難以衡量的重要之物。
而且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衛階張了張嘴,掛到嘴邊的那個字終究沒有喚出口,就像是一下子變得十分陌生彆扭、拗口。
見著愛子被打,若是換做平常,柳姝雲恐怕會立馬暴跳起來指著衛理全的鼻子大罵一通或是與其拼命,可如今的她卻是沒有,只是心疼的看著兒子,輕聲問了句:“疼嗎?”
衛階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不疼。”
頓了頓,他又擠出笑意,說道:“娘,你不是有悄悄話要跟孩兒說嗎?咱們走吧。”
柳姝雲看著這個突然變得無比聽話的兒子,欣慰的同時又感到五味雜陳,難受異常,有些話她終是沒法言明,只能永遠的爛在肚子裡了。
衛階也終於意識到這個自幼生活的衛家變得不一樣了,父親變了,母親變了……一切都變得那麼的突然,那麼的陌生。
他又再次鼓足勇氣看了一眼那具慘不忍睹的屍體,這才攙扶著柳姝雲,緩步而去。
衛理全沒有阻攔。
衛央同樣也沒有去阻攔。
他們靜靜地望著這對母子向自個兒的西廂房而去。
衛階在走到一半時,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衛央,說了一句威脅的話:“我會找你算賬的!”
衛央置若罔聞。
直至他們的背影消失,衛理全才走近至衛央身旁,悻悻然道:“公子,這個逆子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
“逆子?”
衛央看向衛理全,嘴角扯出一抹玩味。
後者微微一怔,如芒在背。
衛央揚了揚嘴角,淡笑道:“當了二十多年的父親,你終究還是割捨不下啊。”
衛理全低頭默然,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幾巴掌,最後終究還是忍住了,畢竟巴掌打在自己臉上還是挺疼的。
他擠出一絲苦笑:“我犯賤唄,賤得不能再賤了。”
衛央知道他很難一下子走出這個陰影,便也不再多說什麼,轉移話題,凝聲問道:“都安頓好了?”
衛理全逐漸恢復了那張苦澀的面容,正色道:“嗯,我將他們都埋在衛家的小後山腳下了。”
說話間,他的眉宇間透著落寞和傷感,隱約間還夾雜著一絲自愧。
遲疑了一下,他又說道:“原本該風風光光送他們最後一程的,挑選上等的棺材入殮,請最好的風水大師勘測風水……”
說到這兒,他愈發的愧疚了,覺得很是對不住文心遠七人,連死了都沒能給他們辦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
不過衛家眼前的狀況,實在不合時宜,再加上他們七人的身份本就特殊。
若是大張旗鼓操辦,於他們而言終究是不利的。
衛央自然也清楚這一點,挑了挑眉,道:“人都死了,何來風光一說?”
衛理全神色一滯,有些自嘲。
理是這個理。
“他們不會在乎這個的。”
衛央目光望向遠方,略有惆悵,當收回視線後,又斜瞥了衛理全一眼,淡淡地道,“帶路吧。”
他原本是想親自安頓文心遠七人的,可因為後面的種種原因,終究沒有做到,眼下只能過去看望他們一眼了。
希望他們得以瞑目。
若有來世的話,更希望他們能無憂無慮、健健康康、快快樂樂,可別再整什麼復國,整什麼刀尖上舔血的勾當了。
把命賠進去了,不值啊。
衛理全微微點頭,在前面帶路。
衛央原本想讓沐秋池和顧念二女先回屋子去,可是二女態度堅決,死活不願意,並聲稱她們也想去祭奠一下文大哥他們,說到底文心遠七人也是保護她們而犧牲的。
一來,她們的的確確是出自真心想要去祭奠一番彌補愧疚,二來,是因為她們也委實放心不下衛央。
對此,衛央自然不好拒絕,內心反而有些欣慰。
於是,四人一同前往衛家的小後山。
離開之前,衛理全還不忘以衛家家主之名叮囑衛家的那些下人,要他們盯緊著那間西廂房的動靜,切不可讓那對母子悄然無息的逃離。
衛家的那些下人雖然知曉了這一些事情,但自是不敢胡亂妄議,對於這位家主的命令依舊極為遵從。
只是他們每個人都表現得戰戰兢兢,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