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三年。
開國功臣，李善長的，犯下大逆不道之罪。
皇帝朱元章果斷下令，將其滿門抄斬、
南京城，水西門大街，觀止堂裡面。
周易看著手中，《觀止報》的第二版的油墨印刷。
周易知道。
這個訊息，是準確的。
並且，這個訊息，將會透過《觀止報》。
飛速地傳遍了南京內外，甚至大江南北。
這倒是不枉近三年來，周易在《觀止報》上，下得功夫和心血。
訊息及時準確，且快捷。
畢竟有著禮部侍郎，甚至當朝皇帝的關係。
觀止報可以得到很多內部消息。
周易輕輕嘆了一口氣。
胡惟庸桉發之前，周易就揭露了倭寇間諜的陰謀。
讓本該在洪武二十三年爆發的第二次胡惟庸桉，兩波並一波兒，提前爆發。
按照道理來講，本不應該有這次難桉。
可實在沒有令人想到的事情是。
李善長的兒子，居然參與到文武百官，反對《大誥》的事件中。
雖然反對《大誥》的大部分官員，在行動上只是參與了對周易的攻擊。
但朱元章仍然把這些人的行為，定義為了反《大誥》，反對朱元章統治。
李善長的兩塊兒免死金牌，終究還是發揮了他在歷史上的作用——就是沒什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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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笑了，這個故事，頗有些黑色幽默。
按理說，周易本該高興，畢竟朱元章給他報了仇。
周易執行《大誥》得罪得人，朱元章都替周易報了仇，殺得一乾二淨。
甚至若是玩的花一點兒，憑弔魏武遺風的話。
去秦淮河畔的富樂院視察工作，還能夠得到免費的接待。
但周易總有一種失落和幻滅的感覺。
為什麼他明明早已經把胡惟庸，埋下的雷，提前引爆。
但李善長還是因為另一件事情，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呢？
周易知道一種回答：
李善長的死亡，本就和胡惟庸桉無關。
只和李善長，極其家族在大明的地位，和朱元章的性格有關。
不論李善長做了什麼，或者是沒有做什麼。
終究都難以逃過，被全家殺戮的命運。
周易同意這個回答。
因為，這就是朱元章。
但周易也因為這件事情，生出了一種由衷的無力感。
或者說，周易從洪武十年一來，一直有一種無力感。
這種無力感，是來源於朱元章皇帝的壓迫。
但真的只有皇帝朱元章的壓迫嗎？
或者說，是歷史趨勢的壓迫？
周易穿越之前，歷史是學的不錯的。
同意，也贊成，歷史是不由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那麼周易穿越到大明朝，還有什麼意義？
是不是周易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會有如一股煙塵，再無蹤影？
周易拿起手中的報紙，默默地走出了觀止堂的大門。
滿屋目的地在南京城裡閒逛。
從只當午時，一直到日暮西斜。
周易抬頭，殘陽拉著長長的影子，投入到秦淮河中。
絲竹聲起，管樂起名，沉默的秦淮河，在周易面前，緩緩流動起來。
周易搖了搖頭，換了半身思考問題。
……
次日清晨，周易從富樂院出來，迎著朝陽。
在南京城外的早餐鋪子，喝了碗鴨血粉絲湯。
周易所坐的早餐鋪子，南來北往，客商打扮地人頗多。
早餐鋪子旁，就有著販賣《觀止報》的報童，口中唱著賣報歌：
“啦啦啦！啦啦啦
我是賣報的小行家，耐飢耐寒地滿街跑。
吃不飽，睡不好，痛苦的生活向誰告。
總有一天光明會來到。”
周易聽著歌聲，招呼著報童上前，拿出幾個銅板，買了一份報紙。
周易用報紙掩住實現，發現早點攤上，四五位客商，都掏錢買了《觀止報》。
當然，周易利用心理學效應，幫著自家的報紙，多賣幾份倒是其次。
重要是看看《觀止報》，到底受不受大家歡迎。
周易走到了一個燕京口音的客商面前，笑著問道：
“您這早餐吃著得勁嗎？”
燕京客商猶豫了一下，笑了笑。
周易沒等他說話，又問了第二個問題：
“您看這《觀止報》，如何？”
燕京客商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地道！”
周易有些蒙。
這報紙，地道？
燕京客商指了指碗裡面的鴨血粉絲，尷尬地朝著周易笑了笑，又指了指手中的報紙，說道：
“我推薦你常看這個《觀止報》。”
周易瞪大了好奇地雙眼，臉上表演出疑惑地表情：
“請教您，這是為什麼呢？”
燕京客商看著周易虛心求教的樣子，更是興奮了：
“您是沒見著這報紙的第一期。”
周易表情更加好奇：
“怎麼著，第一期如何？”
燕京客商臉上露出回憶和神往的表情，說道：
“我當時是看著新鮮，隨手買了一份。
但被這上面的一句話深深吸引了。”
“什麼話？”
“一個有文化的人。
要是不知道當今國家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是很可悲的。”
燕京客商昂著頭，嚴肅地說出了這句話。
又嘆息一聲，充滿遺憾：
“可惜，你無法想象，當時我看到這句話，有多麼震撼。
從那之後，只要是有條件，我每天必看。”
燕京客商看著周易茫然失神的目光，搖了搖頭，認為面前這個人，終究是無法理解他當時的震撼。
不過，這也很正常，《觀止報》上還曾經刊登過這樣一段話，同樣令他大受震撼：
“每當你想要批評別人時。
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
並不是個個都有過你擁有的那些優越條件。”
燕京客商將《觀止報》小心地放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雙手捧著鴨血粉絲湯的碗，湊在嘴唇邊，吸熘吸熘地喝著湯汁。
喝到了心滿意足。
燕京客商把碗放在了桌上，拿著《觀止報》，揚長而去。
周易看著燕京客商的背影，越來越小，知道消失在南京城的茫茫人海之中。
周易的眼眶有些溼潤了。
雖然，有些遺憾，周易無法全部實現。
但周易穿越到大明朝了一聲，除了在秦淮河畔，留下的輝煌戰果以外。
也讓一些人，產生了一些改變。
可能，這就夠了。
不，還能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