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點多, 小區裡黑燈瞎火,覓食的夜貓都犯困, 無精打采的回了窩裡。
大陽臺一片寂靜, 黑狗應該又被下藥了。
黃單的上半身前傾,他把頭伸到窗外, 認真聽著房裡的響動。
是誰?
黃單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愛國, 他有鑰匙, 可以趁著大家都睡著了,輕鬆進出這個房間。
第二個想到的是……
黃單頓住,剩下的三人裡面, 陳青青是被他最早排除掉嫌疑的那個人, 張姐和王海之間,後者的嫌疑更大一些。
因為他透過女大學生撒的熒光粉,發現地上留下的腳印偏大,像是男士的鞋子。
而王海當晚又在洗鞋。
如果是巧合, 那也太巧了。
黃單又有短暫的動搖, 真的是那樣嗎?會不會就只是一場巧合?
他這回的判斷嚴重受到了上個世界的影響, 真假難定。
在上個世界, 那幾個嫌疑人裡面, 戴老闆的線索最明顯, 黃單覺得不是,沒想到最後竟然就是她。
但那只是上個世界, 不是這個世界。
不一定是同樣的套路。
也有可能就是。
黃單還需要再找找線索, 才能正確的將目標選定。
系統先生說過的, 偷窺者不止一個,他不能填少了,也不能填多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黃單的整個後背漸漸被汗水打溼,他眨眼睛,一滴汗從眼睫上滴落,被鏡框攔下大半,剩餘的小半顫巍巍滑過臉頰。
江淮已經在客廳了,黃單知道,他們前後守著,房裡的人插翅難飛。
就在這時,黃單聽見了小陽臺的門把手被握住,輕輕轉動的聲音,他立刻就撐住窗沿跳過去。
門開啟,一個黑影走出來,和黃單正面碰上。
黑影發出驚嚇聲。
下一刻,黃單的鼻子被打中,眼鏡飛了,他疼的蹲在地上,淚眼直流,手卻緊緊抓住著黑影的腿。
黑影掙脫不開,拿另一只腳去踹。
黃單喊了聲。
黑影大驚,拿出口袋裡的一把軍||刀,朝黃單刺去。
在客廳堵著房門的江淮聽到喊聲和動靜,他快步跑進衛生間,瞬間就翻過窗臺。
咔嚓一聲響後,是黑影的慘叫聲。
江淮踩住黑影的後背,話是問的黃單,他嗅到了血腥味,“怎麼樣?哪裡受傷了?”
黃單哭著說鼻子流血了。
幾秒後,黑影的鼻子也被打流血。
房間的燈開啟,黃單看到黑影的臉,不是合租房裡的誰,是個陌生人,看起來年紀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
他蹙眉,面前的一幕很出乎意料,以為會逮到偷窺者,沒曾想只是一個普通的入室行||竊。
江淮捏著黃單的臉,“我看看你的鼻子還有沒有流血?”
黃單擦掉眼淚,仰頭給他看。
青年一直在哭,鼻子下面還流了不少血,江淮的眉頭皺在一起,他側頭,冷眼一掃。
那道鋒利如刀的視線過來,蹲在牆角的黑臉小子打了個哆嗦,害怕的把頭往膝蓋裡埋,大氣不敢出。
江淮找衛生紙給黃單擦眼淚,擦鼻血,“去洗一下。”
黃單洗把臉回來,江淮已經把事情問出來了。
黑臉小子就住在小區裡,是橋對面的二十三棟樓,他是跟著幾個朋友一起來s市找工作的,工作沒找到,錢也花光了,沒錢交房租,就想弄一點。
頭一次幹這事,黑臉小子在網上的論壇貼吧裡問經驗,做好充足的準備,他先是買齊所需要的物品,然後在小區裡四處遊蕩,最後挑中幾個點,花十幾天時間蹲守,第一個點就是黃單的住處。
黑臉小子知道黃單的房間沒亮過燈,裡面沒人住,他睡了一覺,半夜扒著水管爬了上來。
黃單問道,“你用什麼東西開啟了我的門鎖?”
聽說小偷會用什麼老式髮夾之類的開鎖,還有什麼萬能鑰匙,他想知道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或許能摸到點關於偷窺者的資訊。
黑臉小子一隻手脫臼了,垂搭在一旁,他齜牙咧嘴,聽到黃單的問話,露出茫然之色,“沒有啊,你陽臺的門是開著的,我直接就進來了。”
黃單頓時就抬起眼皮,在這個人之前,偷窺者就來過了,“你知道這裡有條狗吧?”
如果花過時間蹲點,不會不清楚。
黑臉小子點頭,他拿手臂在鼻子下面擦擦,血跡被擦的半張臉都是,狼狽又悽慘,“我準備給狗下藥的,哪曉得那狗跟死了一樣,踢幾腳都沒反應。”
說這話的時候,黑臉小子的語氣裡都是古怪,還有幾分清晰的費解,沒有撒謊。
黃單明白了,給狗下藥的,和上次進他房間的,是同一個偷窺者。
那個人不偷不拿房裡的任何貴重物品,甚至是金||錢,只是偷窺,很奇怪。
究竟是生活壓力太大,還是太無聊,才會喜歡進別人的房間,看別人隱私的東西,以此來尋找到一些樂趣。
黑臉小子看到江淮拿出手機,就慘白著臉叫起來,哀求著說,“我什麼也沒偷,大哥你行行好,就當今晚沒見過我,把我放了吧!”
一道寒光從他眼前閃過,軍刀被丟在靠近門口的地上,伴隨著江淮冰冷的聲音,“放了你?剛才我來晚一步,你就要往我朋友身上扎口子了。”
黑臉小子不滿的說,“我那不是沒紮成嘛……”
砰地一下,椅子被踢到牆角。
江淮的面色可怕,整個房間裡的溫度都降下來了。
黑臉小子瑟瑟發抖。
黃單也屏住了呼吸,沒敢找男人說話。
偷東西,動刀子,差點出人命,這就不是小事了,比偷窺者要嚴重太多。
江淮打了個電話,派出所的人上門,黑臉小子被帶走了。
這事驚動了合租房裡的其他人,兩對夫妻裡面,出來看是什麼情況的都是男人。
張海和李愛國問了怎麼回事。
黃單說房裡進小偷了,他倆都嚇一跳,知道沒丟東西,人也沒受傷之後,全是鬆口氣的表情。
三更半夜的,大家也沒細聊,知道情況後就各自回房。
黃單在自己的房間裡,他檢查著每個角落,每樣東西,大到衣櫃,小到喝水的杯子,毛巾,甚至是不用的鼠標墊,眼藥水瓶。
片刻後,黃單的視線收回,停下搜查的動作,偷窺者沒有動任何東西。
江淮叉著腿坐在椅子上抽菸,眼皮半搭著,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黃單在他面前來回走動,“你聽到那個小偷說的了吧,之前我跟你說有人偷窺,你不信。”
江淮吐出一個菸圈,“我什麼時候不信了?”
黃單停下來,垂眼看過去。
江淮後仰一些,深坐在椅子裡,“偷窺者就是你,我一早就說過的。”
“……”
黃單問他,“如果是我,那陽臺的門怎麼會開著?”
江淮撩了一下眼皮,“你忘了關?”
“我記得你下班回來了,進這個房間待了一會兒,是我給你發短信叫你過去我那兒的,也許你走的時候沒想起來關陽臺的門。”
黃單無語幾瞬,覺得不太可能,他又問,“從女大學生房裡出來,一直停在衛生間裡的腳印呢?”
江淮不感興趣的挑挑眉毛,“她自己踩的唄。”
“你要知道,這裡的押金是付一押三,拿趙福祥住的隔斷間來說,房租是五百五一個月,三個月就是小兩千,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臨時改變主意,或者是找到更好的住處,她要搬過去,一定會想盡辦法拿回押金這筆錢,你明白嗎?”
黃單抿嘴,“可我覺得地上的腳印像男人的腳。”
江淮的眉眼上抬幾分,“你沒發現那個女生的腳很大嗎?穿的鞋子大概是40碼的。”
黃單沒注意,他對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煩躁,“不想跟你說話了。”
江淮拉住他的手,往腿上一拽,低笑起來,“不跟哥哥說話,你想跟誰說話啊?嗯?”
黃單說,“你不誠實。”
江淮單手把他圈在懷裡,一臉的冤枉,“瞎說,我怎麼就不誠實了?我的心,我的人都是你的。”
黃單說,“真有偷窺者,我指的不是我。”
江淮叼著煙說,“好,就當那個偷窺者是存在的,那你跟我說說,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黃單搖頭,“不知道。”
江淮的耐心十足,“那這段時間,你有沒有聽說過合租房裡的哪個人丟過什麼東西?”
黃單說,“沒有。”
江淮把煙夾開,在他的臉上親了親,“也沒有誰無緣無故的受傷吧?”
黃單說,“沒有的。”
江淮的薄唇往下移,在他的脖子裡蹭著,還拿下巴上的一點鬍渣扎他,“所以那個偷窺的人想幹什麼?好玩?”
黃單被扎的有點疼,人往旁邊躲,“有一種說法,叫偷窺欲。”
他把男人的腦袋撥開,“那種人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是個普普通通的人,卻有著不健康的心理,會對別人的生活有一種不正常的好奇。”
江淮又去蹭,樂此不彼,“嗯哼,還有呢?”
黃單說,“我在跟你說話。”
江淮悶聲笑,“聽著呢,你慢慢說。”
黃單蹙眉,覺得男人完全不把偷窺者當回事,“你不想知道是誰給小黑狗下的藥?”
江淮扯扯唇角,“還能有誰?不就是房東嗎?”
黃單立刻扭頭,“你知道?”
江淮咬||住菸蒂吸一口煙,“阿玉都是晚上去上班,凌晨幾點回來,每天她一回來,小黑狗就叫,吵的大家都不好睡,沒少跟房東反應,叫他們找阿玉說。”
他頓住,古怪的問,“這些事你都不記得了?”
黃單翻不到相關的記憶片段,“你還沒說到重點。”
江淮說,“重點啊,就是房東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藥,隔三差五的餵給小黑狗吃,讓它睡的沉一些。”
黃單一邊搜尋著原主的記憶,一邊說,“阿玉已經走了。”
“可能是房東忘了這茬吧。”
江淮說,“你沒看到嗎?房東那頭髮掉的,都快禿頂了,記不住事也是正常的。”
黃單這才知道男人說的是張姐,不是李愛國。
張姐那頭髮掉的,確實有點厲害,她跟李愛國在附近的小區裡都租了房子,再改造了租出去,按理說,就算是到手的錢又拿出去租新的房源,也不應該有那麼大的負擔。
根據原主的記憶,他倆有個女兒,丟在老家給婆婆帶著,家裡的消費跟s市沒法比,生活上已經輕鬆很多了。
黃單問道,“你不擔心嗎?”
江淮聳聳肩,“有什麼好擔心的。”
“跟你說實話,我只發現一個偷窺者,就是你。”
他在青年的耳朵邊吹口氣,帶著淡淡的煙味,“不過你膽子小,嚇一次,你就慫了。”
黃單若有所思。
就算偷窺的人知道江淮很危險,避開了他,但是以他的職業習慣和警覺度,不至於絲毫沒察覺,是不是系統做過手腳?
江淮說的偷窺者是他,只是一個誤會,真正的偷窺者另有其人。
黃單在心裡喊了系統先生,問出他的疑惑。
系統也答覆了,“抱歉,在下沒有許可權,無法回答。”
黃單嘆口氣。
江淮聽見了,“你前不久才化險為夷,嘆什麼氣啊,要是你不想住在這裡,明天上午我就可以找到合適的房子。”
黃單說,“現在公司很忙,等夏天過去吧。”
江淮沒意見,“聽你的。”
他揉揉青年的頭髮,“好了,我們去睡覺吧,明天你還要上班。”
提到上班,黃單就犯困,“在哪兒睡?我這邊嗎?”
江淮託著他的屁||股站起來,“你這兒沒空調,熱的要死,還離衛生間那麼近,誰放個屁拉個屎都能聞到味兒。”
黃單,“……”
回了次臥,黃單趴在江淮胸口,很快就睡了。
客廳有腳步聲,陳青青起來上廁所,王海扶著,怕她摔跤。
王海拿走馬桶上的衛生紙,這是他之前忘了帶回去的,“老婆,我真的不想再住在這裡了,我們搬家吧。”
陳青青本來還說等孕初期過了再說,沒想到今晚會發生入室行||竊|的事,她聽著就害怕。
晚上還好,有王海在,其他人也都在房裡,真要是出了事,扯著嗓子喊大聲點都能聽到,可是白天很多時候就她一個人在合租房裡,有個事只能等死。
“行吧,你有空就找找房子,儘量不要太遠,不然不好搬東西,請搬家公司又不划算。”
王海的速度非常快,他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時間就找到了幾個房子,電話聯絡一遍,下班了挨個去看,他看中一套兩室一廳的戶型,面積不大,就在菜市場左邊。
房子裡的整體感覺挺不錯的,就是整套租下來要兩千八。
這房租王海一個人扛不了,他想跟朋友合租,主臥給朋友,自己住次臥,房租能少給一些,具體價錢怎麼分,還是要商量著來。
王海第一個想到的是林乙。
黃單聽到王海所說,他搖頭,說暫時不搬。
王海有點失望,“林乙,你真要繼續住下去?這裡住過殺||人||犯,昨晚還進了小偷,太不安全了。”
黃單說,“哪兒都不會有絕對的安全。”
王海說也是,他欲言又止,“有個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黃單喝著娃哈哈,“什麼事?”
王海的聲音輕下來很多,“這房子裡有點怪,我很早就這麼覺得了,只是沒當回事,最近越去細想,越覺得滲得慌。”
黃單不動聲色,“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王海搖搖頭說,“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住著不舒服。”
黃單故意的說,“你不會是為了說服我搬家,才這麼說的吧?”
“怎麼可能,我說的可都是真的。”
王海唉聲嘆氣,“我承認,我是很希望你能跟我們一塊兒合租,但不會為了這事就胡說八道。”
黃單停下喝娃哈哈的動作,裝作隨口一說,“下雨了,你那鞋子還在陽臺放著。”
王海一拍腦袋,“我給忘了。”
他匆忙去收鞋,把小黑狗給嚇的汪汪大叫,認出了人又不叫了。
黃單在小陽臺的門口目睹了這一幕,等到王海往客廳跑,他就轉身,去冰箱那裡站著。
王海跑的快,身上淋的雨不多,“天氣預報有時候一點都不靈,有時候就很靈,真沒個準。”
黃單說是啊,他問道,“你這鞋是在網上買的嗎?”
王海點頭,“嗯,我老婆給我買的。”
黃單說挺好看,他說自己準備買一雙運動鞋穿,說著說著,就很自然的把王海手裡的鞋拿過來看,發現鞋是42碼的。
王海沒發覺什麼,“那什麼,你,你你跟次臥那位,你們是不是那種關係?”
黃單沒有露出緊張的情緒,“嗯。”
王海說,“果然是那樣。”
黃單把鞋還回去,他觀察到王海的表情,沒有什麼厭惡,反感,也沒有排斥,只是一種猜測得到證實的感覺。
看來王海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很高,或許身邊有這樣的朋友。
王海突兀的說,“林乙,你當心著點。”
黃單問道,“怎麼?”
王海不答反問,“你知道他是幹什麼的嗎?”
黃單說不知道。
王海一臉驚詫,“你連他幹什麼的都不知道,就跟他在一起?”
黃單繼續撒謊,“我問了,他不肯告訴我。”
“他當然不會告訴你。”
王海哎一聲,“跟你說吧,我見過他跟一群人打鬥,很嚇人。”
他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露出後怕的神色,“跟一群人打鬥的不光是他,還有個男的,倆人的身手都很厲害,不但沒有被動,還佔著上風。”
黃單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王海說,“我剛來s市的那年,具體哪天不記得了。”
“林乙,你別跟我老婆說,她要是知道我有事瞞著她,會不高興的。”
黃單說,“我曉得的。”
王海正要走,他想起來了什麼,“對了,當時住我隔壁那女的也在場。”
黃單依舊是好奇的樣子,“是嗎?”
王海點頭,“她躺在地上,渾身是血,我以為她死了。”
“我沒想到他們會前後搬到這裡來,更意外的是,他們好像不熟,你說怪不怪?”
黃單的眼睛裡閃了閃,阿玉和江淮都在撒謊。
他們隱瞞著一些事,或者是在刻意的遺忘,誰都不去提。
王海說還有個男的,是跟對方有關嗎?
黃單捏了捏手指,不過,這些和他尋找誰是偷窺者的任務似乎沒有關係。
王海拍拍黃單的肩膀,“這種事,你還是自己去問一下吧。”
黃單嗯了聲。
王海估計覺得江淮是混|黑的。
快十點的時候,江淮回來了,買了一斤葡萄,還有幾個很大的桃子,兩個香瓜。
黃單沒提他從王海那兒聽來的事情,江淮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的。
江淮把鞋一脫,“要吃什麼?”
黃單在看國外的影片教學,“桃子。”
江淮去給黃單洗了一個,他咬一口吃,臉色就變的難看起來,“媽的,那大媽盡鬼扯,說什麼這桃百分百的甜,不甜不要錢,甜個屁!”
黃單抽空看他一眼,順便嘗了口桃肉,不甜不酸,味道不好,“這種話你也信?”
江淮眨眼睛,“我信啊,我很單純的。”
黃單,“……”
江淮把桃丟桌上,再去洗一個,比前一個要甜一點,他把桃塞到黃單手裡,自己拿衣服去沖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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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單很煩。
他把桃吃掉三分之一,剩下的都給江淮吃了。
江淮湊到電腦前看,“又不穿衣服。”
黃單說,“只是畫,別帶其他的目光去看。”
江淮吃著桃,聲音模糊,說帶什麼目光,人都是光|著的,“你畫過?”
黃單說,“大學的時候畫過人||體。”
江淮皺眉,“也不穿衣服?光|著?”
黃單說不一定,看情況。
江淮一張臉立馬就繃了起來,眼神黑沉沉的,身上也放冷氣。
黃單把影片暫停,“是你自己要問的。”
江淮吃乾淨桃肉,把桃核扔進不遠處的垃圾簍裡,往床頭一坐,“給我畫一張。”
黃單推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等我有空的時候給你畫。”
江淮提出要求,“要跟我本人一樣帥。”
黃單說,“好哦。”
見男人又要提,黃單打斷他,“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你畫的很帥的,現在你別說話了,我看完影片,我們就做。”
江淮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轉身就去拿t。
黃單拖著影片的進度條,“明天我不加班,我們可以多做幾次,但是你不能太大力了,好疼的。”
江淮的額角一抽,“我一直剋制著,真沒大力|幹||你。”
黃單說,“你||幹||我的時候,我讓你輕一點,慢一點,你都不聽,很壞。”
“……”
江淮從後面抱住黃單,下巴擱在他的肩頭,“那你喜歡我對你的壞嗎?”
黃單看著影片,“喜歡。”
江淮愣怔住了,他半響笑起來,心裡就跟喝了蜜一樣甜,“誠實的好孩子。”
眼鏡被摘下來,黃單的視野模糊,男人寬大的手掌蓋住他的眉眼,慢慢往下移動,摸他的鼻子,摸他的嘴唇,掌心粗糙。
黃單有點疼,“別摸,你的手好糙。”
江淮親他的脖子,掌心撫||摸著他的臉,“我喜歡摸你。”
黃單的臉又疼又癢,他抓著男人的手,聲音裡帶著哭腔,“輕點摸,疼。”
江淮的薄唇上移,親他後頸的碎髮,親他的耳朵,啞聲說,“叫哥哥。”
黃單哭著說,“哥哥。”
江淮把人扳過來,從椅子上抱到自己腿上。
黃單的影片沒看完。
電視被開啟了,放的是某臺的武俠電視劇,聲音開到最大。
電視劇裡的主人公在和人決鬥。
那人手持長矛,當空揮下,水上波瀾壯闊。
主人公措手不及,接連敗退,在承受長矛的一擊重擊之後,一個沒站穩,直接就跪到了地上,在劇痛中開口求饒。
那人卻是緊追不捨,長矛直擊主人公的要害之處。
水霧撩起,人影不停交錯,哭喊聲接連不斷。
一場決鬥持續了將近三小時,主人公身負重傷,人趴著,一動不動。
那人將長矛從主人公的身上|抽||出,將長矛擦乾淨,欲要再出擊。
主人公翻過來,幾秒後就昏了過去。
早上黃單又生龍活虎,沒跟江淮一起出門,他在大門口碰到了張姐,小黑狗在前面跑,嗖地衝下樓梯,小短腿邁的很快,一轉眼就跑沒影了。
張姐頭上戴著塑膠的遮陽帽,“林先生,早啊。”
黃單回應,“張姐,昨晚睡的好嗎?”
張姐說不好,“次臥那年輕人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天天晚上看電視,還開那麼大聲,吵的我頭疼。”
黃單說,“我睡的早,沒聽見。”
張姐下著樓梯,她今天穿的不是連衣裙,是t恤加休閒七分褲,唯一的評價就是勒,“那說明林先生的睡眠質量好,我就不行了,在床上不躺個幾小時是不會睡著的。”
黃單說,“睡前喝杯牛奶,聽點音樂試試。”
張姐說,“回頭我試試看,哎喲,我這老毛病要是能治好,做夢都會笑醒。”
黃單側頭看去,中年女人左邊頭上有一塊是光禿禿的,頭髮都掉光了,肯定不止一處是這種情況。
張姐不好意思的說,“我這吃的好,睡不好,頭髮掉的厲害,真不知道怎麼弄。”
黃單說,“擦點生薑,主要還是放輕鬆,把心放寬。”
張姐說心哪能說放寬就放寬啊,她衝出玻璃門外大喊一聲,“小黑,你跑什麼跑啊,回來!”
小黑狗在草地上繞幾圈,半蹲著拉屎,不管張姐。
張姐接了個電話,有人要看房子,她掛掉就給李愛國打,“你趕緊去南溪園那邊,17棟和36棟都有主臥,嗯,別磨蹭。”
黃單聽完就跟她打了招呼離開。
上午黃單從辦公室的議論聲知道一個事,一個頂級的販||毒團伙被一窩端了。
黃單一開始沒想注意,他去茶水間泡咖啡的時候隨意刷了刷,就刷到那個報道,發現他見過販||毒團伙的老大,就是上次奔馳車裡的中年人。
那會兒阿玉從中年人的車裡下來,還跟他有說有笑,他們認識。
黃單想起了阿玉。
他還是不明白,阿玉為什麼那麼突然就走了,也擔心阿玉的身體,總覺得是生了病。
黃單回到座位上就開始走神,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他給遺漏了。
美術組的富二代女同事要結婚了,給辦公室裡的同事們發請帖,把舉辦婚禮的酒店和時間也說了,希望大家都來祝福她。
黃單心不在焉,他問身邊的同事,“在哪個酒店?”
同事說了酒店的名字,“明天下午三點,到時候我們美術組恐怕要兩桌。”
黃單在心裡記下來。
他以前參加過同事或者同學的婚禮,紅包的數目都不一樣,他問同事要包多少。
同事說晚點大家會在群裡商量一個數目,都包一樣的。
那個明天結婚的女同事開玩笑,“有女朋友就帶上女朋友,給大家夥介紹介紹。”
其他人附和。
辦公室的單身狗沒幾隻,更多的都是成家立業的。
黃單沒有女朋友,只有男朋友。
他拿出手機給江淮發短信,問要不要和他一起參加婚禮。
簡訊很快就回了,就一個字:要。
旁邊的同事看過來,眼睛落在黃單的手機上面,“林乙,你幹嘛不再等等,下半年這款肯定能便宜一點。”
黃單還沒說話,另一邊的同事就先他一步開口。
“我之前早就讓你把那破諾基亞扔了,你不扔,說只是接打電話,還能用幾年,沒想到你要麼不換,要麼就換個豪的,林乙,你可以啊。”
“連我都捨不得買。”
“可不是,三千哎,買了我能疼死。”
辦公室最貴的手機就是黃單用的這款,除了他,還有兩個人在用,平時很高調。
黃單不好說什麼,要說不是自己買的,大家必然會追根問底。
還是沉默著吧。
手機這東西,有人看重,哪怕是吃鹹菜咽饅頭,也要攢錢買,有人無所謂,黃單就是後者。
明天是週末,所以今晚不加班。
黃單下了公交,就在站臺看到男人,很高很帥,也很有男人味,他站在人堆裡,很醒目。
江淮的工作時間不固定,挺自由的,每天都來接黃單。
倆人走一段路,才說上話。
江淮問道,“明天的婚禮是幾點?在什麼地方?我去合適嗎?”
黃單一一回答。
江淮說,“你希望我去嗎?”
黃單嗯道,“要是你沒時間,可以不去的。”
他看出來,男人好像有事。
江淮手插著兜,“我是有點事,不過,明天下午我要陪你參加婚禮。”
黃單說要取個錢。
江淮問他紅包準備包多少,聽了以後就從皮夾裡拿了錢給他,“別取了,你那點工資本來就不多,存著吧。”
黃單說,“你也沒錢。”
江淮笑了笑,“我再沒錢,養你還是夠的。”
黃單說把工資卡給江淮。
江淮側頭,“那是你的工資卡,給我幹嘛?”
黃單說,“我存不住錢,你幫我存。”
江淮挑了挑眉,“好吧,回頭你放我這兒,我給你存著。”
黃單看到夫妻肺片,他停下腳步,“買五塊錢的海帶絲吧。”
江淮二話不說就去給他買。
晚上江淮在整理黃單電腦裡的垃圾,“林乙,你這資料夾裡的畫還要不要?不要我就刪了啊。”
黃單停下穿鞋帶的動作去看,“這是哪個盤裡的?”
江淮說,“d盤裡的。”
黃單湊近點,發現資料夾的命名是一串英文字元,混在360的資料夾裡面,他沒注意,可能是原主臨摹的畫,抽象派。
江淮給出評價,“太醜了吧。”
“就是一種畫法。”
黃單剛要說刪了,又改變主意,“留著吧,別刪了。”
江淮沒刪,繼續給他整理,“你這電腦裡的東西真多,竟然還沒被你弄垮掉。”
“操,你連這種網站都有?”
黃單把腦袋湊到電腦屏幕前,“我不記得了。”
江淮給他刪了,板著臉說,“以後少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影響身心健康。”
黃單說,“我知道的。”
江淮又說,“女人有什麼好看的,要看就看我,聽到沒有?”
黃單說,“聽到了,我不看女人,看你。”
知道他沒有敷衍,也沒有撒謊,江淮這才滿意的勾勾唇角,“不是我說,看不出來啊你,掃||黃掃的就是這種網站,域名應該經常換,你竟然能一直找到。”
黃單蹙蹙眉心。
他沒有從原主的記憶裡翻找到,看來是有缺少東西。
第二天下午,黃單和江淮去了酒店。
新娘子的家境不錯,和男方門當戶對,婚禮辦的很豪華。
黃單向同事們介紹江淮,說是自己的好朋友。
他和江淮穿的都是襯衫長褲,外形有差距,一個一看就不成熟,另一個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所以江淮成了大廳女孩子們關注的物件。
黃單應付完第三個女同事,其中有兩個不是美術組的,他都不認識,那倆人為江淮來的,要電話號碼。
那三人都沒要成,黃單說江淮有喜歡的人。
第三個女同事一臉的感慨,很有故事的樣子,“果然帥哥都是別人家的。”
她把目光移到黃單身上,“你呢?”
黃單剛要說話,背後就傳來江淮的聲音,“他也有。”
女同事遺憾的走人。
江淮扯開袖釦,把一截袖子卷起來,“那些女的怎麼那麼多話,問個沒完。”
黃單說,“因為你好看。”
江淮喝口紅酒,“換個詞。”
黃單說,“有魅力。”
江淮斜眼,“你也這麼覺得?”
黃單點頭,“和我做的時候最有魅力。”
江淮的呼吸一重,微微低頭,在他耳邊說,“你別逼我把你拽去衛生間,在隔間裡|幹||你。”
黃單,“……”
江淮把領子扯起來一點聞聞,有香水味,全是那些女人身上的,他煩躁的皺著眉頭,接下來都是面無表情。
婚禮走著流程,兩位新人接受祝福。
黃單正在和江淮說話,餘光瞥到什麼東西朝他這裡飛過來,他本能的伸手去接。
那是新娘子的捧花。
黃單接到了。
眾人鬨笑,一個個的給黃單道喜,說他要娶老婆了,到時候通知大家一聲,好去喝喜酒。
黃單抽抽嘴,“我沒老婆的。”
江淮憋著笑,眼底溫柔,“嗯,你有老公。”
婚禮結束以後,江淮就去辦事了。
黃單是自己回來的,關門的時候聽到陳青青在房裡打電話。
那頭好像是她的老同學,提到出來聚聚,還有蘇州旅遊什麼的。
掛掉電話,陳青青自言自語,“我去年在蘇州虎丘旅遊洗的相簿放哪兒了?”
黃單停下腳步,無意識的說,“在你衣櫥下面的第二個抽屜裡面。”
陳青青把抽屜拉開,要找的那本相簿還真的放在裡面,她把相簿拿出來翻翻,忽然奇怪的問道,“我自己放的東西都忘了在哪兒,林乙你是怎麼知道的?”
她不敢置信的笑著說,“猜的嗎?好厲害啊!”
黃單愣住了。
對啊,我是怎麼知道的?
真是猜的?
黃單盯著陳青青的臉,他盯的異常仔細,一寸一寸的移動,沒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陳青青的眉毛比較黑,也粗,左邊的眉毛裡有顆痣。
黃單冷不丁的想起原主電腦裡的那些畫,一張一張的在他腦海裡浮現,翻動,他的面色微變,轉身就往房間裡跑。
陳青青納悶,她小聲嘀咕,“怎麼了這是?一驚一乍的。”
把門一關,黃單繞過桌子去開啟電腦,點進d盤那個資料夾,他快速滑著滑鼠的滑輪,在一堆畫裡面找到一張人臉。
那張人臉是抽象的畫法,左邊眉毛裡有顆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