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漫天, 悶熱難耐。
男男女女或快或慢的甩著胳膊腿,將街頭街尾都渲染上了一層浮躁的氣息。
有人接連不斷地從黃單和阿玉身邊經過, 幾乎都會好奇的側頭看兩眼, 大多是在打量阿玉的身段,長腿, 那一臉的濃妝, 也好奇他倆是什麼關係。
黃單站在原地, 紋絲不動。
他在思考。
阿玉說出那句話的用意是什麼?她知道他和江淮在一起,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怎麼知道的?
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是想從他這裡觀察到某些東西, 還只是隨口一說?
黃單對阿玉的印象並不壞,他不會以職業的高低尊卑來區分一個人的善惡。
對他而言,阿玉是個有著很多秘密,人生閱歷複雜曲折, 善於掩藏內心柔||軟部位, 會在不經意露出彷徨一面的小妹妹。
口袋裡的手機又一次響起, 黃單的上下嘴唇輕輕一抿。
阿玉說, “是江淮吧, 可能是擔心你出事, 你不接個電話嗎?要是覺得不方便,我可以走開。”
“不用的。”
黃單按下接聽鍵, 那頭是男人的質問聲, “我打你的電話, 你怎麼掛掉了?”
他說,“我碰到阿玉了。”
“這跟你掛我電話有關係?”
江淮問也不問阿玉的事,而是說,“趕緊的,我在大潤發門口等你。”
他罵罵咧咧,“掛電話啊,發什麼愣呢?”
黃單把電話結束通話。
每次都是他先掛電話,他不喜歡,男人卻很霸道的要他先掛。
黃單捏著手機,掛在上面的小掛件的做工離精緻有一段距離,但小葉子很漂亮,紋路都有,它在半空左右搖擺,劃出懶洋洋的弧度。
剛才那通電話,阿玉全聽見了,他知道的。
黃單沒說話,等著阿玉開口。
阿玉的視線落在小掛件上面,“林乙,你知道江淮的職業了吧。”
黃單,“嗯。”
“當初我建議你離他遠一點,就是這個原因。”
阿玉輕嘆一聲,“從事那種職業,接觸的都是危險的人和事,有時候不單單會讓自己身處險境,還會連累到身邊的人。”
“你信嗎,林乙,在我對你提出建議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你會和江淮有更多的交集,你們會有其他的關係。”
說著,阿玉的臉上出現難以理解的神色,“我至今都不能明白,只能歸結為是女人的直覺。”
黃單能明白,他問道,“你怎麼知道江淮是警|察?”
阿玉露出一個抱歉的表情,“我沒有向你透露,我撿到的皮夾裡除了江淮的身份證,還有別的證件。”
黃單瞭然。
至於阿玉沒有透露的原因,大概是有所顧忌吧。
阿玉說,“我有次上廁所,聽到你的房間裡有江淮的聲音,在那之後我留意過,知道你們在一起了。”
“其他人我不太清楚,不過,畢竟是合租房,木板牆隔音效果很差的。”
黃單心想,等他完成任務,就跟江淮搬出去住。
下一刻,他就聽到阿玉說,“不然我也不會對陳青青和王海的夫妻生活那麼瞭解。”
黃單若有所思,阿玉和王海陳青青那屋是用木板隔的,的確能聽到不少東西,那是不是說,她所知道的,都是木板牆傳遞給她的,並沒有偷窺的嫌疑?
阿玉垂頭,耳邊的長發散下來,遮住她的一小半臉,看起來越發的消瘦,“江淮想必等的急了,我們走吧。”
黃單的眉頭動了動,腳步沒邁出去。
阿玉似是看穿他的心思,“你們在一起了,我的建議已經失效,現在也沒什麼好說的。”
頓了頓,她很善意的提醒,“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戀,你們還是早點換個房子住吧,別跟人合租。”
黃單說,“我曉得的。”
到大潤發那兒時,走在前面的阿玉崴了一下腳,黃單及時把她扶住了。
阿玉站穩身子,“謝謝。”
黃單問她,“腳沒扭到吧?”
阿玉說還好,她看看腳上的銀色高跟鞋,“幾萬的鞋,穿著還不如幾十的鞋舒服,你說怪不怪?”
黃單說,“新鞋子都會磨腳的,穿一穿能好一些。”
阿玉搖了搖頭,“不是新舊的問題,是不合適,我這腳,穿慣了廉價的鞋,最貴的也就一二百,穿幾萬的,走路都覺得不自在。”
她有些自嘲,“有的人,就是窮人的命。”
黃單剛要說什麼,胳膊突然被一隻大手抓住,那股力道很大,直接就將他的手從阿玉的袖子上拽開了。
他扭頭,看到男人繃著的臉,怒氣沖天。
“……”
阿玉跟江淮打招呼,她說笑,“你這醋吃錯物件了。”
江淮的臉還是繃著的,唇線也是,“走個路磨磨蹭蹭,慢慢吞吞,跟個娘們一樣。”
那話是衝著黃單說的。
黃單的心思不在江淮的醋勁上,他發覺到一個怪異的現象。
阿玉那句話裡的資訊已經很明顯了,江淮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訝,也沒有任何自己是同性戀的事被發現的緊張和慌意。
也就是說,阿玉知道他們的關係這件事,江淮是知情的。
黃單的餘光從江淮和阿玉身上掃過,這兩個人之間,有一條線連著,他看不見。
這種感覺不好,他不喜歡。
阿玉把手裡的包挎在肩膀上,“你們怎麼了,都不進去嗎?”
她看看進進出出的人,“這會兒上班的都下班了,過來超市這邊買東西,人很多的。”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江淮鬆開抓著黃單的那隻手,大步往超市入口方向走去。
阿玉臉上的笑意不減,多了幾分調侃,“林乙,你快跟上去,不然江淮又要吃醋了。”
黃單壓下雜亂的思緒,和阿玉一起跟上江淮。
搭電梯上二樓,三人推了兩輛小推車。
阿玉一輛,黃單跟江淮一輛。
這一幕引起後面幾個女生的詫異,她們以為阿玉跟黃單是一對情侶。
至於江淮,那身氣場不同,跟阿玉不搭調。
她們感到意外的是,阿玉一個人,黃單和江淮站在一起。
進了超市,阿玉往左邊去,“我去買點麵包,你們逛你們別的。”
黃單跟江淮站在原地,倆人都沒動。
江淮開口,沒問黃單跟阿玉聊過什麼,“先是去買臘腸,還是去買豆漿機?”
黃單說,“豆漿機吧,就在前面。”
江淮邊走邊說,“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準掛我的電話,我會擔心,聽到沒有?”
黃單說,“聽到了。”
他抿抿嘴,“你不奇怪阿玉知道我們的事嗎?”
江淮的腳步不停,“我們每天都睡一起,被發現是早晚的事,大家又不是傻子。”
黃單問道,“那你說,阿玉會把我們的事告訴別人嗎?”
江淮說不會。
黃單看他一眼,“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江淮也側頭看過去,似乎是對他總提阿玉感到不耐煩,“小子,我說不會,你來個為什麼,我要是說會,你照樣來個為什麼,你說,你想要什麼答案?說出來讓哥哥聽聽。”
黃單蹙眉,“我不跟你說了。”
江淮哭笑不得,“喲,你還跟我來氣了是吧?”
黃單說,“你不老實。”
江淮抽抽嘴,他拐個彎,站在賣泡麵的貨架那裡,哄道,“有事回去說,好不好?”
黃單說,“好吧。”
豆漿機在斜對面,九陽是主推的牌子,剛好有活動。
黃單說就買九陽的,江淮對這事沒意見,全聽他的,他們就兩個人,買了個小的。
買完豆漿機,黃單和江淮順著大路一直往前走,去買榨豆漿需要的豆子。
江淮翻著手機,按照網頁上的念,“可以放黑豆,黃豆,花生……還有核桃。”
黃單拽袋子,每樣都裝一些,“夠嗎?”
江淮看他認真的樣子,就覺得可愛,想抱抱,可惜場合不行,“不夠再來買就是了,超市又不會長腳。”
黃單心說也是,離開這片區域前,他又買了綠豆和冰糖,發現男人眼神詢問,就說,“你上火了。”
江淮挑眉,“是嗎?”
黃單嗯了聲,“你的東西很濃,味道也大。”
江淮,“……”
他咳一聲,直勾勾的看著青年,一本正經道,“那不是上火,是我憋的太久了。”
黃單說,“所以壞掉了?”
江淮無語。
黃單說,“我覺得你就是上火了,還是喝點綠豆湯吧,等你不上火了,我再給你親。”
江淮除了喝,還能說什麼?
他們剛到賣臘腸的那裡,阿玉就過來了,小車裡只有兩袋子麵包。
阿玉說,“你們要做臘腸飯嗎?”
黃單點頭,“嗯。”
江淮挨個掃一圈,他拿起這袋臘腸看看,放下來拿起另一袋,似乎是個行家,很懂的樣子。
阿玉說,“皇上皇,中山黃圃,這兩家的臘腸都挺好吃的。”
江淮正拿著那兩家的臘腸,他選了皇上皇。
黃單看了眼旁邊的女人,她脖子上的絲巾扎的嚴實,袖子也沒卷起來一截,好像不覺得熱,額頭臉上都沒出汗。
“你只買麵包?”
阿玉提不起多大的精神,“本來想買點別的東西,但是進了超市逛一圈,就不想買了。”
黃單心說,這跟他完全相反。
他是沒進超市前,覺得自己沒什麼要買的,一進去,就是什麼都缺。
三人排隊結賬出去,回小區的路上都沒什麼交流。
王海開門,就看到門口的黃單三人,他的手裡提著兩個袋子,要下樓倒垃圾。
門裡門外的人站了幾個瞬息,王海就趕緊偏身走到一邊,把他剛才所佔的位置給騰出來。
好像那是一種下意識的表現,禮貌,又不想惹是生非。
黃單跟王海點頭示意,邁步跨過門檻。
他看了看對面的房裡,有一雙腳在床尾搭著,沒穿襪子,陳青青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在幹什麼。
江淮在黃單的背後戳一下,叫他別愣著了。
黃單回自己的房間拿衣架子,江淮那兒不夠,他出來時,阿玉已經不在了,那房門也是關著的。
這次的碰面,聊的內容並不多,跟任務有關的資訊,更是極少。
黃單目前唯一確定的是,阿玉和江淮之間沒那麼簡單。
他往次臥走,路過洗手間的時候,看到江淮在水池那裡淘米,電飯鍋的內膽擱在水龍頭下面接著水,嘩啦響個不停。
江淮低聲說,“去把小籃子給我拿過來。”
黃單進屋,在桌上找到小籃子,裡面放著香菇和黑木耳,他拿給江淮,就掉頭回了屋裡。
臘腸燜飯是黃單提出來的,他在公司吃過,只是臘腸很少。
江淮第一次做,事先在網上搜過步驟,他根據記憶把米泡著,之後是香菇,木耳,都用小碗泡起來。
黃單在一旁看著,幫不上忙,嘴裡有話說,“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那麼肯定阿玉不會把我們的事說出去。”
江淮麻利的開始把臘腸切片,“小子,用你的腦子想想,阿玉跟我們無冤無仇的,幹嘛要那麼做?”
他切完臘腸,就咚咚咚的把一截胡蘿蔔切成丁,“再說了,你整天整天的在我面前提阿玉,她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更瞭解吧。”
黃單若有所思,是這樣嗎?“最近在掃|黃,阿玉上班的地方可能也被查封了,她……”
江淮把菜刀丟砧板上,“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叫你不要多管閒事,你呢,非要跟我反著來,你要氣死我是不是?嗯?”
黃單指指他面前的電飯鍋,“別說話,口水噴鍋裡了。”
江淮,“……”
米泡了十來分鐘,江淮把香菇和木耳都切成小塊,跟臘腸片,胡蘿蔔丁一起丟進鍋裡,再倒進去色拉油,最後放一點鹽,蓋上飯鍋的蓋子,按了煮飯。
接下來就可以等著吃飯了。
黃單趴在床上找資料圖,他用的是筆記本,不知道江淮從哪兒給他弄來的,四五千的配置,比原主的桌上型電腦要好很多。
江淮躺旁邊,疊著腿看電視,手在黃單的後領放著,過會兒就往裡伸。
黃單嘶了聲,“你別掐我,疼。”
江淮一時沒剋制住,他立馬就松了手,摸摸青年的頭髮,搖頭嘆息,“你說你,怎麼這麼嬌氣呢?”
黃單不想搭理。
他解釋過了,也解釋了好多次。
沒過多久,香味就從飯鍋裡冒出來,在房裡散開,很快就飄到黃單的鼻子前面,他靜不下心找資料,問什麼時候能吃。
江淮說好等會兒,“過來給我抓抓癢。”
黃單把他的t恤撩上去,“你還說自己沒上火,背上都長痘了。”
江淮不信,“真的假的?你拍照片給我看。”
黃單拿手機對著痘痘拍了一張。
那痘痘其實很小,黃單湊近拍的,所以顯得特別大,把江淮給嚇到了,非要讓他擠掉。
黃單不願意幹這事,“不能擠,會發炎的。”
江淮的眉頭皺了皺,“發什麼炎,就是一顆痘而已。”
黃單還是不願意。
江淮捧著他的臉,“來,看著我,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在嫌我?”
黃單說,“沒嫌你,痘真的不能擠。”
江淮半信半疑,“那怎麼辦?讓它自由生長?”
黃單說,“別管就行。”
江淮想起來了什麼,“你也有痘,還是倆個,我給你摳摳。”
黃單,“……”
江淮把黃單身上的小痘痘摳紅了。
黃單疼的流出眼淚,“你再摳,我生氣了。”
江淮給他擦掉眼淚,抱懷裡哄,“不摳了不摳了。”
黃單趴在男人肩頭哭,“是不是摳破了?”
江淮親親他微鹹的臉頰,“我哪兒敢摳破啊,好了不哭了,是我的錯,乖啊。”
倆人就小痘痘的事聊了好久,停下來時才發現,臘腸燜飯早就好了。
黃單吃了兩碗,他還想吃,江淮沒讓。
江淮把他手裡的筷子拿走,“晚上差不多有七|八分飽就行了,吃太飽不能劇烈運動。”
黃單意猶未盡,“我不運動的,吃完飯洗個澡看電影就睡了。”
江淮眯著眼睛,“你再想想。”
黃單想了想,他扶額,抓抓頭髮說,“是哦,要運動。”
“想起來了就行。”
江淮滿意的把唇角一勾,“坐著吧,哥哥去刷鍋洗碗。”
他倆在房裡站著,隨便選了個臺看新聞聯播消食,八點出頭,一集電視播完了,該辦大事了。
黃單有點緊張,也有點害怕,他怕疼,“你要輕點。”
江淮在他唇上親一下,“我會輕著點的。”
黃單被捏著下巴親,他的脖子後仰,嘴裡臘腸燜飯的香味慢慢的變淡了。
江淮親了好一會兒,摸摸懷裡人的後背,抓著他的手拉到頭頂,和他十指相扣。
黃單叫江淮把電視的聲音再調大點。
江淮把聲音調到最大。
一條奶茶的廣告正在播著,美女在說廣告詞,什麼你的優樂美,我的優樂美。
江淮喂黃單吃了根胡蘿蔔,好大一根。
第二集電視開始播了,隔幾分鐘就有廣告,插||入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電視播的是抗戰劇,突突突的槍聲裡夾雜著哭聲。
有人犧牲,有人嚎叫,有人痛不欲生,也有人哭天喊地。
黃單哭的停不下來。
江淮一隻手拍著他的後背,一隻手摸著他的臉,一下又一下。
兩集電視播完,是一個大型真人秀節目。
主持人一通官方的介紹以後,嘉賓們上場,開始瘋玩。
江淮|舔||掉黃單眼角的淚水,記不清是第幾次這麼幹了,吃了很多他的淚水,胃裡都有一股鹹味往上泛。
喜歡的人怕疼,愛哭。
他一見到對方哭,渾身都跟起了火一樣滾熱,簡直要命。
黃單哭的快昏厥過去了,他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問系統先生,“多長時間?”
系統,“由於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部遮蔽,在下只能透過黃先生的哭聲來判斷,計時兩小時四十分鍾。”
黃單抽泣,可以報名參賽了。
昨天系統先生告訴他,獎品又多加了一項,前三的宿主都有。
每位宿主可以得到一億的積分。
一億啊,那是什麼概念?
對黃單來說,就是無所畏懼的感覺。
江淮在檢查黃單的嘴巴,剛才吃胡蘿蔔的時候,他一直在喊疼,奇怪的是,他的嘴裡沒破,也沒腫,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黃單知道,那是菊||花靈的功勞。
他一次用了兩支,蒼蠅櫃裡還有二十五支存貨,要省著點用,因為積分袋子掉落的時間越老越沒規律了。
江淮想再做一次,自己還精神的很,一點都不疲勞。
但是床上的人還在哭,淚水把枕頭都打溼了,他看著看著,腦子裡跳出對方最開始的時候,疼到抽搐的情形,心裡的火一下子就滅了,只剩下心疼。
江淮剛走到門口,就被喊住了。
黃單哭著說,“我還要一次。”
江淮的呼吸一頓,他不敢置信的回頭,“你說什麼?”
黃單把眼淚在枕頭上蹭掉,“還要。”
江淮確定自己沒聽錯,端著盆的手驟然收緊,又鬆開,“不行,你哭的都快化成水了,不來了。”
黃單的聲音嘶啞,“別管我,你做你的。”
他擔心因為自己的哭聲,影響男人發揮,但他真的忍不住,太疼了。
尤其是第一下,疼的他想死。
慢慢的就變成了另外一種情況,越疼,越舒服,越舒服,越疼,這兩種感受交織在一起,分不開。
見男人沒過來,黃單就翻過身,肚皮朝上躺著,“現在還不到十點半,你要不要?”
江淮沒好氣的開口道,“你說呢?”
“媽||的,你用眼睛看看,我這腳下的地上都快滴一灘水了。”
他誇張了點,地上沒水,褲子真能擠出一兩滴水來。
黃單的眼前被一片陰影蓋住,耳邊是男人粗重的喘息聲,“這可是你自找的啊,待會兒你哭著喊爸爸,我都不會放過你。”
說著,江淮就兇狠的去親他。
黃單的嘴巴被親,他的眼睛通紅,手抓著江淮的背部。
江淮不想收個兒子。
所以黃單求饒的時候,江淮讓他叫哥哥。
黃單哭著喊哥哥,疼的死去活來。
電視的聲音開的太大了,張姐出來敲門,叫江淮把聲音調小點,說很晚了,這樣會影響別人睡覺。
江淮應聲,低頭問著趴在自己腿上的人,“還要不要?”
黃單真不行了,滿臉的淚痕,眼睛腫的厲害,聲音也不成樣子,“今天不要了,明天再要。”
江淮的面部抽搐,抬手把青年的溼發撩上去一些,他彎腰湊近,低啞著嗓音笑,“寶貝,你這樣,是要被我|幹||死|的。”
黃單,“……”
第二天,黃單跟江淮繼續。
倆人配合的越來越好,節奏也把握的很不錯。
黃單還是會哭,他不會大喊大叫,只會把自己悶在枕頭裡,或者是江淮的懷裡,壓制著哭泣。
江淮一回生二回熟。
到了第三回,就跟被解了繩子的馬一樣,在草原上盡情飛奔。
報名截止前一天。黃單猶豫再三,報名了。
系統,“黃先生,您加油。”
黃單,“我會的。”
他看一眼掃地的男人,加油。
趙福祥的東西沒有人回來拿,被張姐扔的扔,賣的賣,值錢的都留下來了。
那房間很快就租出去了。
一線城市就是這樣,只有租不到房的人,沒有租不出去的房。
所以房租也是跟著房價一起,直線上漲。
新搬進來的是一個剛畢業的女大學生,穿著樸素,明顯的家世很一般。
可是她的臉上卻洋溢與其他大學生一樣的,對美好未來的希望與憧憬,眼睛裡有明亮的光芒,沒有一丁點的深沉與複雜。
畢竟才剛畢業,還沒染上社會的壓力,挫敗,甚至是灰暗的東西。
然後,還沒等大家熟悉這位新鄰居,女大學生在住了三天後的晚上,就跟張姐說要搬走了。
黃單與其他人都在,只見女大學生漲紅著臉,與張姐據理力爭著什麼。
眾人在細聽之下,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來這位女大學生在租房之前,有位學長就告訴過她,跟其他人合租會比較亂,環境差是一方面,還有人會乘別人不在的時候,偷別的租客的物品。
女大學生剛買了一臺膝上型電腦,是她猶豫了很長時間,才狠下心買的。
所以她有些敏感,就在房門的背後悄悄的灑了一些熒光粉。
這樣等她回來,就可以知道有沒有人進過她的房間。
結果令女大學生震驚的是,昨天她回了一趟學校,就在她今天回來後,發現門後的熒光粉有被人用腳踩過的痕跡。
這讓女大學生非常緊張,隨即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財物。
讓她感到奇怪的是,物品竟然一件都沒少,那臺新買的筆記本也還在原來的位置放著。
雖然沒丟財物,但女大學生也不想生活在莫名的恐懼之中,所以她在思索再三之後,還是決定要搬走,不繼續租這房子了。
張姐說,“退不退房這是你的自由,但是我們先前我們是籤了合同的,不到六個月就退房的話,我是不能退定金給你的。”
“那怎麼行,我退房是因為你房子的治安不好,明明是你的責任,憑什麼要壓我的定金。”
女大學生氣的有些激動,這件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責任,她的實習工資本來就很低。
房租的定金對她來說,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她一定要和房東爭取回來。
張姐就跟聽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治安問題?小姑娘,你可不能瞎說的啊,你說你房間被別人進來過,卻什麼也沒丟,誰信啊。”
她擺出已經看穿一切的姿態,“是你自己反悔,想要退房,然後隨口編的理由的吧。”
“你……你這人怎麼這樣,你看地上的熒光粉還在,我哪裡瞎編了!”
女大學生不由氣結,剛剛邁出校門的她,第一次感受到社會的混亂,“我說的都是真的,要是我撒謊,我……我就……”
張姐打斷,“行了,你也別硬扯了。”
她見多了提前搬走,還想要押金的租戶,聽的理由五花八門,這回聽到的,還是頭一次,“我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可以搬走,押金我是不會退你一分錢的。”
女大學生氣哭了,她用手背擦臉上的眼淚,在原地哭了起來。
張姐受不了,“哎喲,小姑娘,你這是幹什麼啊,我是在跟你講理,可沒欺負你啊。”
她指著黃單在內的幾個人,“不信你問問這裡的其他人,他們個個都工作很久了,比你知道的多,你問問他們,沒按照租房合約上寫的時間,就提前搬走,有沒有租金可拿。”
女大學生也不說別的,只是哭。
面臨的局勢對自己不利,她想不出什麼應對的措施。
張姐要說什麼,李愛國拉了她一下,“要不算了吧,我看小妹剛畢業,押金對她來說……”
“你沒毛病吧李愛國!”
張姐冷下臉來,“要是這麼隨便,那還籤什麼合約啊?”
李愛國的臉一陣青一陣紅,沒再說什麼。
陳青青是個喜歡管閒事的人,“張姐,小妹妹說她撒熒光粉了,不如把客廳和她房間的燈關掉,我們看看地上有沒有,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張姐嘀咕了聲,大概是說破事真多,挺不耐煩的。
於是在眾人的建議之下,張姐把屋子的燈給關閉了。
女大學生房間的地上果然發出淡淡的熒光,在這些熒光的中間,有著幾個明顯的腳印。
沾染這些熒光粉之後,這些腳印佈滿了房間的地面。
從腳印的方向可以判斷,這個人在進入房間後,只是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然後就走出了房間。
對方什麼也沒帶走。
黃單的心頭不由一動,按照這些熒光腳印出門的方向,是不是就可以找出偷窺的真兇了?
自己查這個兇手,查了這麼久都沒有清晰的頭緒。
難道今天要佔這個敏感大學生的便宜,就要將真兇給查出來了?
黃單的目光跟著熒光腳印的方向,和大家一起往外面走,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屋外。
然而令眾人失望的是,偷入房間的人在出了房間之後,並沒有返回任何租客的房間,而是徑直走進了衛生間。
在衛生間的地磚上留下斑駁的熒光點之後,腳印便完全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
黃單觀察客廳其他人的表情變化。
陳青青和王海站在一起,都是一臉的匪夷所思。
阿玉還是那副模樣,身上裹的嚴實,臉蒼白的厲害,她垂著眼皮,神情模糊。
李愛國在跟張姐說著什麼,快吵起來了。
黃單的視線掃了一圈以後收回來,沒發現什麼異常。
那些腳印雖然沒有一個完整的,但他還是可以判斷,是男人的腳。
不是江淮,就是屋裡的王海和李愛國,這倆人的其中一個。
總不可能是外面的人吧?
還有個可能,女的穿了男士的鞋。
黃單頭疼。
“看看大家的鞋子不就知道了。”
還是陳青青說的話,“要是進去的人就在我們中間,鞋底肯定有熒光粉。”
王海叫她別管閒事。
陳青青給了他一個白眼,“什麼多管閒事,要是真有那回事,把人揪出來,對我們都好。”
黃單開口,“那就檢查吧。”
張姐說行,“小姑娘,我們幾個當著你的面檢查。”
結果誰的腳上都沒有。
除了女大學生。
“……”
張姐搖搖頭,“小姑娘,這回你還有什麼話想說?”
女大學生白了臉,她慌忙解釋,“我是發現有人進了房間,就趕緊進去看的,不小心沾到的。”
張姐懶的再聽下去了,“行了,什麼也別說了,小姑娘,我給你退一半,以後你再租房子,考慮的仔細點,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為了押金的事搞出這麼一齣戲。”
“謝謝。”
女大學生一晚上都沒留,大包小包的收拾了東西,搬去同學那兒擠兩天。
她心想,算了,反正她該說的都說了,那些人不信,她也沒辦法。
這合租房裡有人心裡有鬼。
睡前,陳青青還在嘮叨那女大學生的事,“哎,你還別說,現在的大學生挺聰明的啊,能想出那招。”
王海在給她泡奶粉,“是啊,很聰明。”
“一個女孩子在外面租房子,是要多留個心眼的。”
陳青青說可不是,“你覺得,那個女學生說的是不是真的?”
王海說,“應該不會吧,要是有人進去了,不可能什麼也不拿就走。”
陳青青點點頭,“說的也是,廢那麼大勁偷偷進房間,兩手空空的離開,又不是在玩。”
“押金要不走,確實很虧。”
她翻個身,挪到床邊對著垃圾簍吐口水,視線無意間掃過不遠處的鞋架,“你那雙灰色的鞋呢?”
王海拿筷子在杯子裡攪||動,“髒了,我泡盆裡了,明天洗。”
陳青青躺回去,抬頭看他,“不是前兩天才洗過嗎?怎麼又髒了?”
王海說是洗碗的時候不小心把湯汁撒上去了。
陳青青接過他遞的奶粉,“你趕緊洗,這幾天有雨。”
王海說,“那我現在就去洗吧。”
陳青青說行,“給我開個電視再走。”
王海開完電視就去衛生間刷鞋。
黃單在刷牙洗臉,餘光從王海那盆裡的鞋子上掠過,“怎麼這麼晚了還洗鞋?”
王海蹲在地上,“這幾天有雨,我晚上洗了放陽臺晾著,明天就差不多幹了。”
黃單哦了聲。
他走之前,還往王海那裡看了看,視線在對方的腳上停留了幾秒。
女大學生走後沒幾天,阿玉也走了。
阿玉走的那天是個陰天,黃單在陽臺上看著,她只拖了一個行李箱,沒其他東西。
走了一段路,阿玉回頭。
黃單被抓包了,他也沒躲藏,而是對阿玉擺擺手。
阿玉也擺了擺手,無聲的和他告別。
黃單的心裡覺得怪怪的,阿玉走的太突然了,似乎是不得不走,來不及了。
可是黃單無論怎麼變著花樣的問,阿玉都不提一個字。
回了房間,黃單對霸佔他那張床的男人說,“阿玉走了。”
江淮把菸灰彈在菸灰缸裡,“怎麼,捨不得?”
黃單抿唇,“她之前沒有要走的預兆。”
江淮冷哼,“要不,你下樓去追,問一下原因?”
黃單說,“阿玉出門的時候我問了,她沒說。”
江淮的臉色漆黑,“你過來。”
黃單搖頭,“我不過去。”
江淮把煙摁滅,“給我過來!”
黃單說,“你會弄疼我的。”
江淮的眼神一厲,“疼點才長記性。”
黃單,“……”
江淮沒用手打黃單,用了別的東西,他疼哭了,再也沒心思去想阿玉。
阿玉真的走了。
嫌疑人少了一個,黃單的任務還是沒完成。
趙福祥被抓,新搬來的大學生來了又走,現在阿玉也離開了,合租房裡的兩個隔斷間都空了出來。
黃單跟江淮在小區裡散步的時候,看到張姐的號碼,貼了好幾處,上面寫著有房屋出租,她急著要把兩個隔斷間往外租,早一天租出去,就能早一點拿到租金。
這裡是繁華的一線大城市,房子空著,天天都在掉錢。
半夜三點多,黃單醒了。
他從床上坐起來,人還沒下床,身旁的男人就醒了,聲音裡帶著睡意,“怎麼了?”
黃單說,“肚子不舒服,我去上個廁所。”
晚飯的時候吃了好幾個絕味買的雞翅,吃完就喝冰的娃哈哈,他睡前還吃掉了一根黃瓜,現在腸胃有點難受,果然不能亂吃東西。
江淮側身,把臉埋在他的腰部蹭蹭,“要我陪你嗎?”
黃單搖頭,說不用。
江淮讓黃單拿著手機,“要是害怕,就喊哥哥。”
黃單說,“我知道的。”
江淮打了個哈欠,拉著他的手親兩口,“乖,去吧,看著點路,別摔著。”
黃單在床邊找到拖鞋穿上,“我去了。”
江淮說去吧去吧,他往上挪挪,背部靠在床頭,半搭著眼皮說,“我等你回來睡。”
客廳一片漆黑,燈開關只有一個,在靠近大門的位置。
黃單開啟手機的手電筒,順著那束光亮去� �手間,他摸到牆壁上的燈開關,啪地一下開燈。
溼答答的瓷磚地面,爬了一層汙垢的水池,坑坑窪窪的寬凳子,掛在牆上,纏著一圈圈頭發絲的塑膠刷子,一切都在視野裡展開。
黃單推開衛生間的那扇小綠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子腥味,裹著淡淡的臭味。
他開燈,看到牆角的一點積水,天熱,那兒的水不流通,攢的時候久了,就會發臭,細看還有不知名的淺紅色小蟲子在水裡蠕||動。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原主當初來看房子,確定住下來時,衝的不止是房間帶陽臺,有個小客廳,還有房東本人住在這裡,以為衛生方面能搞的很乾淨。
張姐也是那麼承諾的。
但是並沒有。
原主很快就發現,跟房東住在一起,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樣,環境衛生還是很糟糕。
有時候衛生間裡的垃圾簍滿了,衛生紙丟在地上,也沒人管。
最可怕的不是蟑螂肆意橫行,客廳冰箱房間無處不在,是房東對此事習以為常,覺得沒什麼大不了。
黃單的視線移動,把整個衛生間裡的東西收進眼底。
淋噴頭下面放著一個藍色的塑料桶,裡面是張姐和李愛國的衣服褲子,也沒洗,就在桶裡堆放著。
馬桶蓋子上有一卷衛生紙。
換做以前,衛生紙的主人還不好猜測,現在住戶少了兩戶,除掉黃單和江淮,剩下的就只有主臥的一對中年夫妻,進門第一家的一對年輕夫妻。
江淮是一卷一卷的買衛生紙,不會一整袋的買,那捲紙就在門後的袋子裡掛著,黃單出來前還拽了好幾截。
而馬桶上的衛生紙質量很好,跟江淮買的差不多,不是張姐那種節省的人會買的。
上一個用過廁所的,應該是陳青青和王海他們之間的其中一個。
黃單的神情微愣。
這麼說,現在住在合租房裡的,都是一對兒。
沒有多想,黃單準備先蹲廁所,明兒再用盆裝熱水把牆角那處積水沖洗幾遍。
就在黃單的褲子脫到一半時,忽然有一點輕微的聲響鑽進他的耳朵裡,是從他的房間裡傳出來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被碰倒在地。
可他人在這裡,房裡是誰?
有人走動的聲音,隔著牆傳過來。
黃單快速給江淮打電話,響一聲後就掛掉,隨後他發了個簡訊,就三個字:去客廳。
他把手機塞進口袋,人趴在衛生間的窗戶那裡,伸著脖子往小陽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