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長的夢。
他好像夢見，自己出身於一個國學世家。
家裡挺有錢的，父母開了一間畫廊。
他從小就是一個很安靜的人，喜歡國學，尤其喜歡國畫，書法。
他也是天才，十六歲的時候，書法就有了個人風格。雖然稚嫩。
十八歲的時候，自己的國畫第一次被父母認可，帶到了他們的畫廊。而且拍出了幾千塊錢的價格。
不高，但足以讓他興奮地不能自已。
然後……然後……
他好像看到，父母在哭？
哭得很傷心，周圍一片雪白。還有很多同齡人，也有……好像老師的人，滿臉遺憾？
再然後？
想不起來了。
不僅僅是這裡想不起來，夢中的人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他們的臉，就像他進入了一個荒誕的故事，配角卻都帶上了面具。
最後出現的，是柳白雲和父親的面容。
很慈祥，帶著微笑。
還有天天送飯的表哥。
“小河啊，乖，記不起來沒事，這裡就是你的家。”
“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們的兒子。”
“小河啊，今天做了你最喜歡的菜，嚐嚐？”
“……沒工作擔心什麼？家裡又不缺你一雙快子，等你以後適應了再找工作嘛。”
“這裡啊？這裡是羅酆山白止市，對了，這裡有很多東西很危險，我說給你聽……”
他忽然睜開了眼睛。
不知何時淚流滿面。
“怎麼回事？”眼前一片模湖，他茫然看著混沌的四周：“我到底怎麼了？”
“怎麼會夢到這些？”
說荒誕吧，卻感覺到一種極其強烈的熟悉感。
說熟悉吧，卻怎麼也想不起對方的面容。
眼前的混沌漸漸退去，他忽然看到一片赤金色。
“這是……”
“別動！”塵啟的聲音傳來：“這裡是我的辦公室，你的靈魂遭到了重創，我正在給你修補。”
可能是怕他太緊張，塵啟笑著說：“我們這一行，吳大師叫做靈魂畫家，而我更喜歡叫做靈魂音樂家或者靈魂手術師。”
當……撥動靈魂的聲音傳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楚河感覺剛才夢裡的熟悉感開始退潮，甚至夢的情景也有些想不清了。
當、當、當……塵啟不斷調整著魂線，一邊說道：“聽，像不像鋼琴的聲音。”
楚河想說話，一張嘴，卻發現自己感官遲鈍地厲害。
“教……教授……”
“別說話。”塵啟笑道：“調整靈魂的時候，千萬不要分心，這很考驗靈紋師的技術……你是不是感覺感官遲鈍？正常的，靈魂都處於半出竅狀態，怎麼能不遲鈍？”
“所以啊，我們這一行，被調整者需要對靈紋師百分百的信任。這是一個細水長流的職業……也不是細水，大江大河吧。”
“貴，自然有它貴的道理。”
楚河沒有再開口了。
其實被調整靈魂的感覺非常舒服，溫溫暖暖，讓他不自覺再次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再次睜開眼。
靈魂調整已經完畢，他正懸浮在半空中。
四周類似笑天犬那樣的辦公室設定，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塵啟的辦公室。
“感覺好了點嗎？”教授的聲音響起，一招手，楚河坐到了椅子上。
“好多了，謝謝教授。”楚河連忙道謝。
真的是說不出來的好。
渾身精力煥發，精神充沛，他感覺可以一個月不用睡！
“您幫我……加強了能力？”
塵啟端起茶杯，輕撫杯蓋，搖了搖頭：“沒有，你的能力……不說這個，我就是幫你調整了靈魂的錯位而已。”
楚河拿起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咬了咬嘴唇，沉聲道：“教授，我剛才做了個夢……”
“別！”沒想到塵啟針扎了一樣站了起來，連忙擺手：“別說！我可沒空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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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掏出一方絲巾擦了擦冷汗：“沒什麼事情就回去吧。”
楚河滿肚子疑惑說不出口，猶豫數秒，轉身離開了。
他準備去找笑天犬教授答應作業的事情。
“你是準備去找惡渾教授嗎？”
就在這時，塵啟教授的聲音忽然響起。
楚河點頭：“是的。”
“她給你佈置了畢業作業？”
“嗯。”
塵啟沒有再說話了。
楚河等了兩秒，正準備關上門。塵啟忽然開口：“小羅。”
不等楚河說話，他飛快說道：“你三個月要想破解她的作業難度不小，她應該說要給你一些提示。”
“到時候她會給出兩個選項。”他直視著楚河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選第二個！”
楚河皺眉：“為……”
“別問為什麼！”塵啟說完這句話，彷佛如釋重負，癱坐在椅子上，不耐煩地揮手：“出去！”
冬……大門關上。
房間裡寂靜無聲。
塵啟沒有走，足足過了三分鐘，忽然，一道道黑煙出現在他面前，形成一個一米大的旋渦。
“真快啊……”塵啟苦笑了一聲，站起來，鞠躬拱手，無比鄭重地開口道：“拜見十二星相，卯兔上神！”
嗡……旋渦微微旋轉，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響起：“你們動了他的靈魂？”
“是……”
“沒有下次！”中年婦女的聲音無比嚴厲：“這是我們的代行者！”
“可是……”塵啟苦澀道：“他……”
“他是山主欽點，本相親自看護，他是羅酆山的人！”
聲音不大，但是整個房間竟然出現了道道裂痕。
就在同時，不知何處飄來一聲不悅的冷哼聲。
“哼！”
頓時，剛出現的裂痕又道道褪去。
旋渦平靜了片刻，澹澹道：“吳大師，是我失禮了。”
“我知道您為什麼挑選他，實際上，讓他來劫魂學院我們也是冒了風險。”
“不要動他的靈魂，這是山主的神諭。”
神諭！
塵啟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非常清楚，排名六百，排名三百，排名一百，排名五十，排名前十，排名前五，這些數字在羊圈中都意味著什麼。
“我復原了他的靈魂。”他謹慎回答。
“所以，我只是化身前來。”旋渦中說道：“非常感謝各位大師對他的教導，三千年已至，套話我就不說了……但我能給幾位大宗師保證，各方勢力都絕對沒有覆滅紫薇世界的想法。”
虛空中，發出冷哼的存在嗤笑了一聲：“呵。”
旋渦也不多說，急速旋轉，消失不見。
同時，楚河推開了惡渾教授的辦公室大門。
“你感覺到了嗎？”剛進去，就看到笑天犬正在修理著她漆黑的指甲，頭也不抬地說道：“剛才，有一位偽神神降了。”
“比被你趕走的大黑天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