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離被她嚇得渾身一震, 陸州連忙拍了拍他的手, 向外喊話:“發生什麼事了?”
譚眉顧不上回答, 原本蹲在車前的她,此時手腳並用,慌里慌張地從那裡爬開。陸州臉色變了,吩咐白景離:“你在這裡不要出去。”
白景離聽話地點點頭, 陸州開門下車,低頭便瞧見恐怖的一幕。
車前匍匐著一個女人, 她被車撞得肩膀塌陷, 手臂彎折, 牙齒掉了一半, 風衣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普通人如果到了這種地步, 絕對是動彈不得的。可她居然還在不停地掙扎,動作既僵硬又機械。而陸州開車門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抬起頭, 露出灰暗的眼珠,眼皮底下則是濃重的烏青色。她朝陸州低吼著,想要衝上去,可是一頭長長的秀髮被壓在車輪下面,限制了她的行動。
這是一隻剛剛變異的喪屍,以全新的身份“重生”之後, 她對世界上的一切都充滿了新鮮感,尤其是昔日的同類。而白景離從車裡探出頭往這裡看,露出的半張白嫩臉蛋, 更是大大的刺激了她。
她死寂的眸子裡流出毫不掩飾的貪婪,只聽刺啦一聲,她猛然站了起來,而半邊頭髮依然在車輪底下,上面還連帶著一大塊頭皮。
她頭上原本的位置,露出了紅通通的肉。尚未凝固血液順著額頭往下流淌,將她的兩隻眼睛也染成了紅色。她身形搖搖晃晃,步伐卻很快,直奔陸州這裡來。
白景離驚呼出聲:“爸爸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陸州第一個動作就是把白景離推到車內,關進車門,他赤手空拳地站在外面迎接這個喪屍。
白景離呆呆地看著陸州,空氣好像被什麼凍結了。一秒種之後,他大力地拍打著車門:“爸爸!你走開啊!你放我出去!”
可是陸州眼神決絕,死死地按著車門,就是不鬆手。
要殺死喪屍,必須爆頭才行。可是陸州和喪屍距離很近,譚眉取出槍上了膛,卻始終沒辦法瞄準,急得出了一頭汗。而陸州要保護兒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只好衝著陸州大喊:“陸教授,你趕緊想辦法和她拉開距離!”
陸州答應一聲,此時女喪屍的手已經碰到了他的手臂,陸州抬腳狠狠踢過去。女喪屍變異後,力氣大了不少,這一腳也只是讓她打了個趔趄。
但已經足夠譚眉發揮了,她抓住機會扣下扳機。只聽呯的一聲槍響,血花四濺,這女喪屍應聲倒地,再也沒了動靜。譚眉走過去看了看,搖頭:“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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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州則迅速開啟車門,白景離立刻撲上來緊緊抱著他,渾身都在發抖:“爸爸,你沒事吧?”
陸州心裡一放鬆,眉目就溫柔下來:“爸爸沒事。”
他剛想拽著白景離回到車上,白景離卻猛地推開他,眼睛通紅:“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知不知道我剛才有多擔心你!”
陸州也不解釋,只是嘆著氣摸了摸他的頭髮。
反而譚眉走過來幫他解釋:“嘉嘉,喪屍更喜歡吞食年輕的血肉,陸教授始終按著車門,就是怕你跑出來,成為這只喪屍的目標。”
“我知道……可是這樣爸爸就會死。”白景離拿手背擦了一把眼睛,看向陸州,“我一直讓你失望,你卻拼了命的救我,我……”
陸州捂住他的嘴:“嘉嘉,別說了。因為爸爸喜歡你,就算為你而死,也是心甘情願。”
白景離被他捂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兩隻波光粼粼的眼睛,裡面映著陸州微笑的影子。
譚眉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盯著面前的父子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陸教授說……喜歡嘉嘉?
這個喜歡是哪種喜歡?是她過度解讀,還是陸教授瘋了?
陸州似乎有讀心術,他回過頭,平靜地看著她:“小譚,你沒聽錯,我是認真的。我喜歡嘉嘉。”
“可是……”譚眉有些尷尬,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她沒有資格指點。但陸州剛剛研製出喪屍病毒疫苗,如果這個世界的秩序能夠重新規整,一切恢復到從前。那陸州將收到數不清的讚譽,前途無量,他的名字也將載入史冊。
可譚眉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偉大的人,如果在被後人提及時會伴隨著戀1子,同性戀這樣的花邊新聞,那將是一件多麼遺憾的事情。“雖然嘉嘉不是您的親生兒子,可是陸教授……”
譚眉終於還是忍不住,試圖說出自己的擔憂,而陸州卻打斷了她:“我知道。”
譚眉怔了怔:“您知道?”
陸州點頭:“我不介意,我就是喜歡嘉嘉,別人要怎麼想,那是別人的事情。”
白景離睜大眼睛,扒下他的手:“爸爸?你真的不介意?”
陸州勾起嘴角,輕柔地摸了一下他的臉,彷彿指尖觸碰的是人間最珍貴的瑰寶。“爸爸知道你一直在擔心什麼。第一,你怕爸爸不喜歡你,第二,你顧忌我們的父子關系,第三……爸爸是科研工作者,你覺得爸爸的名譽很重要。”
白景離睫毛顫了顫,眼中露出一絲悲哀。
譚眉有些不忍:“對啊,雖然法令允許同性戀結婚。可你們是名義上的父子,這要傳出去,可怎麼辦呢?”
陸州握住白景離冰冷的手,看向譚眉:“你也說了,只是名義上的父子而已。我們不過是相愛了而已,又沒有害人。我前半生都投身在科研事業上,後半生,我想陪伴自己喜歡的人。”
這一字一句說得十分誠懇,也十分堅定。白景離的手上慢慢有了溫度,他也回握陸州,“爸爸,我也想。”
夕陽完全隱入雲層,天色暗下來,兩個人的身影側對著僅剩的天光,好像是一副靜止的畫。譚眉看著這幅畫,震撼地說不出話來。
一直沉默著的系統,忽然開了口:“宿主薩瑪,就在你剛才說完要陪伴反派之後,他的黑化值就掉了15%,現在只剩下5%了。”
以前白景離黑化值減弱,系統都是立刻就提示的。
陸州奇道:“為什麼晚了幾秒鐘?”
系統:“嚶嚶嚶,好感人,我只顧圍觀了。”
陸州:“失職,我要投訴你。”
系統立刻不淡定了:“宿主薩瑪,你無情冷酷無理取鬧!只是晚了幾秒鐘而已啊,有那麼較真麼?”
陸州說:“念在你是初犯,咱們感情又不錯的份上,你把這個世界的積分給我提高到三倍,我就放過你。”
“已經幫你申請了兩倍,你還不滿足?”系統抗議,“宿主薩瑪,你怎麼突然這麼看重積分呢?你變了!”
因為十萬積分可以復活反派,雖然他覺得,這個世界應該用不上了。可下個世界呢?下下個世界呢?他總要為反派做點什麼。
但陸州不會把這個想法告訴系統,只是強硬地說:“廢話,不看重積分,我幹嘛這麼賣力地做任務啊。”
系統恍然:“原來宿主薩瑪是為了做任務,才這麼入戲啊。我還以為你對反派是認真的,都感動的差點哭了。”
“我當然是認真的。”陸州認真地糾正系統,“剩下的5%,我儘可能剋制一點,慢慢來,我想和我兒子多待幾天。”
系統說:“該表白的都表白了,該解決的也解決了,只要接下來等軍隊把喪屍解決,你們就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只是我不太明白,反派為什麼不清零黑化值,他心中還有什麼執念呢?”
陸州想了想:“大概,是他對我說的表白不夠相信?不過沒關係,我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的。別打岔,三倍積分趕緊的。”
系統又哭唧唧地申請去了。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巨響,火光衝天。似乎有裝甲車在那裡駛過,地面傳來隆隆聲。譚眉對現狀一無所知,茫然地往那裡看:“今天是怎麼了?像是要打仗。”
陸州這才想起正事,他把剛才陳部長在電話裡講述的內容和譚眉說了一遍,然後沉聲說:“小譚,現在喪屍已經湧進來了,外面很不安全,我們快離開這。”
“好。”
幾個人便要回到車上,譚眉卻忽然臉色變了。她快步走到車前面,俯身看了看輪胎,頓時罵了一聲。
“有問題麼?”陸州快步走過來,往這裡一看,眉心也擰在一起。
剛才壓住女喪屍的那個輪胎已經癟了,上面依稀可見幾道深深的劃痕,是被喪屍指甲抓出來的。
此時周圍的建築物都門窗緊閉,有些地方已經受到喪屍襲擊,門窗破碎。陸州沉聲說:“我們只好步行回去了。”
“距離試驗樓還有五公里,我們幾個如果步行,快的話,也需要四十分鍾。路上說不定還有喪屍,不如先在這裡躲一躲,等部隊來救援。”譚眉提議。
正在這時,白景離的身子忽然晃了晃,倒在陸州身上。
陸州趕緊扶住他:“嘉嘉,你怎麼了?”
“我沒事……就是有點眩暈。”白景離想要站穩,可就是使不上力氣。
陸州微微睜大眼睛:“是不是感覺渾身發冷,傷口有灼燒感,像是很多螞蟻在啃咬?”
“對,而且這種感覺……還在往四周擴散。”白景離嘴唇發白,“爸爸,你怎麼知道?”
天天研究這個當然知道,這是喪屍病毒的發病前兆。
譚眉抽了一口冷氣:“陸教授,他這是要……”
作者有話要說: 倒計時~這個世界錦鯉的死法到底是啥,下注啦,買定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