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想起來，也解決了，許鑫便把它再次拋在了腦後。
倆人喝著茶聊著天，是夫妻，但這會兒的氣氛更像是友人。
在那種時而鬆弛，時而又甜蜜的氣氛中，孫婷不合時宜的推開了門：
“許哥，姐，鄭導到了。”
“啊？”
楊蜜有些驚訝：
“這麼早？”
“對，已經到房間了。”
見狀，倆人也不磨蹭，直接就往預定的包廂走。
今天是商務宴請，並且來的人不少，許鑫特意要了一個聯排包廂。
就是中間的隔斷門能開啟那種。
倆人一路快跑的來到了最大的那個包廂後，就看到了帶著個棒球帽的鄭小龍，正站在一副潑墨山水圖前扭過了頭。
“鄭導。”
楊蜜面帶笑容：
“您來的也太早了，我倆還說至少您得6點才能來呢。這才剛過5點……”
“怕一會兒堵車。”
鄭小龍笑著解釋了一句：
“而且我不管去什麼地方，來的都比較早。不喜歡讓人家等我，這麼多年也都習慣了。”
他說話的功夫，許鑫走上前來：
“鄭導，您好，我是許鑫，您喊我小許就行。”
“哈哈~得喊許導才對。”
鄭小龍笑著和他把手握在了一起：
“喊小許太隨意了。”
“您太客氣了。”
倆人鬆開了手，許鑫掏出了兜裡的煙開始推讓。
他也沒去思考對方是刻意保持距離，還是真的是以導演的身份互相尊重。
沒必要深究。
等煙點上了，楊蜜才指著旁邊的幾張沙發：
“鄭導，快坐……內什麼，婷婷，先去泡壺茶來。”
說著，三個人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後，鄭小龍好奇的問道：
“許導的《山楂樹》拍完了？”
“對，都拍完半個月了。現在正剪著呢~”
“打算什麼時候上映？”
“這……”
許鑫微微搖頭：
“還不好說，雖然這部戲的後期沒什麼特效，可以省去很多麻煩。但它難就難在剪輯上面。正常情況下，粗剪大概一星期就能出來了……但我這部戲鄉下和城裡的片段其實都是很成熟的故事線，所以剪輯方面的活得精細一些。”
聽到這話，鄭小龍點點頭：
“西影廠的剪輯師水平還是很高的，我和《黑炮事件》的剪輯師陳大亮合作過，相當愉快。”
“我這次的剪輯師，還是上次《風聲》的朱懷亮。”
朱懷亮……
鄭小龍想了想，微微搖頭：
“這名字有點陌生，不過《風聲》我看了，那種剪輯的緊湊感保持的很好。”
說到這，他露出了有些感嘆的神色：
“後生可畏啊。許導這兩部電影，就取得了好多導演甚至一輩子都沒法達到的成就。有時候我還真的是有種自己老到不行了的感覺……”
“哈哈，您可不老。”
許鑫也不否認自己的成就。
拿到了就是拿到了，又沒什麼丟人的。
在說，自己和他一個是電視劇，一個是電影導演，倆人同行不同路，也用不著謙虛。
說句到家的，人家在電視劇上的成就足夠秒殺自己十條街呢。
接著，鄭小龍主動聊起了《甄嬛傳》。
聊的都是關於服化道的東西。
《甄嬛傳》這七千萬的投資，其實不算特別爆炸，但也絕對不少。
而其中有大部分都砸在了服化道上面。
倆人從服化道聊到了選景，又從選景聊到了整個劇本的故事性……不過在聽到許鑫沒看過劇本後，鄭小龍也不多聊劇本上的內容，而是說起了整個劇本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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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和楊蜜剛接觸的時候，他就對楊蜜說過，他這次要拍一個……用批判角度來描寫的世界。
想讓那些世界觀還不成熟，尤其是青春期期間的少男少女好好看看，以他們的智商，能不能在那波譎雲詭的後宮中活過三集。
好讓這些每天幻想著網絡小說之中情節的孩子們清醒一下。
尤其是他再一次提起了自己看的那個新聞。
就是那個女孩為了穿越，主動自殺的事情。
出發點不錯。
確確實實，隨著網路的普及，心智不成熟的孩子做出點出格的事情的新聞是越來越多了。
以前還能把鍋推到遊戲上面，可隨著02年，發生在燕京市的那場震驚全國的網咖大火，讓上網實名制開始制霸全國後，誠然，網絡遊戲在許多人那看來是毒瘤，但至少在這個ZC面前，不管是什麼鍋，想往網絡遊戲上面推的話，還真得動動腦子。
而到現在許鑫都想不通，一個正常人，到底是怎麼會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穿越”這種荒唐事……
也挺離譜的。
……
倆導演聊天，楊蜜其實是有些插不上嘴的。
因為倆人聊的都是在一切導演層面上，才會說的事情。
諸如某些故事的核心，或者是一些拍攝手法上面的內容。
她聽得懂，但也僅限於此。
現在的她對導演這活還沒什麼興趣。
於是，許鑫和鄭小龍在那你一根煙我一杯茶的聊天，她就把手機調節成靜音在那擺弄。
時間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鍾，張嬌和包子同時走進了屋。
許鑫挺長時間沒見趙莉影了，看到她後，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
還別說……
這姑娘有點長開了的意思。
雖然模樣沒怎麼變，但感覺身上逐漸多了一種味道。
還挺不錯的。
而倆人的到來，就像是開端，隨著時間臨近6點這個節骨眼，相約6點半這頓宴席的人陸陸續續的也都趕了過來。
飾演皇上的陳建斌，飾演皇后的蔡少紛等等。
這些楊蜜都認識，也知道誰誰誰演的是什麼角色，可許鑫就有些抓瞎了。
話題自然而然的也就開始轉移，從倆導演的聊天，變成了一屋子人的嘰嘰喳喳。
楊蜜作為投資商、東道主，自然不會讓氣氛冷下來。
更何況蔡少紛和張縉還是夫妻關係。
倆人天生有著一股親暱感。
而不聊不知道，一聊起來，楊蜜才知道……原來蔡少紛也才從赤坎過來。
她也是偷偷摸摸去看老公去了，但沒在劇組露面。
人多，很快屋子裡就熱鬧了起來。
雖然大家未來都會在一個劇組，可這種場合也是需要交際的。
鄭小龍通知大家，今天是劇組人的晚宴，經紀人和助理之類的，孫婷也早早的給安排到了別的屋子。
所以這時候需要演員自己聯絡感情。
鄭導需要聯絡，但更多的是楊蜜和許鑫。
尤其是許鑫，很多人都過來打招呼，甚至寒暄幾句。
以至於一時間，都略顯有些喧賓奪主。
但許鑫也沒什麼辦法，總不能人家找自己來了，自己擺著一張臭臉，用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表情面對吧？
不現實。
於是，他就被幾個人給圍了起來。
那真的是許導長、許導短，端茶倒水我們管。
鄭小龍也不介意，反倒笑呵呵的和陳建斌在那聊怎麼演好皇帝這個角色。
而楊蜜則坐在一旁的沙發前，對著手機在那一陣噼裡啪啦，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
等時間來到了6點出頭時，演員基本都齊了。
鄭小龍的劇組成員還差幾個，以及梁冰凝沒到。
不過都提前打了電話，趕上堵車，距離已經很近了。
人多起來後，許鑫就沒點過煙。
女孩子居多，在這種空間裡吸菸……有點顯得沒品。這會兒飯局還沒開始，大家都在一個比較集中的空間。
一會兒等分批落座的時候，興許會好一些，畢竟空間大起來了。
但現在他煙癮上來後，就只能藉著去衛生間的藉口抽身，拿著煙盒走出了屋子。
他一走，那些時不時的來打招呼，寒暄攀談的演員們任務也算告一段落。今天的任務只是讓許導記住自己就行，不好太過。
而楊蜜那邊也終於結束了和劉知詩的聊天。
《怪俠一枝梅》那邊也殺青了。
大概明後天她就能回來。
本來聽說楊蜜回燕京了，劉知詩還想約來著，可誰知大蜜蜜明天又得回劇組。
詩詩不開心。
詩詩想蜜蜜。
蜜蜜哄詩詩。
順帶開了幾個挺葷的玩笑……
劉知詩什麼德行她不知道，但卻把她自己樂夠嗆。
在許鑫眼中，那個敗家娘們一直對著手機在“嘿嘿嘿”的原因也就如此。
而就在許鑫走了大約能有一分鐘左右的功夫，房間的門在此被推開。
“抱歉抱歉，來晚啦。哎喲……剛好碰到了一樁刮蹭，堵了好長一段路……”
風風火火的梁冰凝一邊抱歉，一邊走了進來。
聽到這聲音，楊蜜下意識的朝門口看去。
梁冰凝雖然談不上特意打扮了一番，但作為公眾人物，私服的穿著顯然也要精心一些。
所謂的藝人時尚，就是在這些小細節中，一點點的積累起來的。
就和很多人不喜歡看什麼名模走秀，卻非常喜歡看一些藝人的私拍，是一個道理。
今天的梁冰凝扎著一個單馬尾，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真絲襯衫。
本身她就白，這件真絲白襯衫與她一搭，讓人不自覺的就產生一種“這個女人從頭絲滑到腳底”的既視感。
褲子則是一件……光看那黑、紅、杏三色格子，就知道出自巴寶莉的九分馬褲。
真絲襯衫被束進了馬褲當中，但有一部分被刻意的流露了出來，耷拉到了小腹的位置。
整個人顯得有種很另類的英倫時尚風格。
楊蜜看到這衣服和褲子，立刻就喜歡上了這種中性風。
她是知道的，穆小光要給冰冰姐打造一個“爺”的人設。
而且，就在前幾天，她還發給過自己幾張造型圖，黑白色的底片之下，是梳著大背頭，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顯得英氣十足的照片。
那是她給今年11月份發售的諾基亞N9拍的廣告。
主題叫做：不跟隨。
嘖。
中性風是好看啊。
一看就是強攻手！
看來自己那天穿著哥哥的瘦身小西裝，玩“黑手黨大老潛規則小老弟”的PLAY還是太嫩……嗯？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對方的鞋子上面。
這是自然而然的，看了上身，看下身，然後在看鞋。
學一下整體搭配。
畢竟鞋子同樣是很重要的一環。
可不看不要緊……
當看到那雙……跟襪子一樣的鞋子時，她的童孔裡閃過了一絲本能的疑惑。
大腦第一反應：這鞋子挺眼熟啊。
第二反應：這不是巴黎世家的那一款鞋子嗎！
而兩個反應全都出現後，她的腦子裡緊接著誕生了第三個反應：
“她啥時候去歐洲了？”
而這三個反應雖然分前後順序，但實際上幾乎是一起冒出來的。
冒出來後，她的腦子裡忽然有些空，眼神有些呆滯。
這三個想法，就像是狂風，瞬間吹走了她心裡所有的胡思亂想，留下了一片空白。
可……好死不死的，在這風和日麗的心情之中，一顆……很小很小的，在早之前就已經種下了的種子，就這麼忽然拱破了土壤，冒出了芽頭。
我公公的那雙鞋……
不會是從她這弄的吧？
這想法簡直不講道理，甚至連楊蜜自己也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就忽然出現了。
而在腦子意識到了心裡這個想法時，她的雞皮疙瘩再一次逃過了理智的枷鎖，迅速在千分之一秒內，在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中鼓了起來。
別……別吧？
不是吧？
她為自己心裡會誕生出這個想法而感到荒唐。
可荒唐之後……
在常安俱樂部的那個下午所發生的事情，又浮現於腦海之中。
這事情吧……按照道理來講，只是推測。
甚至，趙姨那話有可能還是哥哥過分解讀的。
可是……
直覺告訴自己……
不對勁，很不對勁。
或者說，換個角度想，咱舉個例子……
已知條件：倆人有一段過去、公公腳上有一雙只有在歐洲才買得到的巴黎世家、梁冰凝腳上同樣有一雙。
求解：公公腳下這雙鞋是怎麼來的？
這應用題出現在楊蜜的腦海之後，她的腦子一下就轉不動了。
憑心而論，這道題是有問題的。
因為應用題的一個必備條件，就是完備性。
出題人要保證從條件求出未知量的數值，並且具備此條件。
而這道應用題中，還缺少一個關鍵一環，那就是倆人私底下有沒有聯絡。
等等……
這個條件……
“姐，嬌嬌打電話說……看到了冰冰姐從許叔的車上下來，去咱們公司試鏡的。”
條件滿足。
“！
！”
一瞬間，楊蜜覺得自己解開了這道題。
自家公公對於穿著的品性，她不敢說十成十的瞭解，但說她瞭解九成九並不過分。
許叔叔根本就不在意穿著。
別說找代購買了。
他買東西的宗旨就一點：貴。
貴就是好。
而買東西的習慣是缺什麼了，去商場，連二樓都懶得去。
就在一樓，看上哪套，換上，覺得合適，拿起來就走人。
甚至連價格都不問。
至於你讓他特地出國買雙鞋……那根本就不可能！
雖然說還有其他可能性，比如這雙鞋是其他人送的，或者是別的女孩特意給他買的……
但現在梁冰凝腳下的鞋就在那穿著……
你讓我怎麼信這兩者之間毫無關聯？
頭腦風暴到這裡，她在已知的條件中，覺得自己已經推測出了正確答桉。
可問題是……這道題，特麼沒法寫啊。
就跟你遇到了一道以前做過的數學題，只記得這道題的最終答桉是0，可解題思路與步驟卻全忘了是一個道理。
一道15分的大題，你一不寫步驟，二不寫方程式，直接給出一個“X=0”的答桉，這閱卷老師能給你分才出鬼了！
想到這，她的嘴唇都不自覺哆嗦了起來。
完了啊，兄弟們。
團還沒打呢，特麼家被偷了！
一種被人偷家的荒唐感覺油然而生。
接著，她不自覺的想道……如果公公真的和她有故事……先不訴及倆人的過往。
就姑且問一句……
我以後該喊她啥？
楊蜜整個頭皮都開始發麻，看著在那談笑風生的梁冰凝，眼睛甚至都不敢往她的鞋上面瞟。
而這時，已經和鄭導打完招呼的梁冰凝笑吟吟的看向了楊蜜：
“想什麼呢？眼神直勾勾的。”
“……啊？呃……沒……沒事。”
楊蜜本能的阿巴阿巴了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沒事的。”
“……？”
梁冰凝有些納悶：
“你怎麼了？看上去心神不寧的。”
這時，強行收攏了心神的楊蜜趕緊搖頭：
“我真沒事。”
“……好吧。”
梁冰凝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她，接著左右看了看：
“誒？許鑫呢？”
楊蜜心說你還敢提他！？
我家哥哥要是看到你腳下的鞋，就憑他那心眼子，他得瞬間爆炸……！
忽然，她一愣。
心中那顆剛剛發芽的念頭感受到了一股來自上天的風聲。
“絕對不能讓哥哥看到這雙鞋！”
絕對不能！
上天示警，天降大災！
這要是被看到了，這個家指不定得炸鍋成啥樣呢！
於是，她的腦子迅速旋轉，嘴巴裡發出的話語甚至超出了腦子的反應速度。
作為“主人”，她對鄭小龍說道：
“鄭導，人也來的差不多了，咱們先落座吧？”
“呃……”
一直跟攝影導演張元吉在探討拍攝的鄭小龍下意識的看向了牆上的鐘錶。
時間確實差不多了。
“行啊。那大家都坐吧。來來來，蜜蜜，你坐主位。”
要是以往，楊蜜肯定得推脫一番。
但這會兒她腦子裡已經裝不下其他了，順勢直接挽住了梁冰凝的胳膊：
“冰冰……姐！”
她強忍著心裡那股荒唐和彆扭：
“走，咱倆挨著！”
說完不等梁冰凝回答，架著她的胳膊，就往大圓桌的最裡面走了進去。
趕緊趕緊……
再磨蹭，一會兒哥哥回來，可就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