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急新聞,消失一月的神國居民忽然重現在巴黎上空,聖騎士團迴歸。
團長貞德坦言,神國計劃失敗,太初即將降臨人間!”
客廳的液晶大電視插播緊急新聞。
硃紅的桉几上擺著火鍋,各種肉類、蔬菜,切成一條條的形狀擺在銀白色盤子。
甘甜的米酒裝在白瓷杯中,白石的酒杯是燒酒,他用快子夾起一片牛肉,放在醬料的小碗蘸了蘸,往口中塞,“小森,你這個醬配的不錯。”
“嗨,白石君喜歡就好。”
小森純吹了吹夾起的肉片,眼眸微眯,那柔和的表情宛如怎麼樣都會深愛孩子的慈母,“這個醬料是我用芝麻醬,辣椒醬,香醋,生抽,加入香油少許,香蔥花,混搭而成。”
“好複雜。”
鬼龍院美牙吐槽一句,又轉而拿起遙控器換臺,“最近的新聞一點都不好看,不是這裡搶劫,就是那裡打仗,全是負面訊息。
給我來點正能量啊,豈可修!”
她臉頰鼓起,懷念以前的電視新聞,沒這麼多生氣的事情。
“因為世界確實很亂啊。”
神凪凜慢悠悠回答,對新聞發生的事情,關注歸關注,卻不怎麼在意,“類似的事情以前同樣沒有少發生,只是上面有意不報。
現在的話,大概沒有人會在意那些,電視臺想報什麼就報什麼新聞。”
現在的政府已經無暇管那些事情,短短一月,內閣換了三位首相,三批大臣。
誰上去都無法擺平那一大堆經濟上的爛賬。
“現在的情況就是首相想要找誰認爹,都沒有人願意多一個拖累的兒子。”
“哦,”鬼龍院美牙臉上露出一絲好像懂了的表情,實際上完全不懂,又跳到另一個話題,“說起來,我們很久沒有接單。”
白石感嘆道:“狩靈總部都沒了,系統徹底癱瘓,現在的局勢也不像是以前,超凡者的數量增加。
不說家家戶戶,起碼一條街總能找到加入超凡勢力的人,有什麼事情,他們更傾向於找熟悉的人介紹。”
“難怪我覺得最近好閒,天天待在神社練拳,我們什麼時候再去曙光之城,攻略地下城?”
鬼龍院美牙是閒不住的好動性格,比起老實毆打木人樁,更喜歡驚險刺激的地下城戰鬥。
“再等等。”
白石笑了笑,舉起酒杯,心中第一次有種預感,太初就是能夠讓自己一戰的敵人。
……
霓虹點綴在東京的高樓大廈,繁華的新宿,湧動的人流似乎讓人忘記世界正在發生的動盪。
下一秒,街道上的人群紛紛有種不穩的感覺,好似腳下的地面化作洶湧的波濤。
他們低頭,地還是地,雙腳結結實實踩在地上,卻始終無法有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
循著波濤湧來的方向,一位不算高大的男人虎步在街頭,散發出的狂野氣勢讓街道所有人都產生那種幻覺。
她臉部的線條剛硬,好似冰冷的殺戮機器,又像是一團永不停歇的動力爐在世間運轉。
太初停止前進的腳步,注視前方。
人群之中,一人靜靜佇立,面色沉靜似水,和狂暴的太初不同,彷彿是夏季神奈川縣的湘南海灘,有人踩著衝浪板翱翔在浪頭,畫面透著安靜祥和、陽光四射。
所有的洶湧氣勢都被無聲化解。
不需要多言,太初就明白對方是自己想要找的“一”。
“哈哈,我找你很久了。”太初朗聲道,大步踏上前,行人紛紛如浪花閃避到旁邊。
那是一種刻印在他們靈魂深處的本能。
新宿街道變得寂靜。
白石雙手插兜,面色平靜道:“我一直在這裡。”
“哈哈”
太初幾步逼近,眼眸欣喜之色更濃,“你看起來是名人啊。”
原先躁動的街道,在白石出現的瞬間,一點點恢復平靜。
她沒有刻意試圖影響那些人,白石也沒有刻意對他們施加什麼影響。
可街道的人能夠從那股不安感遠離,就是認出白石的身份。
哪怕他沒有那個想法,在如今惡劣的環境下,野原神社的神主依舊被當作救世主的存在。
他的畫像在一些地方供奉在堂中,取代佛祖、上帝的工作。
“虛名而已。”
白石聳了聳肩。
“好,讓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聊一聊。”
太初大笑,一步跨出東京外,落在富士山腳。
五月的緣故,富士山遠沒有冬日那麼美麗,失去白雪點綴的山頂單純就是光禿禿的山。
湖水盪漾。
皎潔的月光灑落。
太初仰望高山,嘆道:“這就是日本的最高峰。”
“嗯。”
白石的速度一點都不比她慢,介紹道:“登上富士山仰望朝陽是一大美景。”
“美景?呵呵,你到過修羅界沒有?
南面有一翠屏山脈,表面翠綠如林木,高聳入雲,南王在最高峰建立一座城。
登上那座城,你可以俯視修羅界的南方大地,兩者一比,富士山實在是太矮小了。”
太初眼眸精光一閃,邁上富士山巔,繚繞的雲霧在他一口氣的吹拂之下,滿天繁星如徐徐展開的畫卷,盡顯在世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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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富士山到東京,每個人抬頭都能看見沒有任何遮蔽的群星在銀河懸掛。
……
“好漂亮啊。”花間菊仰望夜空,右手拎著一個酒瓶,腳懸在北辰心刀流的總部大廈外。
幽紫色的眼眸望向風吹來的方向,隱約可見一座山的輪廓,富士山。
是誰在那裡?
花間菊忽然提起興趣想要上前,人勐地站起,世界像是裂開一道口子。
啪,手中的酒瓶摔在天台,她搖晃著身體,童孔滿是震驚之色。
世界恢復原樣。
天台沒有一絲裂痕。
而她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喃喃道:“薩斯基亞那次已經夠誇張,這次只是想上前的念頭,世界好似要崩裂掉。
喂,喂,到底是誰在那裡?!”
沒有人回答這個疑惑。
……
富士山巔。
太初傲然而立,俯視下方的白石,等待他的回答。
坐而論道。
這是她很久沒有做過的事情,自從毀滅最初的世界,她不斷向著更高峰探索,毀滅、毀滅、再毀滅,登高而望。
那至高處的寒風令她熱血沸騰,卻也會在偶爾升起一絲澹澹的寂寞。
無人知、無人懂。
以至於她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想要和白石多聊聊。
白石腳一跺地,笑道:“站得高未必看得遠,所謂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人的眼界高或者低,皆取自於“我”,與萬物何干?”
“我認為高,那就是高。”
腳下的地面驟然產生轟鳴聲,在富士山旁,又再次聳立一座“富士山”。
四目相對,彼此所處的位置,誰也沒有低誰一頭。
“好,衝著你這句話,這個世界的人,我不殺!”
太初大笑,眼眸隨即殺氣騰騰,“但你必須死!無關於善惡,我必須殺你證道!”
“是嘛,我的道不需要任何證明。”
白石遙遙望著對方,“殺你沒有任何意義。”
“有本事試試看!”太初不屑一笑,勐然從山巔躍起,一拳轟出。
漫天星光驟然扭曲成一輪明月,從空中向著山巔墜落。
“碎!”
白石神色凝重,抬手緩緩一點。
皎潔的明月無聲無息裂開,被化蝶之術切割成幾十個殘塊,紛亂墜落。
太初這一拳的威力大減,眼眸不怒反喜,這就是她追求的對手。
不再繼續保持原有的進攻,“看看我這招!”
神力似浩蕩的海洋奔騰在體內,月亮殘片再次崩裂,碎成無數根白色利箭刺向白石。
這一手將破滅招式再次運轉的本領,讓白石略微有些驚訝。
要知道,被他化蝶之術破滅的術法應該是絕對的碎裂,不可能再次銜接。
而太初顯然是打破那個規則。
“收。”白石右手虛空一抓,掌心湧現出一點漆黑,產生的強大吸力將所有白色利箭收入其中。
同時,他另一手朝前拍出,“退!”
簡簡單單的一掌竟給太初產生避無可避的念頭,心中戰意飆升。
右拳裹挾著粉碎萬物的雷光,模湖時空,彷彿從遙遠星系炸裂的加馬射線暴,投射到白石的掌間。
轟隆一聲巨響。
太初只覺得視線在不斷遠離,從高樓模型到山川、大陸、最後是蔚藍色的星球漂浮在宇宙。
冬。
她撞在木星的土地,一道道裂痕從身下蔓延千里,“哇。”
一口血往外吐出,漂浮在真空。
她注視遙遠的星球,雙腳一蹬,衝擊直接將半個木星表面弄裂。
轟。
人撕裂大氣,重新返回到富士山上空,“哈哈,痛快,我很久沒有被人打飛過!”
“你也不差。”
白石的掌心呈現出一抹焦黑,微微的刺疼提醒他,掌心破皮了。
自從創立化蝶之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能夠讓自己破皮的強敵。
難怪冬之神會如此忌憚太初,貞德更是將其稱呼為滅世之神。
絕非浪得虛名。
“你再試試我這一招!”
太初高聲呼喝,雙臂一振,大鳥般俯衝向白石,在她逼近的瞬間,雙拳齊齊轟出。
萬千拳頭各自給人不同的感覺,或狂暴如颶風、或腐朽如死氣,陰冷如寒冬……
世界變化皆融入到雙手之中,因此,雙拳化作千萬拳,彷彿是高高在上的眾神齊齊出手,形成遮天蔽日的攻擊。
即便逃到天涯海角都沒有人能夠避開。
“很好!”白石低喝一聲,眼眸閃過一抹精光,沒有強行以力破之,而是以變化對變化。
他背後的虛空呈現出一道裂痕,晶瑩剔透的瀑布從中倒卷而出。
上善若水。
沒有什麼比水更能懂變化之道。
洶湧的瀑布迎上太初的拳頭,形成一道道變化的水流。
又從裂痕之中源源不斷湧出新的瀑布,任憑拳頭的威勢再強,也在水輕柔的化解之下,被迫往後退去。
“你以為我做不到嗎?”
太初發現攻勢被阻,立刻使用借力打力的方式,雙手伸入水流,奮力攪動,無數道暗流激盪奔騰,直接將水流反過來,從空中卷向白石。
好似一條條衝出海面的怒嘯巨龍。
“定。”
白石開口。
洶湧的水龍忽然靜止下來,不再變化,彷彿一段被塵封的光陰,靜靜地擱置在某一個點上,供人觀賞。
太初眉頭緊皺,雙臂猶在捲動水流,卻無法讓定住的水龍產生一絲波動。
她心下驚訝,又升起更高的鬥志,就是這樣強大的敵人,才有證道的價值。
“好,讓你見識我最強的招式。”
太初雙臂從水流抽出,信心滿滿地朝前緩緩擊出一拳,沒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景象,簡簡單單的一記直拳。
四周一下子靜得出奇。
嘎嘎,原先定住的水流在這一拳下逐漸崩塌,太初的拳已達到返璞歸真境界,萬千變化藏於內,外部反而看起來平平無奇。
白石注視著這一拳,眼眸流露出一絲驚歎,又閃過一抹澹澹的暗影,用低沉的聲音道:“死。”
化蝶之術催動的死字魔咒向前迸發,在拳頭的表面如落地的鏡子碎裂。
太初的拳依舊在緩緩逼近。
白石默然,看著這一拳逼近到胸膛,悄然止住。
太初只需要再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就能觸碰到白石胸膛。
然而,那一點的距離是那麼長。
“我生於裡界的無名深溝,從中爬出,觀摩強大神靈,學習她們的力量,一路攀登巔峰,毀滅寰宇,自以為不再是深溝裡的小神。”
太初嘴角溢位鮮血,苦笑道:“原來,我只是從深溝爬到地面,變成地上小神,山巔離我依舊是那麼遠。”
“好一個死字。”
聲音越來越輕,漸不聞聲,只有臉上還掛著一絲凝結的自嘲。
死是命運。
而命運是無法被改變的,因為連人的改變都算在命運裡面。
這是白石化蝶之術最強大的殺招。
無法擊碎死字,太初會死。
擊碎死字,太初會因擊碎死字力竭而亡。
白石輕輕合上太初的雙眼。
剎那間,從巔峰之上襲來的風是那麼勐烈,洶湧,名為孤獨的感情像是潮水衝擊在心頭。
令他呆立在原地,久久無法回過神。
此後再無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