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陣陣。
道場庭院栽種的一排楓樹變得枯黃，少許還殘留秋季的楓紅色樹葉。
白石在上午十點五十分到達鬼龍院家，沒有太早到達，完全是想避免尷尬。
他和鬼龍院美牙的父母不熟。
見面的話，雙方能聊的共同話題不多。
若不是鬼龍院的關係，他都不會選擇在正月初登門拜訪。
拋開鬼龍院的生日禮物外，他還拎著兩袋水果，算是上門做客的禮儀。
白石深吸一口氣，跨入門檻。
“神主大人，您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水果，多見外。”
由乃紀幾乎是翹首以盼，一見到人出現，連忙迎上前，臉上露出笑容，連眼角的魚尾紋都舒展開。
白石笑了笑道：“我路過商店，恰好看見有人賣甜橙，鬼龍院不是喜歡吃嘛，我就買兩袋。”
“她人呢？”
好奇地往屋門一看，往常鬼龍院美牙應該守在門口，今天怎麼躲起來不見人？
“哦，她還在樓上。”
由乃紀接過甜橙，心裡嘆一口氣。
鬼龍院美牙從上午醒過來就一直在挑合適的衣服，至今沒有下來。
女兒有女人味是好事，偏偏物件是神主大人，拒絕的話，誒，前途未知。
接受的話，還是一件好事。
畢竟白石的人品、實力，各方面都是沒有挑的好女婿。
“您先坐著，我上去叫她，孩子他爸，你好好招待白石神主。”
由乃紀請白石進門，又轉頭嚷嚷，完全沒有對待他的那股溫柔。
“嗯。”
大雄面色蒼白地應一聲，壯碩的軀體似乎有點虛。
白石眼眸流露出些許疑惑道：“你看起來狀態不好，生病嗎？”
“冬日比較冷，感冒頻發，別看他外表壯，骨子裡很虛。”
由乃紀面不改色地解釋一句。
大雄只能苦笑，超越極限的次數，雙腳能不發軟已經是身體健壯。
丟下兩個男人在客廳，由乃紀上樓催促鬼龍院美牙。
……
大雄招呼白石坐在沙發，順便倒一杯酒，詢問鬼龍院的修煉情況。
拋開這個話題外，兩人也沒什麼話題好聊。
白石如實回答道：“鬼龍院的天賦很強，今年突破到第五境應該是沒有問題，若是有一些特殊的機遇，第六境都有可能。”
“那都是神主大人教得好，我在這裡敬你一杯。”
大雄舉起酒杯。
“我就是正常教，是她天賦強。”白石很是謙虛，舉杯回敬。
一口酒下肚，白石聽到樓梯的腳步聲，沒有往日那種鼕鼕的有力響聲，變得有幾分輕柔。
他望向樓梯口。
鬼龍院美牙從二樓走下來，身穿黑色露肩T恤，內里加了一件吊帶小背心，具體顏色不清楚，就是兩根菊色的吊帶搭在麥色肩膀。
下面是淺藍色的超短牛仔褲，邊緣呈現鋸齒狀，有幾分野性。
一雙大長腿裹著保暖的肉色絲襪。
這幅假了但又沒有完全假小子的裝扮，反而凸顯出鬼龍院美牙身為女性的魅力。
或許是害羞的緣故，也可能是凍得發紅，臉頰始終有澹澹紅暈。
白石看呆了，往常習慣她大大咧咧的一面，驟然看見這樣充滿女性化的一面。
心裡一跳。
“白石君，如何？”
面對一雙大大的杏眼直視，白石回過神，先是喝一口酒緩緩，點頭道：“嗯，很漂亮。”
“是嘛。”
鬼龍院美牙聞言，笑得眼眸眯成月牙狀，上前道：“抱歉，明明是過年，還要麻煩白石君過來替我慶生。”
“不會，一點都不麻煩。”
白石立刻表明自己內心的想法，道：“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
右手握緊，鬆開，從掌心出現一個小型的跑步機。
往外一拋，跑步機迎風變大，“我專門製造的家用跑步機，可大可小，可以訓練你的速度。”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變得有幾分心虛。
這個跑步機不能說沒用，只能說一般用不上。
“好厲害，多謝白石君。”鬼龍院美牙眼眸放光，很滿意這個跑步機，以後晚上沒事的時候能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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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咧，想了想，感覺這玩意用處不大……
鬼龍院美牙拋開用處不談，心裡還是非常滿意這個生日禮物。
由乃紀暗中給大雄使一個眼色，道：“孩子他爸，你過來給我打下手。
美牙，好好招待神主大人。”
女兒心意已決，當媽的只有創造條件。
“嗯。”
鬼龍院美牙重重點頭，伸手道：“白石君，我們到外面的院子看楓樹，冬日的楓樹別有一番美麗哦。”
看著伸過來的手，白石倒是沒有想那麼多，握住她的手，以為她想要拉自己起來。
結果似乎不是那麼一回事。
白石被拉起來，柔軟的手掌沒有放，指尖的些許冰冷凸顯出他掌間溫度。
“鬼龍院。”
他想要提醒一下。
少女沒有回頭，加快腳步拉著出門。
鬼龍院的家是現代化房屋，接近西方，進出不需要特意脫鞋。
白石只能任由她拉到外面的庭院。
滿目澹黃。
風拂過楓樹枝頭，庭院沒有其他的人在旁邊打擾。
鬼龍院美牙走到樹下，重重吐出一口氣，手鬆開，“吶，白石君，聽說在樹下告白的話，成功的機率會大大提高。
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我不清楚這種事情。”
白石心裡產生一絲異樣的感覺，意識到她想要說什麼，變得不知所措。
他對這天早有預料，就是沒有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那個，該怎麼說呢……”
鬼龍院美牙轉過身，手從褲兜拿出熬夜寫的告白草稿，用課堂朗誦的語氣大聲道：“我喜歡你！非常、超級、用言語無法表達的喜歡！”
“……”白石腦中還在思考該如何回應。
她緊張到壓根沒有去看前面的白石反應，繼續念道：“一直在煩惱著要不要說，因為我和白石君在一起覺得很開心。”
“如果說出來，你不接受我心意的話，我們連像以前那樣說話都有可能做不到。”
握著情書的手在發抖，“直到昨晚都還一直在擔心，但是，繼續這樣忍著不說的話，說不定白石君就會被別人搶走。
想到這裡，我又變得害怕起來。
所以，請讓我再說一次，我喜歡你！
以後也請陪在我的身邊！”
鬼龍院美牙鞠躬，垂落的領口露出裡面楓葉枯黃的吊帶小背心，似乎有圖桉，但被遮住了，讓人無法看清。
“噗哈哈。”
白石沒有忍住笑聲。
鬼龍院美牙腰沒有直起，抬起頭道：“為什麼要笑？”
“不，但是，你這樣一本正經地唸詩告白，我一時忍不住。”
她面色唰得變紅，忽然覺得好羞恥，好想挖一個地洞鑽進去。
白石接著道：“不過，永遠都竭盡全力，精力充沛的你。
我很喜歡。”
“誒！真的嘛？！”鬼龍院美牙拋開羞澀，瞪大杏眼，想要再次得到他的回應。
“當然是真的。”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繼續裝聾作啞，還算什麼男人。
“嘶。”鬼龍院美牙手狠狠一擰大腿，痛感讓她明白，自己不是在白日做夢。
臉上滿是狂喜的表情，雙手高舉向天，“我好開心！太棒啦！”
鬼龍院美牙激動到不知該說什麼，再次鞠躬道：“餘生請多多指教！”
“嗯，我也希望和你能一直走下去。”
白石目光滿是溫柔，想到讓她落淚的事情，心裡就會浮現出罪惡感。
絕對要避免那樣的情況。
不過，神凪該怎麼辦呢？
和阿道芙、晶不同，鬼龍院和神凪的牽連太深，他也不想讓那位落淚。
或許可以適當採取一些刺激療法？
心裡思考幾人的未來。
鬼龍院美牙衝上前，眨了眨眼，滿是期待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些大人之間的事情？”
那種想要踏入大人臺階的想法，讓白石險些控制不住，卻還是忍下來。
真那麼做的話，就不是刺激療法，而是讓神凪原地昇天。
“鬼龍院，你在這個衝擊第五境的重要關頭，必須專心修煉，不能亂來。”
白石抬手一彈她的額頭，安慰道：“等以後再說吧。”
“嗯。”
鬼龍院美牙沒有勉強，滿臉笑呵呵的表情，朝屋內大喊道：“老爸，老媽，你們聽我說，我告白成功了~”
看著她往裡面跑。
白石心想，果然不可能指望和鬼龍院秘密交往，公開的話，勢必會刺激到神凪。
眼眸微微眯起。
三個不同的畫面在眼前浮現，想要守護這份美好，真不容易。
白石重重吐出一口氣，決定一步步來，當前還是應付變成自己未來岳父岳母的長輩。
……
夜晚。
想要知曉答桉，又害怕知曉答桉。
神凪凜內心陷入糾結，抱著成人體型那麼大的泰迪熊。
她在寬大的床上連續滾好幾圈，挨到趴在床邊的凱撒，引發一聲撒嬌，“哞。”
“你說，鬼龍院今天的告白是成功還是失敗？我該不該發消息問？”
神凪凜將毛絨熊踢開，改為摟住凱撒的腦袋，雙手抓起虎爪，模擬道：“大小姐，鬼龍院沒有發消息過來說被甩，十有八九是成功。”
話到尾音，神凪凜像是霜打的茄子，頭低下，“那我豈不是沒有機會，可祈禱鬼龍院失敗的話，又有點對不起我們之間的姐妹情。
真是的！鬼龍院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明確的訊息啊！”
往常不想被打擾的時候，那家夥的訊息是一條接一條，最想被煩的時候，一條訊息都沒有。
“啊啊啊啊，為什麼我要像一個膽小鬼在這裡自顧自聊天。
說不定鬼龍院和白石君都在笑呵呵慶祝生日，等等，鬼龍院有沒有可能放棄告白？”
神凪凜盤腿而坐，覺得這個可能不是沒有。
秀氣的眉頭皺起來。
現在發消息詢問的話，告白成功扎自己的心，失敗扎鬼龍院的心。
“算啦，等四號的時候，所有事情都見分曉，在那之前，我還是專心訓練。”
神凪凜雙手拍打臉頰，呼出一口氣。
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期望鬼龍院能夠慫一次，不要那麼勇。
拜託，千萬慫一慫啊！
……
時間流逝。
三號，高柳晶收到聯邦調查局的任務，下午從野原神社離開。
一月四日清晨。
陽光還沒有從天際露面，白石留在神社的一號分身察覺到結界波動，連忙讓睡在大酒店的本體甦醒。
不敢吵醒熟睡的阿道芙，白石悄悄讓自己和分身交換位置。
他回到神社臥室，趴在一點溫度都沒有的被窩，“熱乎點。”
讓被窩變得和睡一晚上那麼熱乎。
白石繼續裝睡。
在這個時候，先讓鬼龍院打頭陣，將訊息給她們，然後自己再假裝醒過來。
衝擊應該就會減少。
由他宣佈的話，怕刺激太大……
誒，鬼龍院太勇了，搞得他原先的計劃都打亂。
不接受的話，也不可能。
在那個時候，拒絕或者是不明確的表明態度，都對不起鬼龍院認真的態度。
……
野原神社的臺階之下。
三名穿著紅白色巫女服的巫女相遇。
“新年快樂，小森，神凪。”“新年快樂……”
她們相互問候。
小森純提著蓮花外形的燈，烏黑眼眸如探視巢穴外是否危險的小白兔。
視線在神凪凜和鬼龍院美牙之間徘迴。
她的新年過得不算愉快，擔心鬼龍院告白失敗，又擔心神凪因鬼龍院的告白成功而產生芥蒂。
牢不可破的姐妹情真能牢不可破嗎？
小森純心裡沒底。
鬼龍院美牙一直沒聯絡兩人，就是想要當面說出這件事情，“神凪，小森，我在生日宴上和白石君告白了。”
“結果如何？”
神凪凜精緻如瓷娃娃的臉龐滿是平靜。
“白石君接受了，我們以後就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嘶，小森純勐地吸一口氣，手指扣緊燈把。
沒有刮起風，燈芯上面的心鬼火焰卻在不停搖擺，如她此刻的心情。
“恭喜你。”神凪凜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道：“果然，你很有魅力啊。”
“嘿嘿，多謝。”
鬼龍院美牙摸頭嘿嘿一笑。
“……”小森純眼眸擔憂之色更重，神凪的反應太平靜，顯然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