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諫言? 還是妖言惑眾? 王福疇的事情有了兩種解說。 前者並無問題,當今陛下聖明,並不會因為一個臣子的諫言就進行遷怒。 但後者就很要命。 朝堂之上,對於《秘記》此事分成了三派。 一個派系認為事情不可能空穴無風,不得不防。 一個派系認為是無稽之談,純粹是禍亂大唐,引導內亂和外患。 最後一個派系是中立,保持看戲,偶爾又煽風點火一番。 公孫舉顯然是支援老師,但他支援的下場並不是很好,從渤海郡刺史職位調任長安編外隸書,需要私人負責調查源頭之事。 沒有弄清楚情況,就因為師徒系原因站隊,公孫舉下位的不冤。 當今陛下也遂了他心願。 既然相信《秘記》,就找出源頭,找出真實來。 “這事情鋪開太廣,涉及人數過多,您隨便查查就好!” 李鴻儒勸誡著公孫舉。 他能怎麼辦? 《秘記》的源頭真的是王福疇在操縱。 這份內容也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屬於王福疇編纂而出。 在這件事上,王福疇不冤。 只是漏了李淳風這個發現者。 明哲保身的李淳風現在很安全,甚至和袁天綱在專門負責推衍《秘記》內容的準確性。 “怎可隨便查查,即便難度再大,也要救老師”公孫舉皺眉道:“你如今還有學業,倒是不必須……” “是真的只能隨便查查”李鴻儒低聲道:“《秘記》大部分內容真是咱們老師……” “怎麼會如此?” 李鴻儒的聲音低如蚊蟻吶吶,但公孫舉依舊聽得清楚。 他瞪著眼睛看著李鴻儒。 若幕後的源頭是王福疇,這要他怎麼查。 他也沒能力去驗證《秘記》真偽。 未來之事千千萬,任何決議都有可能引發變化。 正常而言,未來之事難有人預測準確。 但放棄枝葉,只遵循脈絡主經脈,從宏觀方面去推測,或許又有人能看出部分端倪。 但公孫舉知曉自己老師的那點本事,渾然不清楚王福疇怎麼就有這種大動作。 “定襄道行軍大總管李靖答應幫我們美言幾句,徐大都督也願意幫咱們開口,他還遞訊息,讓我和太子……” “有著兩位助力開口,必然事半功倍,但太子?” “除非他有治癒腿的方法,又或能忍受較之金雕爪要差的腿,否則主動性在咱們身上,他多少要承一份情。” “妖力迷幻神智,這種事有後患,需要太子保證不做追究,甚至需要陛下認可。” “必須的,我肯定不會隨意顯擺這種東西。” “咱們大唐真的只能傳三代?” “李淳風觀望龍氣時是這麼說,但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譜!” “這幫賊道相師,每次都用信則靈,不信則無來打發人,讓人捉摸不定。” 公孫舉目光不斷閃爍,他顯然徘徊在相信與不信之中,心下一時難以確定。 “大勢難擋,若將來真的只能傳三代,就不能過於站隊了。” 公孫舉喃喃。 從王福疇開始,他們的派系便是中立。 中立派明哲保身,但出了問題幫腔的人也少。 朝堂上願意保王福疇的人不多。 公孫舉不乏一些私下動作,但在此時,他亦敏銳覺察到要停下來,不能再攪動渾水。 無法追查《秘記》的源頭,他更難去追蹤李淳風觀看龍氣時的推測。 “因勢而謀,應勢而動,順勢而為!” 在變革之中,固守和提前站隊都可能導致滅頂之災,甚至於權位越高越如此。 總有人可以進行取代,也便難於保全自身。 公孫舉長長籲出一口氣。 他顯然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 與此同時,他亦叮囑李鴻儒,莫要在一些事件中牽涉過多。 即便強如唐皇,依舊受過辱,即便戰力滔天也擺脫不了這其中的規律。 “這是社會群體性的關聯影響,只要屬於社會群體中的一員,就不可避免遭受到社會關系的影響……” 讓公孫舉沒想到的是,李鴻儒居然還能對這些關係進行侃侃而談的分析。 這讓他頓時放了心。 師兄弟相談甚久,這才歡別。 “沒想到老師那兒連門都進不去!” 李鴻儒回家之後,第二個想拜訪的人便是王福疇。 此時,王福疇府邸處有守衛站崗,每日只有廚娘能出來買些菜和米,王福疇不能出,外人也不許進。 唐皇給王福疇的是禁令,讓王福疇清空腦子好好想一想。 公孫舉遠遠用元神窺視過,王福疇每日都是坐在書房中看書。 老師沒什麼毛病,只是沒法見著。 但彼此也算是落了心。 第二日,腦子中歡喜了一晚的李旦等人商議著去買大宅子。 在長安買房是件較為麻煩的事情。 第一步流程是到戶部下的中書舍報備,做登記。 第二步流程則是稽核購房資格,進行房產方面的查底,也要進行錢財方面的調查。 第三步則是選房,可以做自由的選擇和溝通,也能走戶部掛牌的一些房產。 前者能選擇到較為心怡的房產,但中間流程諸多,後者則是被人挑揀過多次,少不得要給戶部納一筆過手的額外稅。 第四步便輪到繳納錢財,拿房產的契約文書等。 在幷州時認識的高官多,各部門也給些臉面,有著方便。 此時王福疇緊閉反省,公孫舉在長安也說不得話。 李鴻儒等人只能規規矩矩的走流程。 但李鴻儒在中書舍碰到了一個熟人。 “懷仁兄!” 李鴻儒進中書舍時,正巧碰到秦懷仁外出。 “鴻儒兄”秦懷仁客客氣氣抱拳道。 秦懷仁返回幷州的時日較晚,但他在幷州沒什麼牽掛,又能縱馬回長安,較之李鴻儒等人更早回到長安城中。 “您也來這兒竄門?”李鴻儒奇道。 中書舍做的都是登記造冊之事,常人來這兒,不是買房就是賣房,又或是店鋪經營等事情。 這也讓李鴻儒有幾分好奇。 “家中出了一些急事,囊中羞澀,只得前來兜售一些產業”秦懷仁微嘆後又問道:“莫非你們又研發出什麼新款衣物,想著擴大經營。” 李鴻儒一家四口整整齊齊前來,同樣讓秦懷仁有些好奇。 他清楚李鴻儒一家在東市開布店,看眾人這臉喜悅表情,似乎想著擴大經營的模樣。 “我們是來買房子哩”李旦喜滋滋插嘴道:“我們想換個大點的房子住。” “這倒是巧了!”秦懷仁道:“我剛去中書舍掛了一套房產,幾位若是看得上,可以先瞅瞅我那一套。” 秦懷仁本是要走,聽得李旦之言,頓時止步了下來。 在中書舍的登記歸登記,賣歸賣。 買房不容易,賣房的難度也不小。 “依據歷年的規律,房產在建國之初是最便宜的,隨著時間變長,買賣房子會越來越貴。” “我們是捂不住,要不就會繼續存下去了。” “家父身體有些欠佳,我在幷州花銷又過大。” “唉~” 秦懷仁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讓李鴻儒都有幾分尷尬。 秦懷仁在幷州的花銷大部分應該是源於購買納玉。 這小夥當初付款還頗為及時,在錢莊直接進行了兌現。 這是李鴻儒的大貴人。 秦懷仁支援的那一筆金銀,李鴻儒到現在還沒用完,在太吾中依舊殘存了三百左右的財富。 但在此時,秦懷仁言語不乏暗示,明顯存了想快速兌現錢財的意願。 秦家掛的房產大概不是什麼低廉房產,這讓李鴻儒有些擔心李家是否能買的起。 而達官貴人和普通富人能購買的房產也有著區別,並不是想買就能買。 “你這倒是不用擔心,我掛的房產價格不高,因為近期針對汗國戰爭的影響,朝廷鼓勵買賣,在這方面也放鬆了限制,你可以來看看。” 李鴻儒晦澀提及時,秦懷仁也做了一些解釋,這才讓李鴻儒放心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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