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長安沒有妖馬送行。 長安城規矩頗多,便是騎馬和駕馭馬車都有要求。 習慣了幷州城的自由生活,忽然回長安,李鴻儒覺得稍微有些不適起來。 也不知老黃是命沒那麼硬,還是騎到定襄道後被人牽走了,李鴻儒沒見到老黃。 將回幷州的軍馬送還,他搭上了幷州回長安的馬車。 一眾人晃晃悠悠到了長安城。 再次看到長安的街景,熟悉中也夾雜了些許陌生。 “我們最近會挑個大點的宅子,需要你們先住客棧了!” 李鴻儒看向馬車之中的萬文石和張果子。 “沒問題,我不差錢,正好調養一段時間。” 臉色雖然鎮定,但萬文石經過長途的奔波,身體顯然已經乏力,此時只能讓張果子攙扶。 “沒問題,師傅,我會照顧好文石兄,到時再去見師公、師母、師爺!” 張果子頓時將任務包攬了下來。 他極為饒舌的說了數個稱呼,李鴻儒稍微思索一番才明白下來各自對應的人。 有張果子,一些事情也頗為方便。 至少張果子就能照顧到萬文石。 張果子還會騙人算命,壓根不需要擔心生存方面的能力。 而萬文石亦是小有家底。 進入分叉路口,雙方暫別。 馬車進入到東市,李鴻儒只覺往昔遙遠不能及的李氏布店頓時就近了起來。 只要他伸手,便能夠得著熟悉的長安城。 “爹,娘,我和二弟回來了!” 距離李氏布店還有數百米,他身邊的李旦已經跳下馬車,進入人行道,迅速奔跑起來。 “就這兒停下吧!” 見得李旦奔出,李鴻儒一顆沉穩的心也跳了起來。 他叫住了馬車,這才迅速踏步而出。 李氏布店就在不遠之處,李鴻儒的腳步也迅速奔了起來。 在熟悉的布店門口,李保國正罵罵咧咧走出來,客氏亦緊隨在後。 “小兔崽子,你們總算回來了。” 李保國對著李旦罵了一句,客氏則緊緊牽住了李旦的手。 待得李鴻儒走回家,還讓李保國愣了一下。 “小二,你這是吃了什麼?” 李保國看著形象完全變得不同的李鴻儒。 李旦好歹還能看出原貌來,但李鴻儒已經形象大變。 數月不見,瘦瘦弱弱的李鴻儒已經變成了彪漢身材,背後還揹著長刀和長劍。 李鴻儒的身體上難以看出多少讀書人的模樣。 李保國甚至能看到李鴻儒身體上那一塊塊紮實的肌肉。 若不是臉龐和聲音依舊熟悉,又有李旦叫囔,李保國很懷疑自己被換了一個兒子。 “自己兒子回來了,還愣什麼呢,都進屋去。” 客氏拍了李保國一巴掌,待得進了屋,又暫時閉了店門,這才認真端詳自己這兩個兒子。 有多大的變化,就意味著受過多少苦。 客氏對著兩人好一陣檢查。 “看看看,我和二弟發財了!” 回到家中,李旦頓時就喜上了心頭,忙不迭給父母做著各項介紹。 兩兄弟的金銀也擺上了方桌。 這些財富被兩人清點過,總計四百六十五金二百三十二銀。 再加上李鴻儒在阿鼻國取回的寶石,還有五十三顆寶石。 這是一筆龐大的財富。 即便對世家也是數目不小。 只此半年,兩人就掙取了李保國此前從來沒想過的財富。 李保國覺得自己心臟有些受不住。 他直勾勾躺回了床上,決定好好冷靜一番。 聽到李旦敘說買大宅子的計劃,他只覺自己腦袋中滿是各種不真實的虛幻。 就這麼擺脫賣布老闆的身份了,以後都不用賣布了。 階層跨越來的太快。 他從來只是盼著兩個兒子安然回來,從來沒想過李旦和李鴻儒帶如此多財富回來。 李旦滿臉興奮的父母敘說著幷州往事,李鴻儒又不時補充兩句。 “確實都長大了!”客氏滿心喜悅道。 若是以前的李旦,回家之後哪裡能說上幾句話,完全就是個悶葫蘆。 此時侃侃而談,幾乎取代了李鴻儒往昔喜歡說話的情況。 倒是李鴻儒此時少說,又只是做部分補充,有了穩重的味道。 一個性格變得開朗,一個成熟穩重。 客氏只覺滿心都是歡喜。 錢財重要,但什麼都沒兩個兒子成長重要。 “王博士這數月也讓人送了二十金過來,但他似乎出了很大的問題,我聽說王博士被朝廷革了職,幽禁在家。” 待得將諸多事情聊完,眾人止住興奮,客氏才提及了一樁事。 “我已經知道老師的事”李鴻儒點頭道:“已經拜託了人,也找了關係,看看能不能將事情解決。” “那就好”客氏回道。 客氏等人只是普通小老百姓,接觸的高層有限。 王福疇的難,對李家而言就是一籌莫展的大問題。 待得李鴻儒連連敘說,客氏和李保國才稍微放心一些。 王福疇是李家的貴人,更是李鴻儒的老師,師門榮辱與共,但凡有力便會出全力。 李鴻儒提及的人都是朝廷位高權重之人,屬於平常只能聽一聽,但難於見到的人。 有這些人願意開口幫襯,王福疇的事情看上去就簡單了許多。 “我聽說是那個《秘記》害的,最近長安可流行《秘記》了,說咱們大唐朝代發展不久遠,以後要被人武力取代,又是動盪的大混亂。” “很多人說陛下這次直接攻打汗國,也有《秘記》上的原因。” “若是沒你們兄弟的介紹,我們連汗國在哪裡,是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你們說的那些人和怪物也太嚇人了。” …… 一家人叨叨咕咕,不乏溫馨,也不乏提及長安城近半年的變化。 當諸多大事提完,客氏還說到了李鴻儒研發的恥褲,這種布褲在一些特定人群中有了一定的普及。 買恥褲雖然羞恥,但穿過一次之後,便少有人會想著再穿回此前的褌。 “師弟可在家?” 一家四口正是熱議,李鴻儒陡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李鴻儒只是一怔,隨即已經站起身體。 他走到布店門口,拉下門栓,大門開啟,頓時見到一聲素色服裝的公孫舉。 “師兄,您怎麼也到長安來了!” 公孫舉是渤海郡的刺史,雖然在外面可以轉,但沒有朝廷特殊的徵調,很少有機會能到長安城。 “我現在是個自由身,自然是哪兒都來得!” 公孫舉坦然一笑,卻是讓李鴻儒心中一驚。 “咱們老師的事真有這麼嚴重,連您都被牽連了?” 一郡刺史說退就退,公孫舉退的幹脆利索,也退得李鴻儒心驚。 “只是趕上了陛下脾氣不太好的時候”公孫舉笑道:“本以為自己在渤海郡不可缺,哪知道有那麼多人可以替代,也就下來休息了。” 公孫舉的神情不乏噓唏。 他大大方方見過眾人,一番行禮之下也端坐在方桌前。 王福疇事情帶來了陰霾,但李家此時洋溢著歡喜,也讓他感受到了幾分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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