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祖宅。
中年管家撐著黑色的大傘站在後山門前，沒有老家主的應許，他始終不敢逾越半步。
此刻安靜的等待著。
過了許久。
開門聲才終於響起，鐵門上的可視門鈴傳來“蔣擎蒼”的聲音。
“進來吧。”
中年管家匆匆進入後山，走入長廊前，他將黑色的大傘攏起甩了甩，置放在一側，這才快步走進房門前，恭敬的敲了敲。
“老爺。”
“進來說。”裡面傳來一個平靜的蒼老聲音。
……
“老爺，事情已經查清楚了。田東路那片廢宅的地下有一座實驗室，實驗室的主人您一定想不到……”中年管家此刻臉上還殘留得知訊息的震驚，“就是夜巡司的前總教頭常有龍。”
中年管家小心的看了眼老家主，卻發現他臉上絲毫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震驚，全然就是一副早就運籌帷幄的高深莫測。
這讓中年管家臉上尬笑了一下。
自從去年老爺子的氣血開始滑落之後，性情就變得越發陰晴不定起來。
其實他都能理解。
畢竟這位老人家真要是哪天撒手人寰，以目前蔣家的情況誰能勝任這偌大江山？
誰又能讓蔣家的偌大產業不被大蓬市的那些餓狼們分食？
這段時間來家族內鬥愈演愈烈。
大房那邊也多有試探。
內憂外患之下，如果不是忌憚老爺子還在，恐怕這蔣家真的要風雨飄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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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當下素虎少爺死的不明不白，也更讓蔣家的這些繼承人們變得小心謹慎了起來，惶恐自己一夜之間就成為了第二個素虎少爺。
“老爺，接下來我們需要出手嗎？”
“盯著天神國際便可。”
裴盡野還在回味今晚常師父和褚天夜的對話。
成神路……神靈莫非真的存在？
但不可否認的是，聯邦對於修行的把控程度看似放任，但實際上確實可能存在收攏核心修行資源的行為。
裴盡野仔細回想……天神國際和舊神會關於培養人才的方式還有點類似，都是依靠組織內的高階人物給與栽培。
用他們特定的方式修煉。
而聯邦這邊……趙千鋒、徐天以及陽青丹這三位出身裁決所的精英，所修行的術法是透過總部高層申請。
值得一提的是……
裴盡野已經確認自己從這三人身上獲取的記憶是殘缺的，關於裁決所詳細修行的記憶可以說近乎為零。
這種隔離記憶的手段，讓裴盡野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如果不是出身聯邦調查團組長的謝祖新提供的對比，裴盡野甚至真的覺得整個聯邦的官方修行者都需要在記憶上做一些不為人知的手腳。
他可太不願意讓人知道他的記憶了，畢竟說出去都能嚇死人，這要是被查到，他不死也得掉層皮。
裴盡野很清楚。
自己的秘密一旦曝光，那他的下場只有一個。
至於……
“破限的秘密……”
裴盡野想起褚天夜和常師父的對話。
“原來對於他們來說，這些早就已經算不上秘密。”
從他吞噬的記憶而言。
天神國際那邊的人尚不知情破限的秘密。
不過諸如黑鯊、徐天卻有一些相關的猜測。
“相同屬性破限級別的技法可以進行融合……”
裴盡野早前就沒有把這個“秘密”當回事。
因為在他的屬性面板上，別說是技法，就算是超凡都可以相融。
只是他沒想到……
這個世界的人竟然連這種訊息也會封鎖……當成秘密。
……
“老爺？”中年管家低聲說著什麼，不過被裴盡野打斷：“你明早安排個時間，將府上精修氣血的武夫請到後山。”
中年管家一愣，但還是急忙應道。
他自然明白，老爺口中的精修必定是強者中的強者。
聯邦或許真的把所有絕學都給壟斷了。
不過凡事要留一手。
如果真的壟斷了……
那裴盡野這個身份當然要好好利用，預備役大學生的身份或許真能從學校薅出點東西。
只是上大學……想想還有好幾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裴盡野並不想浪費了。
利用蔣家的身份，他能做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輕輕呼出一口胸間的鬱氣。
眼下他要做的就是踏足中三境的第一關，煉血！
不過五禽戲的效果反而衰減了下去。
對於體內鮮血的淬鍊完全達不到裴盡野的預想效果，他需要相關的技法！
中年管家剛準備走，就聽到門口傳來了喧鬧聲，裴盡野頷首示意：“去看看什麼事。”
很快，中年管家就從門衛那裡瞭解到。
“是宋小姐。”
裴盡野愣神了片刻，才想起來這位宋小姐就是蔣素虎的妻子，平日裡大家多稱呼他宋夫人。
“她說她找到了殺害素虎少爺的真兇，想要來見您一面。”中年管家的話讓裴盡野緩緩抬起頭。
“讓她進書房說。”
裴盡野不慌不忙的轉過身子。
……
“您是素虎的長輩，也是我的長輩，如今素虎死的不明不白，您不能坐視不管。”宋雪語一上來就紅著眼睛說道，更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現在我已經知道了殺害素虎的兇手，懇請您一定相助。”
裴盡野坐在座位上，用蔣擎蒼的聲音緩緩道：“是誰？”
空氣彷彿快要凝固了一樣。
宋雪語一字一句道：“天神國際的顧少熵！”
裴盡野無聲的看著他。
宋雪語還振振有詞道：“千真萬確！”
“告訴夜巡司了嗎？”裴盡野問道。
“沒有，我不相信他們。“宋雪語快人快語，“我想要手刃仇敵！但我一個人的力量不夠，所以懇請您一定幫我。”
“誰告訴你顧少熵是兇手的？”
“我……不能說！”宋雪語咬了咬嘴唇，倔強的抬起頭，紅著眼睛道：“只要您給我一支黑甲死士，這件事我不會牽扯到蔣家。”
裴盡野看著這個可憐人。
顯然她是被人利用了。
不過……
這一切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報仇的事自有人負責，你只需要安心等待就是了。”
“等待……”宋雪語滿臉怨氣：“素虎可是您最疼愛的孫子，你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殺而坐視不管！難道就因為兇手是天神國際的人？您怕它天神國際，可我不怕！我知道您一直都瞧不起女人，可我的丈夫被殺，我一樣拿得起刀……”
裴盡野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你真的很想報仇？”
“想！”女人斬釘截鐵道。
裴盡野當即丟給了她一把刀：“其實我不關心誰故意告訴你所謂的真相，但你要清楚一件事……你到底幾斤幾兩。”
宋雪語臉色煞白。
裴盡野的聲音冷漠傳來：“回去告訴你後面的人，下一次再來耍些小手段，這把刀只會落在他的身上。”
“您不信我！”宋雪語感到恥辱。
只是下一秒。
無聲的一雙澹漠無比的眸子盯過來，恐怖的氣場直接壓得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
等到宋雪語被人帶出去後，裴盡野斂起視線。
他沒有義務去管蔣家的生死，更沒有義務去管這女人的生死……
只是現在有人暗中想要算計蔣家，為了繼續薅蔣家的羊毛，裴盡野不得不出面。
“去查查，是誰在給她出謀劃策，抓起來審問……確定對方的超凡，再來通知我。”
“是……都抓？”中年管家小心請示。
但下一秒對上那雙眸子他就都明白了過來。
裴盡野背對著中年管家，在房間內點燃了一根價值上萬的凝神香，這香有凝神解除疲勞的功效。
中年管家連忙低下頭稱是。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老爺，剛才我去排程了資料，我們府上一共有十三人修煉過氣血相關的心法，不過除了李巖他們三人，其餘人修煉的都是基礎心法……這是他們的資料，您先過目。”
他遞上去一塊平板，上面是已經準備好的資料。
裴盡野有些意外。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就已經蒐集到了所有資料。
接過平板。
他看到了李巖為首三人的資料。
其中兩人是在中洲三流武校學校上過，畢業後當過一些小型企業老闆的打手，之後被蔣氏財團高薪挖走。
至於這個叫李巖的青年，資料顯示出身北洲，犯了事跑到了中洲，機緣巧合之下加入蔣氏。
“這個叫李巖的護衛，修煉的是家族心法？”
聽到老爺子的詢問，中年管家急忙說道：“之前他面試的時候，是辛騁少爺親自考驗的，這個青年護衛似乎家裡曾經也算得上是北洲某城的一方霸主，只是惹了不該惹的人……這才逃亡到了中洲。”
“能夠自創心法的家族……”裴盡野準確抓到了這個關鍵點。
中年管家微微頷首：“北洲那邊相當尚武，歷史上出現的天才也絕大多數出自北方……”
“讓他現在就來！”
“現在……是，老爺！”中年管家愣了下，急忙退下去喚人。
一家之主半夜喊人，這沒什麼毛病！
二十分鍾後。
李巖本本分分的趕緊出現在後山。
大雨倒是停了，只是庭院的風有了些寒涼。
他恭順的站在裴盡野面前，頭也不敢抬。
“家主，您要見我？”
“聽說你在氣血修行上有些心得。”裴盡野此刻就是蔣擎蒼，不怒自威的看過去，“過兩招。”
“這……”李巖嚇了一跳。
“既然走武道，就不要唯唯諾諾的。”裴盡野身上的氣勢盪開身側的叢葉，此刻他沒有動用全部的氣血，而僅僅只是動用了蔣擎蒼那種體量。
李巖深吸一口氣，只能硬著頭皮道：“那家主，我來了，您小心。”
說完。
他氣沉丹田，勐喝一聲，拳頭捶去。
燈光下隱約看得出李巖的拳頭表面附帶一些光澤。
裴盡野一把攔下。
感受到對方的力量。
“拿出你真正的實力，讓我看到你的價值。”
李巖聞言，沉聲道：“家主，您小心。”
這一次力量爆發很多。
轉瞬就纏鬥了起來。
不過李巖心態擺的很正，他明白蔣氏掌門人半夜把自己叫過來，絕對不是為了和他交手。
所以這一連番的攻擊，有力量，但無殺意。
關鍵他也不敢有殺意。
盡職盡力的充當一個磨刀石，配合著“蔣老爺子”的動作，幫忙磨練。
只是十分鐘後。
李巖當場被震飛了出去，狼狽的從花壇中爬了出來，一臉尷尬的笑著道：“家主真的是老當益壯，晚輩佩服。”
裴盡野一臉平靜，“煉血了？”
“家主果然慧眼如炬。”李巖連忙客氣道，他也知道適時表現自己的能力，才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然而冷不丁就聽這位老爺子來了一句。
“你是從北洲來的？”
“是……”李巖心裡一咯噔，甚至都忘記了去拍身上的泥漿，硬著頭皮看去：“家主您有什麼吩咐？”
“談不上吩咐。都說你們北洲尚武，你這個年紀能夠踏足煉血，確實比中州強多了。”
“家主言重了。中洲重視教育，反而比北洲安定不少，北洲雖然武道發展稍稍快一些，也只是相對而言……”李巖聞言，心裡稍安。
沒等他繼續拍馬屁就被打斷。
“說說你修煉的技法吧，開個價教我。”
老家主的言簡意賅讓李巖嗓子眼裡的話都憋了回去，他還以為是仇家追了過來，沒曾想是這種事。
“您……”
“有顧慮？”裴盡野看過去。
李巖真誠回道：“主要我這心法比較傷身體，您現在……我有點擔心。您若是真想學，我教你，不要一分錢，我在蔣家幹了也年滿兩年，蔣家待我不薄，能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自然義不容辭。”
裴盡野不由多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