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迪有些咋舌地感嘆道：“幾百億美元啊，我想為了這幾百億美元，他們肯定會把官司狠狠打下去的，我在昨天那篇文章上就看到，索尼當初為了錄像機就是和迪斯尼還有環球打了十年官司。”
艾瑞克笑道：“你看到的肯定是那種喜歡危言聳聽博取眼球的報紙，他們恰恰沒有提及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索尼錄像機案在判例法上形成的對Fireflyer非常有利的結果。更何況，如果Fireflyer普及開來，每年都將為聯邦提供大量稅收和就業崗位，你覺得聯邦法院可能會替日本人打壓自家潛在的納稅大戶嗎？”
地方保護主義存在於任何國家和地區。
如果傳統的行動式音樂播放器核心專利掌握在美國本土企業手中，涉及到數百億美元的龐大利益糾葛，螢火蟲電子或許還會遇到一些麻煩，但這些專利恰恰掌握在日本人手中，哪怕是美國本土的傳統播放器生產商，每年都要向日系企業繳納大筆專利授權費用。
這種情況下，舊金山聯邦法院肯為日本人出頭才算是見了鬼了。
克里斯最近幾次從舊金山打來的電話中就提過，舊金山聯邦法院有很大可能會直接駁回索尼聯合另外兩大唱片公司的訴訟，根本不會立案。
辛迪微微側頭安靜傾聽著，末了還饒有興致地追問道：“判例法是什麼？”
“你不會感興趣的，”艾瑞克搖搖頭，嘴角含笑地望著辛迪：“我倒是挺好奇，你突然問起這些做什麼？”
“其實，是這樣的，”辛迪沒有表現出被艾瑞克窺破心思的尷尬，表情依舊挺認真地說道：“你去年不是建議我投資科技股嗎？所以我才會比較關注這些資訊。”
艾瑞克大概明白過來，笑道：“你真的買了？”
辛迪伸出兩根白皙纖細的手指晃了晃：“2000萬美元，全買了你去年和我提到的那四隻股票。”
艾瑞克還真有些想不起來這些細節了，問道：“哪四隻股票啊？”
“就是AOL、微軟、思科、英特爾，”辛迪說著，突然瞪大眼睛：“天啊，你竟然忘了，那可是我大部分積蓄啊。”
艾瑞克連忙做了個下壓的手勢：“別這麼大驚小怪的，而且你肯定賺了對不對？”
辛迪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反應過度，由於兩人的身份緣故，原本就有客人頻頻地望向這邊，此時一大片目光更是正大光明地看過來。
掩飾地端起紅酒抿了一口，辛迪這才有些激動地壓低聲音道：“是啊，太瘋狂了，這幾隻股票一年時間全都上漲了一倍以上，現在我手中的股票價值已經接近5000萬美元了。我以前可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多錢。”
艾瑞克其實也有同樣的感受，三葉草基金一直在持續不斷地向納斯達克市場投入資金，目前的賬面收益相比於辛迪手裡的小盤子顯得更加驚人。
“那然後呢？”艾瑞克笑著問道，他知道辛迪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提及這些。
辛迪也不再繞圈子，慢條斯理地切著盤子裡的鱈魚，道：“最近我的股票經紀人建議我儘快把所有股票清倉，但我有些拿不準，所以想先問問你的意見。”
艾瑞克疑惑道：“對方有解釋什麼理由嗎，我是說，為什麼突然建議你清倉。”
“嗯，”辛迪點頭，道：“他說東南亞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經濟危機會波及北美，造成納斯達克市場的崩盤。”
納斯達克指數目前已經接近1500點，相比於三年前幾乎翻了一倍。
因此，投資市場上早就出現了看空納斯達克的聲音，這世上或許也只有艾瑞克一個人敢百分百確定納斯達克指數還遠遠沒有達到極限。
不過，如果辛迪的股票經紀人用納指虛高的理由遊說她賣出股票，艾瑞克倒不會覺得有什麼意外，股票經紀人慫恿客戶頻繁買入賣出股票以賺取更多佣金是非常普遍的行為，但對方偏偏使用了東南亞經濟危機可能衝擊北美的理由。
想了想，艾瑞克說道：“辛迪，我不知道你的股票經紀人能力到底怎麼樣。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現在肯定也會這麼做。”
辛迪眨了眨眼睛，問了個與艾瑞克剛剛相同的問題：“那然後呢？”
艾瑞克喝了口紅酒，才道：“現在誰也無法確定東南亞經濟會不會真的遭遇危機，因此，一旦這種預測成真，我在你眼裡肯定就成了那種特有遠見的股票經紀人，你以後會更加信任我。這種情況下，如果北美股市沒有受到影響，反而繼續高歌猛進，到時候我只要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你肯定也會繼續聽從我的意見，重新買入，這一來一回，兩筆佣金就到手了。”
辛迪明顯有些跟不上艾瑞克的思路了，思緒轉了一大圈，等艾瑞克清理完自己盤子裡最後一點食物，她才稍微琢磨出了一些什麼，道：“你是說，那家夥是故意騙我的？”
艾瑞克聳聳肩：“只是有這種可能，我又不認識你的股票經紀人，或許他是真的在為客戶考慮也說不定，誰知道呢。”
“但是，”辛迪手中的餐具在細瓷盤裡劃拉了兩下，道：“你剛剛好像在說，嗯，東南亞經濟危機會發生，但不會對北美股市造成影響，是這樣吧？但這好像不太合理，我雖然不太瞭解這些事情，但也覺得，應該會產生影響才對。”
艾瑞克道：“當然會產生影響，但影響與你那位股票經紀人描述的狀況恰好相反。這樣說吧，你知道兩次世界大戰對全球經濟格局造成的最大影響是什麼嗎？”
辛迪搖頭：“不知道，我可對打仗之類的事情不感興趣。”
艾瑞克無奈道：“你不是上過大學嗎？”
辛迪揚了揚好看的臉蛋：“當然，西北大學化學工程系，雖然只讀了一年，但我現在還記得水的分子式呢，H……嗯，HO2，對吧？”
“好吧，你喝的水可真夠特別的，”艾瑞克不知道這妖精是不是在惡意賣萌，決定不再討論二氧化氫這麼‘沉重’的話題，轉而繼續道：“兩次世界大戰對全球經濟最大的影響就是歐洲的崩潰促成了聯邦的崛起。與之類似，一旦東南亞貨幣體系遭到攻擊引發經濟危機，造成的影響無異於一場大規模戰爭。東南亞各國新興經濟體被摧毀，原有資本肯定會選擇逃離。歐洲由於普遍的高福利低效率社會體制，再加上歐洲各國幾乎永遠不可能實現一體化，已經很難再對資本形成太大的吸引力。這種情況下，北美就會再次成為資本逃離的最佳目的地。大量資本湧入，最直觀的表現必定是股票市場牛市來臨。所以說，現在一切還只是開始。”
辛迪這次倒是聽明白了，點頭道：“看來我需要換一個股票經紀人了。不過，艾瑞克，我現在還可以繼續買入嗎，還有，你覺得什麼時候賣出這些股票比較好？”
“當然可以，賣出時機嘛，”艾瑞克想了想，道：“雅虎上市肯定會將納斯達克帶入一個高點，到時候你就開始拋售吧，清倉之後就不要再進場了。”
記憶裡納斯達克股市是在2000年3月崩盤的，但在自己親手製造出了一群‘大蝴蝶’的情況下，艾瑞克確定納斯達克指數不可能再遵循原本的歷史軌跡。
雅虎大概會選擇98年年底到99年年初那段時機上市，作為最受矚目的網際網路科技公司，雅虎上市肯定會帶動整個大盤上揚，到時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賣出時間點，辛迪手中的股票到時候也肯定已經升值數倍，沒必要太貪心。
至於三葉草基金持有的股票，艾瑞克有著更細緻的規劃，但這些肯定是不能隨便透露給辛迪的。
辛迪也看出了艾瑞克有所保留的態度，雖然很想知道雅虎會在什麼時候上市，但她也明白適可而止的道理，很聰明地沒有繼續追問。
兩人的食物都吃的差不多，時間還早，辛迪並沒有離開的意思，點了咖啡，與艾瑞克繼續聊了起來。
雖然她很多時候都有些跟不上艾瑞克的思緒，但辛迪也明白，與艾瑞克相處時隨意獲得的資訊都要比那些只會誇誇其談的傢伙強上一百倍，別人或許會迷戀她的美貌，但這招對艾瑞克卻幾乎不管用，以後想要約這個男人出來只會越來越困難，她可是很珍惜這種機會的。
向熱咖啡里加了一塊方糖輕輕攪拌著，辛迪想起一件事，問道：“說起來，艾瑞克，你下個月初還會在紐約嗎？”
今天已經是4月25號，週五，艾瑞克計劃週末返回東漢普頓，下週就直接從那裡飛回洛杉磯，於是搖頭道：“不會，我過兩天就離開，怎麼了？”
辛迪有些遺憾道：“下個月5號Met-Ball舞會啊，本來還想能不能邀請你當男伴呢。”
艾瑞克也想了起來。
&-Ball舞會，全稱是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慈善舞會，這是安娜·溫圖爾親自負責為了對抗西海岸《名利場》派對而打造的慈善派對，只會邀請每年人氣最高的一批名流巨星參加。上周末他參加赫斯特家族舉辦的酒會時，恰好在場的安娜·溫圖爾還問他感不感興趣。
笑了笑，艾瑞克道：“就算我有時間，也肯定當不了你的男伴啊，德魯到時候肯定會跑來湊熱鬧的。”
所有人都知道艾瑞克與德魯異常親密的關係，辛迪與德魯接觸過幾次，她是絕對不敢與德魯爭什麼的，因為她總感覺那張娃娃臉背後隱藏著一種可能會瞬間對所有人翻臉的瘋狂因子。如果她和德魯起了衝突，辛迪確定艾瑞克不可能會幫著自己。
想到這些，辛迪不免有些好奇：“艾瑞克，你和德魯，嗯，到底是一種什麼關係啊？”
艾瑞克也不避諱這個問題，答道：“就是你們想象的那種關係啊，一棵樹一株藤，牽繞著纏扯著，誰也離不開誰了。”
不知為何，辛迪感覺艾瑞克簡單幾個單詞勾勒出的那副畫面，竟然讓人不由地生出一股強烈的嫉妒感。
“那，她難道就不介意你……和我們約會嗎？”
“當然介意啊，不過丫頭的人生觀和別人不太一樣，”艾瑞克想了想回答道，又笑著看向辛迪：“你想知道有什麼不一樣嗎？”
辛迪近乎本能地搖頭：“不想。”
“呵，”艾瑞克笑笑，正要說什麼，感覺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掏出來朝辛迪示意了下，起身走到不遠處的走廊裡，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卡森伯格親自從洛杉磯打來的，兩人交談了大概十分鐘，艾瑞克返回座位，看了看手錶，對辛迪道：“我們可能要提前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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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迪自動忘記了剛剛那個讓她有些後悔的話題，關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嗎？”
艾瑞克召來侍應生，將信用卡遞過去，這才對辛迪道：“沒什麼大事，今天不是週五嘛，《泰坦尼克號》第18周的全球總票房資料出來了，洛杉磯那邊剛剛把資料傳過來，我想回去看一下。”
“哇哦，已經第18周了啊，”辛迪立刻產生了興趣，道：“我記得上週好像是，嗯，17億7500萬美元，這簡直就是奇蹟呢，現在多少了？”
“18億5200萬。”
艾瑞克報出一個數字，心情同樣不是那麼平靜，因為這個數字意味著《泰坦尼克號》已經成功打破了前世第一輪放映18億4000萬美元的票房記錄，並且繼續向20億美元這個全新的記錄衝刺著。
卡森伯格剛剛在電話裡表示，按照《泰坦尼克號》現在的票房曲線，全球總票房衝刺20億美元已經沒有任何懸念，唯一不能確定的，就是最終的潛力到底走到哪一步。
一個月前，《泰坦尼克號》全球票房突破15億美元時，公司高層就建議舉辦一次盛大的慶功宴，但被艾瑞克否決了，他更希望能夠在全球票房突破18億美元這個意義更加特殊的目標達成之後再行慶祝。
剛剛的電話中，艾瑞克與卡森伯格已經商定下週三將在螢火蟲影城初步搭建好的泰坦尼克號模型內舉辦盛大的慶祝晚會，同時也將正式對外公佈泰坦尼克號主題展覽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