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細語地哄了好長時間,卡洛琳總算沉睡過去。
艾瑞克輕手輕腳地離開女孩的臥室,關好門,把從廚房找到的一把剪刀放回去,就出了公寓。
或許是深夜的緣故,度假村裡道路兩旁的路燈光都顯得有些沒精打采,空氣中也多了幾分清冷。宴會廳那邊的喧鬧聲小了很多,可能一些人已經開始休息。艾瑞克也沒有過去露面的意思,而是向自己的住處走去。
度假村分為三部分,主要的建築區由一條寬闊的南北向水泥甬道隔開,東邊是住宿區,西邊是活動區,宴會廳就在活動區那邊。剩下的一部分是住宿區另外一邊的一片高爾夫球場。
艾瑞克的住處在卡洛琳這排公寓後面,和度假村其他公寓一模一樣的單層建築,房子顯得有些低矮,伸手就能碰到房頂延展下來的屋簷。由於菲尼克斯市周圍到處都是戈壁沙漠區域,出於防風沙考慮,這也是菲尼克斯市的普遍建築風格。
劇組原本就只打算在菲尼克斯呆一個星期,艾瑞克也沒有對住處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唯一讓他滿意的,就是這些建築都是磚石結構,而不是美國民居常見的木板房。雖然艾瑞克現在根本很少有機會住在木板房裡,但只是想想,他就總是覺得這樣很讓人沒有安全感。
轉到後一排公寓,艾瑞克邊走邊從口袋裡掏了掏,找出鑰匙。剛剛抬頭,就注意到自己隔壁那棟公寓的屋簷下一個小紅點閃了一下。
仔細看過去,才發現朱迪·福斯特一個人坐在屋簷下的藤椅上,穿著黑色夾克衫和寬鬆的男式水洗牛仔褲,翹著腿,手裡夾著一支煙,正饒有興致地看向自己。
艾瑞克走了過來,在旁邊的另一張藤椅上坐下,打招呼道:“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你的助理呢?”
“在派對上被某個傢伙騙走了,”朱迪語氣輕鬆地說著,見艾瑞克在另外一邊坐下,道:“你呢,卡莉那邊怎麼樣?”
“已經睡著了,”艾瑞克道:“對了,關於這個,我明天就要先帶卡莉回洛杉磯,就不能和大家一起在亞利桑那州玩了。”
為了犒勞所有此前在昏暗的攝影棚裡工作了幾個月的劇組成員,
“亞利桑那州本來就沒什麼好玩的,我在派對上聽他們說要去墨西哥或者拉斯維加斯,”朱迪把夾在手裡的煙送到嘴邊又抽了一口,吐著煙霧,另一只手拿起旁邊小桌子上的煙盒遞過來,道:“要嗎?”
艾瑞克感覺朱迪此時的情緒有些奇怪,說不上低落,但明顯興致不高,對自己的態度也是淡淡的。笑著從那只煙盒裡抽出一根點燃,艾瑞克道:“你怎麼了?”
朱迪反問道:“什麼怎麼了?”
“我感覺你的情緒有些不對,是不是還沒有從角色裡走出來?”
“沒有啊,我只是在想男人。”
“嗯,噗,咳咳咳……”艾瑞克把一口剛剛吸入肺裡的煙全部嗆了出來,咳嗽了一陣,才緩過勁來再次看向身旁的朱迪:“你在,想男人?”
朱迪瞥向艾瑞克的眼神裡帶著鄙視:“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關於男人的問題。”
“哦,我明白了,”艾瑞克點點頭,道:“那你想明白了嗎?”
朱迪搖搖頭:“沒有啊。”
艾瑞克試探道:“要不,你說說,我幫你一起想。吶,作為一個男人,我肯定比你有經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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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朱迪點點頭,斜了艾瑞克一眼,道:“你說,男人為什麼會這麼喜歡三心二意,甚至在追逐一個女人的過程中會突然毫無預兆地轉向另外一個女人?”
艾瑞克手裡夾著煙,一本正經地沉吟了片刻,道:“按照心理學的角度分析,這個男人可能是為了激起女人的嫉妒心,以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按照生物學的角度分析,這是男人將本身基因傳續下去的本性使然;按照機率學的角度分析,這個男人可能是為了增加自身追逐女性的成功率;按照物理學的角度分析……”
艾瑞克還要繼續胡扯,卻突然感覺一隻小手抓了過來,拉著他的衣領就把他整個人扯了過去。
帶著淡淡煙味的微涼薄唇印了上來,艾瑞克愣了片刻,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剛要爭取主動,扯著自己衣領的那只小手卻又突然鬆開。
看著又老神在在地坐回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朱迪,艾瑞克弱弱道:“這個,我算是被非禮了嗎?”
朱迪點頭:“算,小男人,你可以哭著跑回自己屋子裡了。”
“朱迪,你這樣不好,很不專業。”
“那專業的應該是什麼樣子?”
“應該這樣,”艾瑞克起身,走過去搶過朱迪手裡還在燃燒的菸捲丟在一邊,伸手將女人輕盈的身體扛起來,推開兩人身後的房門就走了進去。
被艾瑞克扛在肩上,朱迪似乎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伏在他肩頭冷冷地問道:“艾瑞克,你要做什麼?”
“閉嘴,你的臥室在哪?”
“……”
“嗯?”
朱迪語氣裡帶著些賭氣:“你讓我閉嘴的。”
艾瑞克隨手將女人拋在客廳沙發上,轉身把燈關掉:“既然這樣,那就在這裡吧。”
朱迪靠在沙發上,不自覺的拿過一隻靠枕抱在身前,看著昏暗中走過來的身影,語氣裡帶著些輕顫,以及淡淡的期待,小聲道:“艾瑞克·威廉姆斯,你真是個混蛋。”
……
艾瑞克第二天早晨依然是在自己臥室裡醒來的。
某個拔吊無情的蕾絲邊事後明明一臉滿足,卻聲稱自己無法想象一覺醒來身邊有一個男人的場景,於是毫不留情地把他趕了出來。
艾瑞克起床後去看過卡洛琳,又帶著女孩一起去餐廳吃過早餐,再次回到自己的公寓,朱迪已經再次坐在了屋簷下的藤椅上,翹著腿,手裡捧著一本書,顯得很是悠閒,旁邊的小桌子上放在一個空餐盤,顯然也是剛剛吃過早餐。
艾瑞克再次走過去,在另一邊坐下,道:“早啊。”
朱迪眼神從書本上移開,同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笑著打招呼:“早。”
“在看什麼書?”
“《飄》。”
“哦,很有意思的一本書。”
“你看過?”
“是啊,”艾瑞克點頭,道:“我就經常在想,美國人真幸福,自從建國以來,本土只經歷了南北對抗這樣一場大規模戰爭,然後就是盡情地去欺負別人。”
“你想事情的角度可真特別,”朱迪嘴角帶著笑意:“我以為你會評論書裡的女人。”
“這個,真沒什麼可評論的,一群讓人憐惜的女孩而已。”
“憐惜?”朱迪表情裡明顯帶著不贊同,似乎有些不依不饒道:“你覺得,郝思嘉也讓人憐惜嗎?”
艾瑞克凝視著朱迪那雙略顯英氣的眸子,反問道:“你知道這本書結束時,郝思嘉多大嗎?”
雖然已經讀過幾遍,朱迪卻沒有卡洛琳那種過目不忘的本領,並就沒有特別在意這個細節,她下意識想要翻開書本,但在艾瑞克的目光中,還是直接地搖搖頭:“不知道。”
“28歲,”艾瑞克道:“對於現在的女人們來說,28歲,正是她們朝氣蓬勃的年齡,或許剛剛成為已婚的幸福小女人,或者才開始工作野心勃勃地想要成為職場女強人,又或者,一些人還在象牙塔裡享受著校園生活。但是,郝思嘉的28歲,卻已經經歷了很多人一輩子都不一定能夠遇到的悲歡離合。所以我不喜歡白瑞德,他總是自詡最瞭解郝思嘉的那個人,但自始至終,他都只是高高在上地盯著郝思嘉所謂自私貪婪的一面,然後以一個施捨者的身份給予郝思嘉所謂的愛情。他根本就不明白,初遇時,她還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女孩,驕縱一些是在所難免的,再遇時,她是一個不得不將很多人生計扛在肩上的小婦人,為了尋找心底完全崩潰的安全感,她不得不變得更潑辣一些,更自私一些。”
朱迪一直很喜歡手中的這本書,對於郝思嘉,她和很多人一樣,既喜歡她獨力堅強的一面,又討厭她自私貪婪的個性。此時,朱迪還是第一次從艾瑞克嘴裡聽到這種另闢蹊徑的理解。
她突然想到自己,三歲就開始面對鏡頭,她今年雖然只有36歲,卻擁有可能超過好萊塢大部分演員一輩子的演藝生涯,同樣也經歷了太多太多事情。
這男人這番話,不會是在暗示著自己什麼吧。可惡,自己才不要被這傢伙一番莫名其妙的話討好到。
感受到艾瑞克還在盯著自己看,朱迪扭過臉龐躲開艾瑞克的注視,撇撇嘴角,很有些不忿地說道:“怪不得你這麼會哄女人。”
艾瑞克看著神態中帶著幾分小倉皇的女人,笑了笑,手臂撐在旁邊桌面上傾過身體,道:“吶,我等下就要先走了。”
“是啊,送你的親親小助理回洛杉磯,我知道。”
“所以啊,臨別的時候,一個禮節性的吻應該不過分吧?”
朱迪剛想說你想得美,見身旁小男人一臉期待的表情,突然有些不忍心拒絕,做賊心虛地左右看了看,很是勉強地湊過來,唇角剛剛貼在一起,她就感覺一條有力的手臂伸過來,蠻橫的摟住她的身體,下意識掙了掙,朱迪很快就放軟下來,雙眼眯起感受著男人肆無忌憚的進攻。
片刻之後,兩人身後的房門被人拉開,朱迪的小助理端著一壺咖啡走出來,看到眼前的場景,陡然睜大雙眼,手裡的托盤一下掉在地上,咖啡壺、馬克杯、方糖罐之類譁譁啦啦散落一地。反應過來,小助理更是抬手捂住自己的臉蛋,咋咋呼呼地叫喚道:“天啊,天啊,我的眼睛,發生了什麼事情!”
艾瑞克不得不放開已經有些迷糊的朱迪,無奈地看著一驚一乍的小助理,對朱迪道:“我不會要對她的眼睛負責吧?”
朱迪也清醒過來,想起艾瑞克剛剛的蠻橫,美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語氣卻有些輕柔:“你先走吧,我等下就不去送你了。”
……
為了避免道路顛簸,艾瑞克直接帶著卡洛琳坐直升機返回了洛杉磯。
上午十一點多,VH-60降落在尖角莊園的停機坪上,很多人也趕了過來。昨天劇組發生意外的訊息依舊在媒體上各種發酵著,雖然大家都已經瞭解了事情的詳情,但總要親自看一眼才能放心。
艾瑞克和卡森伯格、艾米·帕斯卡爾和比爾·米查尼克等螢火蟲體系一眾高管一一打過招呼,寒暄一陣,將大家讓進別墅暫作休息,又吩咐丫頭去給眾人準備午餐,才看向正和卡洛琳說小話的瑞切爾·薇姿和梅蘭妮·格裡森:“你們倆怎麼來了?”
瑞切爾蹲在卡洛琳輪椅旁,指了指女孩打著夾板的腳踝:“你還好意思說。”
艾瑞克還沒開口,卡洛琳就忍不住道:“瑞切爾,這只是個意外呢。”
瑞切爾憐惜地摸了摸卡洛琳嬌嫩的小臉,道:“下午去我那裡,恰好我年底都會在洛杉磯呢,剛好可以照顧你,”瑞切爾說完,又對艾瑞克道:“所以,資本家,卡莉接下來應該不用再被你剝削了吧?”
艾瑞克有些理虧地點頭:“嗯,想休息多長時間都可以。”
瑞切爾對艾瑞克的回答很是滿意,起身推著卡洛琳的輪椅,向別墅走去。
艾瑞克和梅蘭妮跟在兩人身後,問道:“在螢火蟲電子的工作怎麼樣?”
梅蘭妮點頭,道:“還好啊,就是需要經常出差。”
雖然沒有特別關注,但艾瑞克也從卡洛琳那裡聽到,可能是因為工作的原因,梅蘭妮和她那個原本已經準備結婚的男友分手了。艾瑞克也不知道該不該安慰梅蘭妮一下,只能道:“等再過一兩年歐洲那邊穩定下來就好了,到時候,如果你想調換一個職位,可以告訴我。”
梅蘭妮只是微笑著應了一聲,她對自己現在的工作非常滿意。為此在私人生活方面的一些犧牲,在她看來也是值得的,畢竟,剛一入職就擔任一家成長潛力無限的大公司一級部門副總裁,這對於大部分職場女性來說都是一輩子都無法達到的高度,而對她來說卻只是一個起點。有得到,自然也必須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