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二郎扭了扭手腕,一雙眼睛目露寒光,兩彎漆刷似的濃眉隨即到豎起來。
那公子哥手下的十來個惡僕見狀,無不暗暗心顫,奈何主人有令在先不敢違背,十餘人遂一擁而上,企圖先將人放到再說。
烏二郎低吼一聲,一拳打在領頭者面門上,那人昏昏沉沉地往後仰去,可身後的人卻將他又擠了回去,當做人肉盾牌。眨眼間,烏二郎已出了數拳,奈何對方人多勢眾,且又貼近身來,他只好與眾人較起了力氣。
許青梧心中詫異萬分,烏二郎看起來不算多麼粗壯,但此時與十餘名小嘍囉較力,竟絲毫不落下風,力氣、勇猛是足夠了,可他貌似真的只適合殺人,這種以少對多的打鬥,應是經驗很少。
他忍不住拍手叫了一聲好,出言提醒道:“別讓他們近身,遊走著打。”
烏二郎得了提醒,怒喝一聲推開眾人,先跳出圈子來,不待惡僕爬起,本著就近原則先踢昏了兩人,其餘人再要撲上來時,他抄起一條凳子劈頭砸去,而他本人則衝著另一邊出手了,幾拳砸向一個大漢的心窩後,直接發了很,抱起那正渾身發軟的漢子砸向後面的人。
這一記真可謂是泰山壓頂,數人被砸倒在地再難起身,那心窩中拳的漢子當即就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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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二郎就地一滾,又迎上了先前被凳子阻攔片刻的人,但見眼前數只腳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順手抓起一隻腳,猛地往上提,自己隨之站了起來,手中被倒提著的漢子還未反應過來,就又被烏二郎給扔了出去。
許青梧看得莫名亢奮起來,眼前這景象,可比什麼綜合格鬥,無限制摔跤刺激多了。
此時地上已躺下了七八個人,剩餘的幾人見對方兇猛,於是也提起板凳什麼的一股腦朝著烏二郎砸去,烏二郎要麼躲開,實在躲不開的便硬接下,只幾個眨眼的功夫,又撂翻了三人。
那公子哥眼見勢頭不對,抬腳就往門口跑去。
烏二郎見他要跑,正要搶到門口去抓,誰曾想剩餘的幾個惡僕還真是忠心耿耿,不管不顧地撲上來抱住了烏二郎。
這一耽擱,待烏二郎解決了身邊人再看時,那公子哥已經跑得沒影了。
許青梧喚住要去追趕的烏二郎,笑道:“不用追了。”
烏二郎望了眼外面,回頭看著地上哀嚎著的惡僕,殺氣騰騰地問道:“他們怎麼辦?”
“老闆!出來洗地了!”
許青梧朝著後院大吼一聲,走到烏二郎身邊,捏了捏他的胳膊,嘖嘖嘆道:“你這一身力氣咋練的?也太猛了些。”
烏二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小時候哥哥帶我上山打獵,他用陷阱,我就去找那些野物肉搏,可能是跟這有關吧。”
正說話間,客棧老闆探頭探腦地跑了出來,看見地上躺著的那十餘人,差點沒哭出來,這可是城裡有名的惡霸啊,看來今天我這小店算是要完蛋了。
他見許青梧朝他看來,立馬搶過身後店小二手中的帕子,抄起牆角的盆就又往後院跑去。
“哎,你跑啥?”
許青梧出聲叫住了他。
客棧老闆身子一僵,轉過身強笑道:“我去後院打水,公子不是讓我洗地麼?我打盆水就來。”
許青梧無奈笑道:“行了,行了,先把這些人扔出去,再給我上些好酒好菜。”
客棧老闆松了口氣,陪著笑臉立即指揮著店小二將人抬出去,自己則去後廚吆喝起來。
那丫鬟見前廳安靜下來,出來偷偷望了一眼,又縮回了腦袋。
不一會兒,她再次出來,衝著正與烏二郎把酒言歡的許青梧說道:“我家小姐先前可說了,不能再打人,如今你打了人,我家小姐是不會見你的了,你還是趕緊走吧。”
黑夫來了氣,拍桌子罵道:“你家小姐怎麼地看人下菜!覺得我們人少好欺負是不!那惡霸要強搶你家小姐,可都是我家老闆出手攔下來的!怎麼,如今過了河就要拆橋?”
許青梧擺手笑道:“不見就不見,今日看了二郎的身手已經不虛此行了,來來來,喝酒。”
黑夫瞪那丫鬟一眼,轉而堆起笑臉,問許青梧道:“老闆真不想見了?”
許青梧瞥一眼那被罵哭離去的丫鬟,笑道:“忒矯情了些,這樣的人就算娶回家,我也應付不來,還是不見了,眼不見心不煩。”
他端起酒杯與兩人一飲而盡,主動給烏二郎添滿酒,問他:“今後願不願意跟著我?”
烏二郎微微一怔,遲疑起來,吞吞吐吐道:“我能說不麼?”
黑夫張口就罵道:“你小子咋不識抬舉呢,跟著老闆還能委屈你咋地?我可告訴你,在披雲嶺大本營,就你這樣的人,老闆少說有幾百上千人。”
烏二郎苦著臉看了眼黑夫,解釋道:“不是我不願意,只是……只是我哥哥拉扯我長大,我若走了,他日子便要再辛苦起來。再說了,逢年過節,我不去父母墳上添把土、倒杯酒,總覺得心裡不踏實。”
黑夫正要再勸,許青梧抬手制止道:“算了,我尊重他的選擇,他跟著你也一樣是為披雲嶺效力。都是一家人,應該互相體諒才是。”
烏二郎端起酒杯,歡喜道:“我敬老闆一杯。”
黑夫沒好氣地嘟囔兩聲,笨蛋、傻瓜,自顧自地端起了酒杯,一口酒還未喝上,門口馬蹄聲四起。
“就這!圍住!全給我圍住嘍,一個都別放過!”
公子哥的聲音再次響起。
黑夫猛地站起身,一看之下叫道:“不好,是城裡的楚軍!”
武二郎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後院跑去。
許青梧沒事人一樣,將黑夫按在凳子上,說道:“放心吧,他們不敢拿我怎麼樣。”
“嘿嘿!沒想到你小子膽真肥,傷了我的人,居然還不跑。”
公子哥縮在門口笑道。
話音剛落,烏二郎提著兩把菜刀就衝了出來,大喝道:“不怕死的就來!”
店小二見勢不對,連滾帶爬地跑進了後院。
一個中年將領怒喝道:“大膽!城中
禁止私鬥,你提著兇器莫不是要作亂不成?弓箭手準備,給我射死這叛賊!”
“好大的口氣!”
許青梧轉過身,反靠在桌子上,又道:“你是這的縣尉?”
中年將領沒有回答他的話,指著許青梧及黑夫,衝手下沉聲吩咐道:“那兩個也是同黨,給我一起射死!”
公子哥接話道:“沒錯,射死了再說,我要將他們的屍首掛在城門上!”
黑夫站起身說道:“我是盱臺紙坊的老闆,與楚國名門望族多有交好,我勸你別在此生事,否則要你吃不了兜著走。”
中年將來一愣,繼而嗤笑一聲,道:“一個商人而已,我還以為是什麼來歷呢。實話告訴你,就算楚王在這為你們求情,今天也救不了你們。”
公子哥只是冷笑,一臉快意。
如今楚王早已名存實亡,在楚國的地盤內,誰不知道項羽才是真的大佬?且不說你認識楚王的幾個親戚,就算你真與楚王交好,我們給你強按上個通敵秦國的罪名,殺了你們,項羽還要拍手叫好呢,一個楚王算什麼。
許青梧見黑夫吃了癟,不禁打趣道:“看來時代變了,你這身份也怎好用嘛。”
黑夫尷尬地笑了笑,試探性問道:“要不您來?”
“誰來都沒用,”公子哥獰笑,“跪下磕頭都沒用的那種,今天我非要出這口惡氣,我看誰敢攔我!李將領,無需再與他們廢話,直接射殺!”
許青梧攤了攤手,說道:“那好吧,我不裝了,我攤牌。我就是披雲嶺許青梧。”
“披雲嶺!”
中年將領忍不住叫一聲。
他可知道這三個字的分量,當初披雲嶺在衡山郡開什麼武器展,他還是個小兵呢,只聽說披雲嶺只動用了千餘人,半個月就掃清了衡山郡,隨後更是與各路大佬做起了生意,如今更是項將軍的貴賓。
公子哥卻不知道這些,只催促道:“都愣著幹什麼!給我射啊!”
中年將領遲疑道:“披雲嶺許青梧,這是有大來頭的人,聽說與上將軍關係十分要好,公子你看……”
公子哥怒罵道:“蠢蛋!他說是就是啊,你看他年紀比我還小,怎麼可能是那什麼通天的大人物!保不齊是用了人家名號,來嚇唬咱們呢,殺了他們,我去英叔叔那裡給你們請功!”
中年將聽完這話,又打量許青梧幾眼,發現他確實年輕的過分了,遂覺得縣令家公子這話還是有道理。
他喝道:“給我拿下這三人!帶回去再說。”
公子哥不樂意了,正要開口詢問為什麼不是直接射殺,只聽一聲怒喝從街道上傳來:
“混賬!都給趕緊我住手!”
公子哥氣極,回罵道:“他媽的又是誰在大呼小叫!老子今天……”
他話還沒說完,回頭看一眼來者,不禁啊了一聲,臉色瞬間變成了豬肝色,那中年將領更是直接單膝跪地。
一位中年男人翻身下馬,一巴掌拍在公子哥腦袋上,罵道:“逆子!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