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更讓莊溪無奈是遊戲提示好像在看熱鬧。
【澤澤推倒了你。】
【遠遠怒。】
【遠遠拿起手邊的石頭,跳起來砸向澤澤的頭部。】
【遠遠砸到了澤澤的頭部!】
【澤澤怒。】
【遠遠和澤澤面對面,互看不順眼。】
【兩人同時出手,激烈地打起來!】
【兩人打得不相上下,打鬥進入白熱化。】
遊戲中的小溪臉黑了,他站起來,“你們別打了。”
現在這個時刻,兩人哪能聽進去他說的話。
【遠遠:“我要打死這個狗東西。”】
【澤澤:“一個人普通人類也敢打本尊?我要打得他魂飛魄散!”】
好,兩個人都不聽他說什麼,莊溪打量著遊戲裡小溪的小身板,想拉架有心無力,以為這樣他就束手無策了嗎。
莊溪把光腦平放到桌子上,伸出兩隻手,同時按住遊戲中的兩個小人,向兩邊拉。
正打到關鍵時刻的兩個小人,立即定住,任他們有再大的能耐,這個時候也沒用,怎麼掙扎都動不了。
澤澤的一隻腿從遠遠身上下來,遠遠一隻手從澤澤脖子上落下,兩個人被分開,懸空對峙。
【澤澤悲憤至極,恨不得仰天大罵。】
【澤澤:“天道!又是天道!”】
【澤澤:“天道讓我死,我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現在又要操控我!我恨!我要破天!”】
莊溪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心裡在說什麼。
小溪:“你們還打嗎?”
遠遠冷哼一聲,澤澤依然陰沉沉,彷彿心裡沒在咆哮。
小溪:“你們要是不打了,我就放你們下來。”
澤澤的頭準確地轉向小溪的方向,好像很震驚。
遠遠輕笑一聲,表達對澤澤的不屑,這個人對莊溪的力量一無所知。
澤澤:“你是誰?”
遠遠:“他是天。”
澤澤又沉默了,陰森的臉上竟然有一絲絲茫然。
【澤澤:“果然是天道。”】
【澤澤:“只有天道能讓我這樣束手無策。”】
【澤澤:“可是,他,天道?”】
【澤澤:“天道是如此軟糯的、的人?”】
莊溪很想去《藍色小鎮》論壇發一個帖子,帖子名為:《我的小人腦海裡總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怎麼辦》,或者《我的小人腦海裡有一齣戲,以為自己是自帶背景的npc怎麼辦》。
兩個人小人都安靜下來後,莊溪把他們放下來,這才有時間看澤澤的資料。
心情值8,體力值經過打架和掙扎,現在只有2,而他的健康值,遠低於莊溪的預計,只有1。
看他打架明明很厲害,很有勁的樣子,健康值怎麼可能這麼低。
小溪:“我是小溪,歡迎你來我的小鎮。”
澤澤兩隻血窟窿面向他,不言不語,看起來還怪嚇人的,不過莊溪已經有免疫了,現在看著他就像看一個想要關注的小朋友。
他想了想,從遊戲揹包中拿出一把止血草,走到澤澤身邊。
澤澤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他現在還在震驚之中,如果這個人就是天道,折磨自己一輩子的天道,那他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剛才被控制得一動不動就證明了這一點。
可是,天道是人?還是這樣一個小人?
他眼瞎心不瞎,對面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還是能感受到的。
小溪:“你不要害怕。”
他走到澤澤面前,手碰到他的臉。
澤澤僵硬了一下,絕望地想他又要怎麼折磨自己?
從小到大,反反覆覆地折磨他,每次他剛看到一點點微光,立即又被按進更深的深淵。
那些血腥不堪的過往歷歷在目。
與此同時,剛碰到澤澤,莊溪就收到一條遊戲提示。
【觸發澤澤人物背景,是否跳過劇情?】
【是】
【否】
莊溪一愣,他的這個小人真的自帶人物背景?
毫不猶疑地點【否】,不跳過劇情。
莊溪點選過後,遊戲頁面伴隨著澤澤的回憶,變成一個小劇情電影。
澤澤空洞洞的眼睛裡透不出任何光,陰鬱的臉上空洞無望,陽光再燦爛也不能在他臉上留下絲毫光和熱。
四五歲,他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一個山洞裡。
山下有個村子,山上太寂寞了,他經常偷偷跑下去,但是村子裡的孩子都討厭他,害怕他,每次見到他,都拿著石頭砸他。
一開始他不知道為什麼,以為小孩們在跟他玩,被砸出一身血,回去後第二天身上的上就會恢復如初,他開心地再跑下去。
幾次之後,他漸漸聽懂了小孩子的話語,看懂了他們厭惡的眼神有多可怕。
“他是不詳的魔物!”
“趕他走,不要靠近我們的村子!”
“你看他的眼睛,好嚇人!”
他被打得頭破血流,頭上的鮮血流到眼睛裡,小孩子嚇得一鬨而散,有的小孩邊跑邊哭,“快找仙人殺了他吧。”
他剛以為自己不用孤孤單單,立即被打得頭破血流。
從那以後,他只偷偷摸摸地看著,偶爾被發現,依然被扔石頭。
他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有個人跟說話,一個人會難受。
即使不能融入,看著別人也是好的。
發現他不管怎麼打都能恢復後,村裡的小孩對他下手更重,村裡的大人受了氣也會打他出氣,透過折磨他取樂,大人的力量和花招比小孩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開始被小孩打,他執拗地仍要從山上下來,後來大人加入後,他慢慢不敢下來,那些折磨讓他害怕。
可他沒想到,折磨人是會上癮的,村裡的大人受到挫折,極度氣憤和陰暗時,會跑到山上來找他。
有一次他被砸得的差點暈過後,有個老爺爺扶住了他,把他帶回家。
那個老爺爺給他做了一碗熱乎乎白粥,他第一次吃到熱的東西,第一次感受到溫暖。
終於有人願意陪他了。
他給老爺爺做所有的家務和農活,老爺爺家窮,不是每頓飯都給他吃,他不在意,依然殷勤地忙來忙去,只要有人陪他他就很開心。
他以為自己終於等來陪伴,結果從來不碰他的老爺爺,有一天把他推進了小屋子鎖了起來,放了一把火。
火光中,他滿是皺紋的臉笑起來陰森可怖。
“燒死你燒死你!都是你,我兒子就是被你們害死的!”
他想要掙扎,可被枯瘦皺起的手緊緊勒著,那個他曾覺得溫暖的老人,就算跟自己同歸於盡,也要燒死自己。
他以為終於等來的溫暖,不過是死之前的豢養。
只等老頭時日無多,就會拉著他去地獄。
那一刻,他覺得心裡有什麼在滋長。
他從火屋裡走出來後,村民們都圍在一起,喊著要燒死他這個殺人魔物。
最前面的人一臉獰笑,將手裡的火把扔到他身上,以前他在自己身上劃的那些刀好像現在才開始疼。
火把被他狠狠擋回去,反彈到他自己身上,火勢蔓延,那個人哭嚎著被燒死。
村民們大喊著一哄而上,他不知道打傷了多少人,就在村民真正意識他的恐怖,即將被他嚇退時,有兩人仙人從天而降。
村民大喊著“仙人救命”,跑到那兩人身後。
“果然這裡有異象。”其中一個著白衣的人,盯著他看了很久。
“仙人,他是魔物啊,你看他殺了很多人。”
“仙人一定要他償命!”
他站在那裡升起一股恐懼,天然地知道這兩個人很厲害,尤其是前面那個人,他們想要殺自己,自己可能只能等死。
沒想到最前面的那個人白衣人說:“你願意跟我走嗎?”
他怔怔地看著他的白衣,鬆開攥緊的手,指甲裡的血肉滴落在汙濁破損的衣服上。
“跟我去鴻雲山,做一個修仙弟子。”
村民們哭喊著,細數著他的惡行,推薦著他們的孩子,而那個仙人不曾看那些他曾羨慕的孩子,只盯著他問:“你願意嗎?”
他願意,他當然願意。
身體裡升起的黑氣被白衣壓住,他滿心歡喜,激動地擦掉手上的血肉,以為自己終於等來一個歸宿。
他竟然可以修仙,他一定會努力,將一生都獻給門派和師尊。
卻怎麼也沒想到,這裡是另一個地獄,是他一生最可怕噩夢的開端。
白衣人確實收了自己,可後來他才知道自己只是個記名弟子,連他的院子都進不去。
他沒人指導,每天都在做雜活,修煉的是門派最低階的功法。
這樣他也滿足了,那半年是他最安穩的日子。
後來,半年他都沒能引氣入體,慢慢就變得不一樣。
一開始因為他的異瞳對他心生排斥和厭惡的人,在看到師尊對他不管不問後,開始暗自裡欺負他,他又成了鴻雲山的出氣筒。
修仙人比凡人更厲害也更可怕,他們的手段更殘忍。
在師尊視而不見後,他們更加變本加厲,他身上沒有過好肉。
這還不算完,兩年後,他被師尊獻給門派一個痴迷煉丹的長老,把他強大的自愈能力告訴長老,換來一個極品法寶。
那個長老如獲至寶,他微笑著割下自己身上的一塊肉,痴迷地嗅著,然後放入煉丹爐。
第一天他被割了三塊肉。
第二天他身上的肉長好了。
第三天,長老變本加厲,割下五塊肉。
長老沒練出丹藥時,他每天要擔心陰晴不定的長老會不會把煉丹爐扔到自己身上。
長老終於發現,不止是肉,他的血才是關鍵的,他練出丹藥後,對血肉需求更多,最狠的一次,綁在柱子上的人,遠遠看起起來就是一個血人。
他憑藉這種生白骨的丹藥一躍成為天下頂級的煉丹師,無數強者上門求藥。
他們吃的都是自己的血肉。
他看著長老名揚天下,看著重傷的人吃了丹藥恢復如初,恨意逼紅了他的雙眼,終於在長老要挖他眼睛的時候,覺醒了血脈。
他血淋淋地拿著長老的手,從被關了五年的地方走出來。
鴻雲山上每一個曾欺負他的人,都被他硬生生拔掉了雙手,抽走靈根。
村子裡每個人割破他皮膚的人,都被他削掉手指,碾碎雙腿。
他帶著一千多個手墜入魔道。
既然世人都說他是魔物,那他就做魔。
魔道沒有光,沒有虛偽的好,沒有道義,只有強者為尊,他在這裡憑藉一股狠勁和殘暴終於登頂。
他拋棄了光亮,站在最高端,最愛的是逗弄不可一世的修仙者,看他們從高高在上,變得搖尾乞憐,諂媚得比魔宮裡的狗還不如。
他以為就是這樣了,再沒人能把他怎麼樣,暴戾卻自由地在黑暗中過完一生,誰知道這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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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渡劫飛昇時失敗了,他不知道是天意,還是那群修士臥薪嚐膽後的謀算。
當年那個長老在他面前猙獰地大笑:“你這種魔物,生來不為天道所喜,註定要被天道厭棄,天道怎麼允許你飛昇哈哈哈哈!”
“挖掉他的眼睛,他所有修為,他強悍自愈能力都在他的眼睛裡。”
他聽不到後面,只想笑。
他一生不為天道所喜。
他再掙扎又能怎麼樣,對於一個走在修真這條路上的人來說,這就註定了一生的悲劇。
而現在,如果天道是人,現在又要對自己做什麼。
澤澤僵硬地站在那裡,如果他有眼睛,現在一定緊緊閉上了。
累,無力,絕望。
那隻手碰到了他的臉,肌膚相貼,輕綿地,一點點擦掉了他眼下的鮮血。
澤澤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