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吳凱春風得意地回來，拍著張天明的肩膀：“我剛剛賣出去兩張卡，還留了幾個女孩子的微信，等我繼續聊一下，打消她們的顧慮，一樣是手到擒來。”
他美滋滋地算計著：“這個月再做五單，拿個兩萬塊沒問題。”
張天明羨慕得幾乎不知道怎麼辦好了，他到現在還一個都沒有呢，簡直無地自容：“我……我這邊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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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凱看著他手裡幾乎沒有動過的傳單，還有他不知所措的神情，頓時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嘆了口氣隨即給他打氣：“沒事的，新人第一天，本來就是帶你熟悉一下我們的工作，不可能馬上就有業績，有那麼簡單的話大家都來幹這一行了。”
說是這麼說，但是一連幾天，張天明這裡都沒有任何進展。健身房每天上班要開動員會，下班總結會，都要報當天每個人的業績，而張天明都是零業績墊底。甚至於比他晚來的女孩子，第二天就開單了，他還是什麼都沒有。
短短的幾天，對於張天明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煎熬，他之前好歹每學期都是優秀教師，領導眼裡的可造之材，誰知道在這一幫銷售裡面成了墊底的了。每次主管一念到他的名字和業績，張天明都忍不住心裡頭一哆嗦，總覺得每個人射來的異樣的眼光都像是針刺一樣。
最要命的是，吳凱也不知道是為了督促他努力還是想要暗示他什麼，告訴他健身房有末尾淘汰制度：“連續三個月業績墊底的，自動淘汰。而連續兩個月沒有業績的，也會淘汰。當然，實際上根本不用健身房去淘汰，臨海這樣快節奏又高消費的城市，根本沒有墊底的人能夠熬那麼久，都直接走人。”
說完這些，吳凱還又安慰一樣笑了笑：“你也別急，這不才幾天麼？兩三個月呢，相信你不會一直沒有業績的。你就是太實誠了，做銷售一定要學會包裝，哪怕你賣的是塊土豆，你也要把它說成是上過太空的土豆。反正，該努力還是要努力。”
張天明越聽心裡頭越涼，他不是吳凱，別說兩三個月，一個月沒有業績，靠著口袋裡那幾百塊錢，他想都不敢想自己能支撐多久。
他不是沒有試過去學吳凱他們，倒不是拉不下來臉面，而是一想想健身卡的錢，再想想在臨海市生活的成本，他就沒辦法讓那些辛苦奔忙的人去掏這個錢。尤其是在這裡呆了一段時間以後，知道的套路更多：健身房的場地和器材一共就那麼些，能容納兩百人，結果一辦卡都是好幾千張的，還不就是鑽了心理上的空子，很多人辦健身卡，其實都是當時會籍顧問描述的種種美好，所以一時的衝動就掏錢刷卡，過後哪還有那個熱情天天堅持，所以這個錢基本上是浪費，說白了給健身房老闆白賺的。
可問題是，誰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啊。
張天明把這個心思說給吳凱聽，結果吳凱一臉見鬼一樣的表情看著他：“你搞錯沒有？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去想別人的錢哪來的？先想想你自己，怎麼樣熬過試用期，能夠不被淘汰好好留下來吧。說白了這個社會就像是一個水池子，池子裡的水就這麼多，大家都想要喝水，你同情別人讓給別人，那你就活該渴死。人家好歹有工作有收入，既然花這個錢那就是花得起，而你賣不出去卡賺不到錢，就只能餓死。”
張天明簡直無地自容，又或者說進退兩難。
別人在臨海混不下去，大不了拍拍屁股回家，或者換個地方重新開始。關鍵他現在回不了老家，去別的城市身無分文，更是沒有辦法活下去。
活了二十幾年，張天明第一次徹底的明白什麼叫走投無路。
吳凱連辦了幾張卡，心情挺好，招呼著他：“走，一起吃個飯，哥給你講講到底怎麼樣能做好業績。”
其實他年紀不一定有張天明大，只是有業績和錢撐腰，說話腰桿子硬，儼然就成了張天明的大哥，而張天明則被他視作手下的小弟。
張天明心裡頭苦笑一聲：沒有錢就沒有尊嚴。他不想去，情願回去那個空蕩蕩的宿舍自己煮清水掛麵，可是吳凱硬拉著他，他也不能硬駁人家的面子。
吳凱要帶他去一家據說很有名的小館子吃飯，要穿過小區，也就是葉茉莉這個小區。
因為健身房就是依附著這個小區，但是張天明寧可去遠一點的公交站臺和地鐵站拉人，也不想在這裡活動。
兩個人一邊聊天一邊走路，忽然間就聽到旁邊傳來一聲痛苦的呻吟，隨即是救命的喊聲。張天明本能地抬起頭，就看到旁邊那種小區免費的健身器材區，有個老人家倒在地上，那聲音正是她發出來的。
“怎麼回事？”張天明一看那老人花白的頭髮，還有那無助的樣子，頓時心就揪緊了，趕緊走過去想要看看，結果被吳凱一把抓住：“你幹什麼？”
“我去看一下，那個老人家好像不舒服還是怎麼的，不能見死不救吧？”張天明不解地說著。
吳凱滿臉的驚詫：“你瘋了吧？富二代這年頭也不敢隨便見義勇為啊，天天新聞裡頭碰瓷的還少麼，萬一被訛上了，你有錢賠嗎？”
正說著話，那老人家呻吟的聲音已經逐漸低了下來，一開始還努力掙扎著想要爬起來，這時候動作也緩慢了，張天明看在眼裡，越發地著急，甩開吳凱的手：“你也說了只是萬一，可是那老人家看起來好可憐，不像是敲詐，萬一是真的生病或者摔傷，我們要是不管，錯過了救治時間，那畢竟是這麼大年紀的老人……”
說著，他也不管吳凱，徑直向那老人家走去，吳凱在後面氣得大罵：“我看你真的是吃多了撐的，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在這逞英雄。要去你去，我可不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