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那四千多兄弟，因為你，全他媽死啦！”
小九不顧腿上的疼痛，照著孫德崖的腦袋就是兩腳，砰砰作響。
“弟兒！”朱重八一把抱住了小九。
“趙君用駐兵不前就算了，他是外人！”小九喊道，“你呢？你孫德崖是濠州軍的人，你把騎兵放過來，讓濠州兵死？操你姥姥，俺宰了你！”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小九奮力的推開重八，直接從其他人身上抽出了長刀。
小九的心中真的是怒到了極點，如果不是韃子的騎兵，那些兄弟不會死那麼多。
一想到那些兄弟在敵人的馬蹄下慘死的慘狀，小九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悲憤。
唰，一刀砍下。
“弟兒！”朱重八雙手一推。
刀鋒順著孫德崖的頭頂滑落，帶起黑色的頭髮。
“你.......”孫德崖摸著缺了頭髮的頭頂，愣愣的看著小九。
隨後殺豬一樣，連滾帶爬到了郭子興身邊，“郭大哥，救救俺！小九要殺俺！俺不是故意放的，俺要是頂上去死的就是俺！郭大哥，看在咱們認識多年的份兒上，您救救俺！”
郭子興滿臉冷笑，戰場最中央不只是小九他們，還有他最死忠的部隊，也是損失慘重。
他恨不得親手宰了他，可是他又在犯猶豫的老毛病。
郭子興的人馬在城內，已經不完全佔據優勢。孫德崖手下還有一萬多人，骨幹都是白蓮教的人，萬一倒向彭大趙君用？
“小九！”
“弟兒！”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朱重八和眾將的驚呼中，只見小九踉蹌的衝過來，手裡的長刀直接砍落。
“啊！”孫德崖捂著腦袋滿地翻滾。
一隻血淋淋的耳朵落在地上。
“小九！”郭子興大喝一聲。
可是這時的小九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了孫德崖，他心中的怒火在瞬間爆發。
那些兄弟們死的慘呀！
你孫德崖兩條腿打不過四條腿！
我朱小九的兄弟都死在了四條腿騎兵的馬刀之下。
徐大眼，二皮臉，小順子..........
那是一張張熟悉的臉，從小九從軍開始，就在他身邊的臉。
“郭大哥救俺！小九聽俺說！啊！”
又是一刀扎在孫德崖的腿上，後者尖叫的往門外爬。
“都是你！”小九喊道，“不敢打仗，你造什麼反？不敢殺人，你當什麼紅巾軍？”
小九咬著牙在孫德崖身後的走著，腿上的疼痛讓他站立不穩。
“小九，你聽俺說！你聽俺說！”
孫德崖一邊往前爬，一邊大叫。
“下去和老子的弟兄們說吧！”
噗嗤！一刀！
小九連人帶刀，全撲在了孫德崖的身上。
冰冷的手碰到了熱乎乎的血液，小九瘋了。
騎在孫德崖的身上，手中的刀對準了後者的後脖頸子。
“小九，聽俺說！”
噗！又是一刀。
噗！
噗！
小九跟挖坑似的，死命地在孫德崖身上扎著。
一下一下，一下又一下。
鮮血噴了他一臉，然而血再紅也沒有他的眼睛紅。
屋裡從郭子興到張天祐，從郭天敘到紹榮，再到濠州軍的其他將領，都呆住了。
他們見過血，他們殺過人，他們不在乎別人的生死。
可是此刻，小九突然發難，那種嗜血的模樣，讓他們渾身發寒。
“弟兒！”朱重八上前，一把將小九拉開，抱在自己懷裡。
“放開我，讓我殺了他！他差點害死咱們！”小九掙扎著。
“弟兒！”朱重八大吼一聲，“冷靜！”
漸漸地，在朱重八懷裡的小九，通紅的雙眼恢復正常。
“哥！”小九哽咽道，“四千多人呀！四千多兄弟都死了！那都是咱們的兄弟呀！咱們手把手練出來的，咱們當成親人的兄弟呀！”說著，小九再次落淚，“都死了，都死了！”
“俺知道!俺知道！沒人了咱們再找，弟兒！！”朱重八和小九抱頭痛哭。
一時間，壓抑在他們心裡，因為失去兄弟而悲憤痛苦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他們一直在偽裝，偽裝自己不傷心，偽裝不難過。
可是現在，他們再也裝不下去了。
屋裡沒有其他聲音，都在看著他們哭著。
紹榮，趙繼祖，董大毛等郭子興手下的將領，也想起他們手下慘死的兄虎弟們，紛紛落淚。
“父帥！”朱重八擦去眼淚，跪在郭子興面前，“俺弟兒，無心的！孫德崖該死！”
不管怎麼說，當著郭子興的面，殺掉了軍中大將，這事說不過去。
即便是孫德崖該死，也該是郭子興下令處死。
而不是被小九殘殺。
小九也擦了下眼角，倔強地跪在朱重八身邊，一言不發。
“大帥！小九沒錯，孫德崖該死！”紹榮在郭子興身邊說道，“咱們的人，因為他死了多少？咱們本來未必會敗的！”
“是呀大帥！小九沒錯！”趙繼祖等人也開口說道。
眾人都在替小九求情。
郭子興看著小九地目光很複雜，許久之後長嘆一聲，“他是該死！可是他手下還有那麼多人。小九，你告訴俺。”
郭子興指著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孫德崖，“俺該怎麼辦？才能讓他手下的兵不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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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來辦！”朱重八抬頭，大聲喊道，“大帥，給俺二百人，俺來辦這事！保證不出亂子，把孫德崖的人變成您的人！”
“好，俺給你二百人！”郭子興點點頭，有些無力的站起來，在朱重八肩膀上拍拍，“辦漂亮點，別留後患！”
說完，在小九頭上也拍了一下，轉身出去。
“哥，你想咋辦？”小九問。
朱重八面無表情，“把孫德崖的鐵桿，都殺了！”
都殺了，只有三個字。
可是要辦到，卻是步步驚心，道不盡的危險艱難。
小九看了看自己滿是血的手，“哥，俺給你惹禍了！”
他是惹禍了，如果孫德崖被他殺的訊息傳出去，恐怕第一時間孫德崖的軍營就會炸鍋。
“傻話！你是俺弟弟，俺這當哥的，不就是給弟弟平事的嗎？”朱重八笑笑，扶著椅子站起來，“再說，就是殺人而已，說啥惹禍！”
小九抬頭，“哥，俺跟著你！”說著，咬著牙想站起來。
“你回去！”朱重八的大手按住他的肩膀，“你回去！”說著，命令道，“聽話！”
然後看看門外，趴在小九耳邊說道，“你帶著咱們的家眷去軍營，和剩下的兄弟們在一起！”
說完，朱重八走到門外，對郭子興地親兵說道，“現在，派人去孫德崖大營，告訴他手下那些頭面人物，大帥在老虎堂召集諸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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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懂得朱重八的意思。
他要幹的事充滿了風險，孫德崖的鐵桿們不會乖乖的讓他殺。
這是刀尖上跳舞的事，一個不好，就要扎死自己。
自己死了還不算，濠州城只怕頃刻只見就要打亂。
在耿再成的攙扶下，小九慢慢出門，一步一回頭。
朱重八魁梧的身軀站在老虎堂裡，微笑著擺手。
他要殺人了，要殺很多人。
小九要回去，保護好他們的家眷，等待這邊的塵埃落定。
轟隆，天空忽然有了雷聲。
漂泊大雨似乎馬上就要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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