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一直想問你，你是什麼級別？左都知，右都知，還是都都知？”盧瑟冷不丁來了這麼一句。
“右都知。”張嬋微愣，澹澹道，“都都知都是要熬資歷的，我還年輕。”
“也是，你們這些人沒了那啥（傢伙事），不長那啥（鬍鬚），光從外表來判斷，看不出真實年紀。”盧瑟用那啥停頓，有時候讓張嬋既氣又煩。
“陳叔好久沒來找我了，是不是上次我們聊那啥（奸臣）的時候，讓他給聽到了？”盧瑟再次沒話找話道，“你不會是給他說了啥吧？他連鍛鍊都能缺席，肯定是受傷很深了。”
“你被人背地裡叫成奸臣，肯定也不會舒服的吧。”張嬋又想起陳彭年那晚說過的話，“迎合官家難道也錯了嗎？”
“你說什麼是忠臣，什麼是奸臣？”張嬋想要從盧瑟這裡獲得一些資訊，好去勸慰下陳彭年，好歹在京城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後還要繼續處朋友的。
“這個，我是個小孩子啊！你怎麼會來問我！”盧瑟察覺到張嬋這話裡似乎有陷阱，轉過頭盯著他看，“我也不知道具體怎麼判斷，要是能夠靠眼睛看出來，那起碼要死很多人吧？就說我們眼下的大宋朝，誰是忠臣？寇準肯定算一個，不對，他不僅僅是忠臣，還是個直臣，說話太直白，不得人喜歡，估計當今官家特別討厭他，也特別怕他！還有誰來著，呂聖功算一個，不過這人明年要掛了。又要少一個忠勇之士了，嗚呼哀哉！奸臣我都告訴你了，就那五鬼，算了，我陳叔不算，就四個，四鬼！”
“你是魔鬼嗎？”張嬋一屁股滑倒在地，仰著頭看著盧瑟，“劉承規還有兩年，怎麼又跑出來個呂聖功了？雖然他已經六十有七了，你這都是哪來的訊息？”
“信不信的，大中祥符四年就快到了，到時候我們走著瞧，反正等涼粉爭霸賽一結束我就要跟著三叔公去京城了，要是沒死你隨時把我弄進皇城司，告我欺詐！”盧瑟來了脾氣道。
心裡默默的將呂聖功的名字記下，也不跟這個孩子計較，也不提什麼童言無忌的事情，“那你知道我幾時死嗎？”
“好好地說什麼鬼話？我要是能夠知道誰幾時死，我就去看相了，多賺錢啊！”盧瑟像是看傻子一般看了張嬋一眼，“不過你這一天天多愁善感的樣子，還真挺難說的，萬一哪天官家心情不好，拿你祭旗我覺得一點都不冤枉你。”
“說得好，我也覺得！”說陳叔陳叔就到，遠遠地看到那凸起的大肚皮，這時給他加個後期音效,“DUANG!DUANG!DUANG!”
“你大侄子剛剛把你從五大奸臣裡分割出來，你就來了，心情愉悅了吧？”張嬋直接懟了回去。
“陳叔，我可真沒有那個意思。”盧瑟挺不好不意思的，在他看來陳彭年不但不壞還是個不錯的人，“但是吧，如果能夠有點自己的個性就完美了，像寇相公，像呂相公，後世人對他們的評價不會差，我也希望後世對陳叔你的評價能夠改觀一下！”
“你怎麼知道後世人對那兩位相公的評價比我的好？”陳彭年終於抓住關鍵性問題了。
“夢裡，白胡子老爺爺提起的，我也不知道他依照什麼，反正發生的事情可以是道聽途說，可以是以訛傳訛，這不是還有幾件沒發生的事情呢嗎？”盧瑟見自己說話出了破綻，低階錯誤，現在再掩飾已經來不及了，這面前的兩位都是大宋朝有點文化的人物，不太好忽悠，不如就用事實說話吧，心裡暗道，“阿西吧，一激動就說漏嘴了。”
大中祥符三年四月十四日，宮中傳出李辰妃產下皇子的訊息，這個訊息上午出來，下午泉州府就傳遍了，張嬋看著手裡的秘信上寥寥數語，“寅時辰妃產子，官家大喜，賜名受益。”
居然一字不差，連名字都提前知曉了。
隨即一封秘信同時送入當今官家的手上，當看到是張嬋親筆所書字跡後，忍不住看向了南邊方向，臉上頓時洋溢著溢於言表的笑容。這才是祥瑞，真正的祥瑞！
一道接著一道密旨傳到泉州府張嬋手上，張嬋終於要回去了。
很多事情光看是說明不了的，還是要自己回去親口說出來。
張嬋走的那天，盧瑟準備了一路上的吃喝用度來送他，將兩個包袱交給同行的密碟，盧斌拱了拱手道，“張都知，這裡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吃食，給弟兄們路上解個饞。”
在場的人都知道，盧斌說這話是替盧瑟說的，在這樣的場合，一個七歲的孩童沒資格說這話。
張嬋下馬將盧瑟帶到一旁提醒道，“押解你兩位兄長和一干流寇的隊伍在途徑臨安的時候遭到襲擊，現場只發現盧卓和盧越的屍體，你五哥盧銳下落不明，其餘流寇的屍體才在附近一一被找到，我這次回去勢必會將此次幕後之人一一挖出來，保護好自己。”
“張叔，你要走了，也沒啥東西給你，這是你愛吃的雞腿的制作方法，御廚靠不住，你自己學著做了吃吧。”盧瑟不以為然，遞了張折成指甲蓋大小的宣紙給張嬋，“下次我到京城再給你做喜歡吃的東西，對了，有空給我在州橋夜市留幾個位置好點的攤位，哎，以後要去大城市討生活了，沒個好位置賺不到錢啊！”
看著這孩子學著大人的口氣說話，轉身，離去，張嬋眼角溼潤了，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上馬，衝出泉州府地界，朝著北方疾馳而去。
距離涼粉爭霸賽還有兩天時間，大量的美食愛好者都聚集在泉州府各處客棧裡，比起鄉試也不多讓，就連一部分民宅都對外租借了，大家都挺好奇，這個涼粉爭霸賽到底會有多少種涼粉出現，味道如何，適不適合自己的口味，反正聽說朝廷二品大員主持，來頭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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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兩位舅舅屬他們最忙碌，真是盧瑟一天一個賺錢的門路，他們跑斷腿的節奏。
江西那邊已經送來了第三批涼粉草了，負責送貨的船工也沒見過那麼大方的賞錢，這一趟來的太值了，下次說什麼也要搶到送貨的活。
王家大舅負責在碼頭收貨，清點，儲存涼粉草，收置原材料，分類等。
王家二舅幾乎都吃喝住在酒樓裡，每天眼珠子盯著那幾口鍋裡的涼粉，對照那幾張揉爛了的配方一一比對，嘗味道，測試配比等。
張嬋這個大吃貨回去了，接下來的試吃工作就全部報給了陳彭年，他也樂得做這個事情。
王家二舅聽從盧瑟的安排，給爭霸賽會場佈置了靠近評審臺最近的三側VIP觀摩位，光是出售這些觀摩位就能賺到不少錢，雖說是兩家四六分，王家四盧家六，去除上下打點的費用，還能剩下不少。
大娘子一開始吃啥都吐，現在天天胃口特好，平時不敢吃要少吃的，在陳俊的首肯下，大量的塞進肚子裡，人都發福了一圈。
那些特質的蜜餞，除了能夠緩解嘔吐，還能刺激胃口。盧瑟從陳俊那裡拿來配方後，就交給了二舅，這種明擺著只賺不虧的生意不做是王八蛋。
陳俊沒想到中草藥裡也有不少可以新增進涼粉裡的，經常有事沒事撲在藥蘆裡嘗藥，說是要學習神農嘗百草。
阿卜杜勒派人去請盧瑟，亨利和查理帶著自己小隊的傭兵跟在牛車兩側前往阿拉伯商人駐地，這次隨同船來的奴隸多達80人，有了之前的經驗，來的奴隸多數都是白皮膚的大秦人。
盧瑟過來的時候，亨利對他低聲介紹，站在阿卜杜勒和默罕默德身後的那個黑皮膚的傢伙，聽得懂大秦話，看來這次阿卜杜勒是有備而來。
依舊是亨利上前衝著那些眼神麻木的奴隸高聲喊幾句話，確認誰能聽懂英語，其他人都是來自哪裡之類的。
很快，這八十人的奴隸隊伍被自然分成兩部分。
傭兵隊伍中一個高盧人對亨利說了一句，亨利來到盧瑟耳邊道，“佛朗索瓦說那些剩下的奴隸裡大部分都是他的高盧同胞，其中幾個是當初一起被俘虜的隊友。”
盧瑟點了點頭，佛朗索瓦上前幾步走到昔日隊友身前，用法蘭西語向他的同胞們介紹他的新主人，同時也提議一下盧琴這個真神在世間的代言人，只見那些奴隸原本麻木的雙眼亮了起來，同時半跪在地右手護胸嘴裡唱著什麼。
“七弟，真的要罵人嗎？”盧瑟在他的耳邊滴咕了一句，盧琴有點不好意思道，“總感覺不太好意思，那行，我試試！”
“笨豬！”盧琴上前幾步，來到佛朗索瓦身側前傾的位置後，衝著那些半跪在地的奴隸們用盡全力喊了一句。
意料之中的謾罵和衝擊都沒有出現，只見那些奴隸眼含熱淚虔誠的看著自己，盧琴摸了摸鼻翼，“這些人是多自虐啊！我都罵你們笨豬了，你們居然還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