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去了一趟鴻臚寺，雖說老爹盧斌現在為太常寺少卿，但是在鴻臚寺那裡還是有些舊部下，對於盧瑟這個冉冉升起的新星，還是挺友好的。
“小盧大人，您怎麼有空到鴻臚寺了？”現在盧瑟有了官身了，雖說只是一個正八品散官，但也不能像以前那樣稱呼為盧公子。
“我就是來打聽一下，遼國使者最新情況。”盧瑟坐下，端起茶碗，看到碗裡厚重的茶膏水，便沒了喝下去的興趣，“鴻臚寺好歹也是面向外國使臣的地方，弄這種茶膏子噁心誰吶？回頭我做主，給你們調撥一批新到的阿拉比卡咖啡豆，唉，你是不知道這個咖啡就好比那臭豆腐，聞著臭吃著香。”
啥子？阿什麼豆？能喝？
盧瑟的話把這位新晉的鴻臚寺少卿給說懵了。
“這個吧，很難解釋，要不您抽空去我們盧記小蘆坐坐，我給您好好介紹一下這個阿拉比卡咖啡豆，這一杯咖啡端上來，哎喲，檔次就完全不一樣了！”聽盧瑟一個人在那邊吹，這位少卿只得點頭哈腰，誰讓盧瑟現在是官家面前的紅人？9歲破格提拔正八品說出去誰信？
“先說正事，聽說那遼國使館來了一位新的使臣？能告知在下對方的名字嗎？”翹著二郎腿問道。
“這個簡單，我直接就可以告訴你。聽說這次派來的叫做蕭排押，不知道小盧大人聽說過沒有？”鴻臚是少卿直接說了出來，“唉，這麼快就要走，再坐會兒嘛！那個，之前不是投了點錢，我就是想著，能不能多滾幾年？多吃幾年紅利。”
“哎喲，終於遇到了一個明白人！”盧瑟起身湊到少卿身前，故意壓低聲音道，“那麼多投錢的人，就屬您看得最清楚，一年能掙多少錢，當然得利滾利啊？誰家缺這麼點錢就揭不開鍋了？對不對？只要我們盧記好，大家都有錢賺，回頭我就讓他們給您府上送點小禮物，慰問一下。”
原本還想著拒絕，一聽小禮物，立馬就忍住了矜持。小禮物啊，小禮物好啊。上次脫不開身，錯過了這小禮物。讓那些人在自己面前好一陣賣弄。家裡的婆娘跟自己鬧了好幾天了。
從鴻臚寺離開，剛巧遇見，有人從對門的遼國使館走出來。
那些遼人侍衛，防賊一樣的防著盧瑟，還不時對那人交代著什麼？
如果此人就是蕭排押的話，那他應該是在去年的遼國和高麗戰爭中敗北後罷官了，怎麼會又重新啟用派到了大宋做遼國使臣？
只見那蕭排押走過來，衝著盧瑟行禮，態度倒很是謙遜。
“敢問足下可是小盧大人？”盧瑟一點都不意外，在大宋遼國的密諜要是連這種事情都探查不到，那不如買塊豆腐撞死得了。
“原來是遼國使者蕭排押大人。”盧瑟也是直接直呼其名，蕭排押一愣，原本只是想給對方一個下馬威，沒想到對方把自己的身份早就摸透了。
他身後的那些遼國使館的侍衛顯得異常緊張。聽聞之前遼國使館裡死傷了9成9侍衛，連當時那位遼國使臣都著了道。
當時只是謠傳說是交趾人暗箭傷人，但是很快就有人出來闢謠，還是他們大宋的官員，直指眼前的少年。
雖說出來闢謠的那人已經被皇城司的人抓起來，顯然此子，在大宋官家的眼裡分量極重。
“之前還聽聞，蕭大人參與了對高麗的侵略戰爭，失敗罷官，當時就覺得有些唏噓，沒想到神交已久的蕭大人，居然成了派往大宋的遼國使臣。”盧瑟朝著蕭排押拱了拱手道，“今天運氣不錯，若是蕭大人沒事的話，不妨由小子做東，前面不遠就是我們盧記的新店，原先是那高陽正店。那裡的牛羊肉不錯，要不去嚐嚐吧？”
盧瑟一行所有的舉動其實都在皇城司密諜的監視下。他們早就得知張都知和盧瑟之間的賭鬥。都卯足了勁，要給張都知爭面子。
現在盧瑟已經棋高一著，率先接觸到了遼國使臣蕭排押，他們著急的同時，也將消息傳遞回去。
當張嬋收到密諜回報的訊息時，蕭排押已經和盧瑟坐在原先高陽正店的盧記分店裡，這裡的掌櫃也算是熟人。說起來盧瑟還得稱呼他一聲舅叔，他是王八郎的舅哥。
“七少爺您來了，兩位今天吃點什麼？”這位掌櫃的還算分得清主次，雖說這家店裡也有王八郎的分子，但是說到底，這是人家盧記的生意。
“就聽客人的意思吧，想必那使館裡的伙食也並不如人意。”盧瑟朝著蕭排押努了努嘴，那掌櫃的挪到蕭排押身旁，“我們盧記分店沿襲了原先高陽正店的一些菜式，同時加入了盧記所有的最新炒菜。若是客人沒有想特別吃的，就不如讓在下來做主，包您滿意。吃了不好分文不取。”
蕭排押微抬眼皮，就算是遼國上京臨潢府裡最大的酒樓，都不敢說這種話。
“久聞盧記炒菜天下第一絕，我本身也是一個老饕，在吃的方面比較挑剔。”蕭排押故意說道，想看看這位掌櫃的反應，“若真的不好吃，你就算把我告到開封府，我也是一個子兒都不會丟下。”
“那是自然，我們盧記一直都是一口唾沫一個釘，若是當真被砸了招牌，定然是自己學藝不精。不必鬧到開封府，我立刻就卸了這掌櫃的職務，回家種地。”這掌櫃的脾氣似乎也被蕭排押激發起來，居然就這麼促成了賭約。
盧瑟沒有出言呵斥的意思，所以說這裡是盧記的生意，但這位舅叔也是出了錢的，斷不會拿自己的錢開玩笑。只要後廚經過系統的培訓，就不怕掉鏈子。
掌櫃的有些忐忑地看了一眼盧瑟，見他投來鼓勵的眼神，心裡頓時敞亮。
沒多久，就有女使送上4碟冷盤，冷盤上桌擺放的位置也非常講究。
蕭排押倒沒有被女時的美貌所動搖，一門心思將注意力放在四道冷盤上。
“這…這不是雞爪子嗎？”蕭排押有些乍舌，一直就聽說宋人雜食，怎麼連這些東西都不放過？這爪子有什麼好吃的？
“嚐嚐無妨，雞爪鴨爪可是下酒的好菜，這是我們南方出名的青梅酒。”盧瑟拿起酒壺給蕭排押滿上一杯，“這道是醋熘花生，至於這道拍黃瓜可是一絕，最後那道牛羊雜，蕭大人吃不吃下水？這可是好東西。”
蕭排押將酒杯放在鼻下輕嗅，一種沁人肺脾的香味鑽進鼻孔，忍不住一口灌下，酒液火辣辣的從喉管進入腸胃。
“好酒，你是說這是種青梅釀製的酒？如何做到如此濃烈？”蕭排押果然被這上等的青梅酒折服，一個勁的稱讚，“不知道盧記願不願意出售一批如此美酒？”
“談錢多俗啊？蕭大人若是喜歡，回去的時候帶幾罈子回去就是了。”盧瑟擺了擺手，“我本身年紀小，爹爹說酒乃刮骨刀，小孩子不能喝酒，難得遇到蕭大人這種知己，幾罈子青梅酒小的還是送的起的。”
蕭排押心裡暗自豎了個大拇指，若不是兩國這種敵對的關係，他倒是願意和盧瑟做個忘年交。
光是這種品相的美酒，來這家店就已經是物超所值。
當第1道熱炒上桌的時候，蕭排押很反感的爪子冷盤就剩一根了，見他啃得越發起勁，將冷盤往他那邊推了推，這可憐的傢伙，難道連雞爪子都沒吃過？
送菜的女使，將蕭排押身前的一堆骨頭收納走，換上乾淨的餐盤，這才退了出去。
對於盧記的感觀有了新的認識。
“說實話，在上京我也有家酒樓，但是生意時好時壞，我一直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蕭排押舔舐的手指，拿起溼帕子擦拭乾淨，這才對新上的熱炒開動，“現在我才知道彼此之間的差距在於哪裡，你的盧記若是開到遼國，生意估計好到不行。”
“我這樣的身份，去遼國開店，有命去沒命回啊。”盧瑟毫不避諱，“若是蕭大人願意，我們可以合作，盧記將提供給你各種炒菜的配方，五五分成嘛！憑藉蕭大人在遼國的權勢，保護配方不洩密，還有對酒樓的宣傳，想必不是什麼難事！”
說實話，在這一刻蕭排押有些動心了，不說其他的，光是這上等的青梅酒，就能讓那些丘八踏破酒樓門檻。
好歹自己家和後族蕭家有些淵源，雖說最近後族得罪了耶律隆緒，受到多方排擠，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後族的底蘊還是存在。況且據說自己來到大宋前，就有很多高官提出要耶律隆緒起復蕭家，蕭孝穆的大兒子蕭阿刺據說也已經回到上京。
“小盧大人當真放心？”蕭排押定睛看向對面澹定的盧瑟。
“這有什麼不放心，生意本就不該有國界。”盧瑟不以為然的，“我們盧記的生意早就已經做到海外了，自呂宋開始，一路南下，浡泥、交趾、佔婆、真臘，再到三佛齊都遍佈了我們盧記的生意。多一個遼國的生意，少一個遼國的生意，對我們盧記龐大的生意群沒有任何影響。但是對於蕭大人來說，卻能賺得盆滿缽滿。”
蕭排押在內心中盤恆得失，就算將來得不到高官厚祿，也能做個富家翁，一輩子想用榮華富貴，豈不逍遙美哉！
“具體說說如何合作？”蕭排押已經放下了所有戒心，一切以利益為主。
“回頭我安排人和蕭大人聯絡吧，就是一個代理商加盟的模式。蕭大人作為我們再遼國的一級代理商，以一種靈活的利潤分潤方式進行合作。”盧瑟開始侃侃而談，“除此之外，蕭大人作為一級代理商，是有權利在遼國境內，招募任何有實力，符合要求的加盟代理商成為二級代理以至三級代理等。無非就是一種讓利的模式，對於蕭大人的精明，一點就通。”
在確認了這種合作方式後，蕭排押已經在心裡盤算著，回去後要怎麼向外推廣，有了這些炒菜的配方和這些上等青梅酒，根本不愁沒人合作。
那些炒菜的名字，炒菜的配料，好多都聞所未聞。
就像是現在他正在喝的椰子汁，還有剛才為瞭解辣，喝過的椰子奶。
和以前自己常喝的那些馬奶酒，差距不是一點半點。這些以椰子為原料的飲品，更能吸引那些貴族女子的喜好。
對於他這種半官半商的人，自然熟知什麼樣的人的錢最好賺。
蕭排押明顯感覺面前的這個孩童，不能用正常的思維來溝通，除了年紀小，他的頭腦和冷靜，都不是這個年紀應該有的。
“其實酒樓真的只是薄利多銷，都是賺的辛苦錢，除去人工和一應開銷，就所剩無幾。就沒聽說過誰開酒樓發大財的。”盧瑟換了個坐姿，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衝著那端著熱炒近來的女使道，“你們店裡有沒有水晶鏡和香水各拿一份過來。”
蕭排押放下手裡的快子，因為他聽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水晶鏡和七色彩虹香水，目前不光在大宋境內，即使在遼國境內都已經是家喻戶曉的東西。
雖然走私商總是會加大一些特殊品類的東西，去到遼國，但是這數量實在是太少，價格又居高不下。
他只是賄賂了上官，獲得大宋遼國使臣的身份，其中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來京城尋找水晶鏡和七色彩虹香水的供貨商。
可沒想到自己還沒去尋找，這正主就坐在自己對面。
“原來水晶鏡和香水都是盧記的產業？”蕭排押強壓住內心激動的心情，“不知小盧大人，這兩個生意能不能同時進行？”
女史去而復返，手裡的托盤裡放著兩樣小物件。
兩樣東西蕭排押都認識，香水的色澤他不是很熟悉，但是那純淨的顏色應該相差無幾。
“蕭大人不妨拿去看看，香水和水晶鏡的產量都不算很高，所以進價會相當高。我也不知道遼國那邊走私的價格是多少，只要蕭大人願意合作，定然是最優惠的價格給予蕭大人。”盧瑟這番話說出來立刻就贏得了蕭排押的好感，這哪裡是合作，完全就是送錢給自己。
蕭排押還有自己的冷靜和判斷能力，他當然知道盧瑟想要在遼國境內尋找合作伙伴是非常容易的。為什麼會主動找上自己，定然是對自己有所求。
“我若是說想和蕭大人交個朋友，您自然是不會相信。”盧瑟開門見山道，“你也知道我和皇城司的關係，張都知沒有子嗣，我就像他的子侄一輩一樣。張嬋若是在這裡，能活活嚇死他，你做我的子嗣，官家非扒了我的皮！
他找我來主動接觸蕭大人，主要是想知道遼國對高麗的態度。
你們年頭一度打到開京，當時高麗使者就急匆匆的回去了。
可沒想到新年朝賀的時候，來了一個自稱高麗使者的狂徒，一副老天第一老子第二的架勢。
搞得我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誰被誰打了？
關於蕭大人因為戰敗被罷官的事情也是從高麗使者那邊打聽到的。
宋遼打了那麼久，各有勝負。縱使我們每年支付遼國30萬貫錢歲幣，說實話，大宋百姓對遼國是沒有任何認同感和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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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但是遼國對高麗幾乎滅國了。
怎麼從高麗使者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憤怒？反而看他還挺高興。”
盧瑟是個下爛藥的高手，下起爛藥來，就和吐痰一般簡單。
蕭排押聽完，也是一臉茫然，同時心底將這位高麗使者記在了心裡，待到回國的時候，述職報告裡自然會添上幾筆。
居然敢到處散播我失敗罷官的訊息，真是叔叔能忍嬸嬸不能忍。
“說起來，自從新年朝賀後，也有好久沒有見到蕭阿刺兩兄妹了。”盧瑟忽然又將蕭阿刺等人提出來，深知蕭排押和蕭阿刺祖上有親戚關係，屬於同宗，自然關係也不錯。
“可我怎麼聽說蕭阿刺跟小盧大人之間有些許不快？”蕭排押問得很認真，他也希望盧瑟說的都是真的，這樣等於親上加親，方便以後自己宣傳水晶鏡和香水。
“我們之間的誤會早就解除了，若是蕭大人此次回國述職，不妨去問下蕭阿刺本人，竟然能夠獲得滿意的回覆。”盧瑟也不隱瞞，給出了半真半假的答桉，反正蕭撻裡在自己手上，晾他蕭阿刺也不敢胡說。
隨後盧瑟和蕭排押確認了水晶鏡和香水的定價，蕭排押在心裡和當初都知地走私價做了一下比較。差價讓他心動不已，只要盧記供貨不出問題，將來的收入必然是多不勝數。
“我覺得蕭大人這次最好一下子是吃進100件水晶鏡，不要那種大型的，不容易運輸之餘，若是不小心損壞了，損失也是巨大的。”盧瑟一副我為你好的建議，“就這種規格的水晶鏡在京城賣得最好，一面的定價相當於五面銅鏡的價格，當然如果蕭大人有辦法回收足夠多的銅鏡，以舊換新，到時候必然可以更低的價格來換取更多的水晶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