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看著自己新任命的水軍指揮使被這小子拿捏得死死的，消失在殿門前，就深深的嘆了口氣。
“擺駕校場！”
“擺駕！”陳吉祥高喊一聲。
趙恆坐在龍攆上一路朝著城外校場而去，盧瑟，自然坐在上面的邊邊角上，一路上兩邊跪伏在地的汴京百姓雖說不敢抬頭衝撞，但還是有眼尖的人看到了坐在龍攆上的盧瑟的身影了，頓時盧記和盧記小蘆、瓊樓、盧記炸雞工坊這些字樣又被談及起來。
“其實，官家，我可以自己走的。”盧瑟被人一路當成國寶一樣的瞻仰，臉皮再厚也受不了。
“怎麼，還嫌棄上了？千百年來，多少人冒著砍頭的風險都想坐這個位置上！”趙恆一副傲嬌的口吻。
“那我就是那個異類，我對這個位置一點沒有興趣的。”盧瑟攤了攤手道，“不管你信不信，十幾年，幾十年，幾百年後，我依舊是這個說法。”
一旁跟著龍攆走的陳吉祥冷不丁的撇嘴，暗道，你還想活個幾百年怎的？
這話趙恆卻聽進去了，對這個小子花骨朵一般的年歲，十幾年幾十年不算什麼，但是對朕這個帝王來說，別說是幾百年，再活幾十年都是一種奢望，最近每每感覺到一絲力不從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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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陳摶有門不傳之學？”趙恆開始冷不丁的套話，這趙家的人都對長壽備受推崇，好幾個都把自己嗑藥磕死了。
“就是睡覺唄？”盧瑟斜眼道，“我是個熬不住的人，他願意教我還不願意學呢！天天躺在那裡當個死肥宅的日子，不得把我逼瘋了啊？”
睡覺？睡覺就能長壽？
是了，陳摶可是相傳和太祖一個時期的人物，只是沒想到他會假死脫身，還和陳俊有所聯絡。
無論是陳俊還是陳摶，必然是掌握了一種延年益壽的方法，怎麼到了盧瑟這小子嘴裡就成了泡澡和睡覺了？
陳俊泡溫泉前後完全判若兩人，趙恆是親見的，但是陳摶睡覺長壽的事情，趙恆只是從盧瑟嘴裡得知，誰知道是不是假的？
“你確定？”趙恆忍不住反問道，“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
“我沒事拿我小外甥的命給你開玩笑？”盧瑟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道，“九族啊，姐夫，你也算九族之列的。”
噗！
趙恆聞聲看去，見陳吉祥正在彎腰撿浮塵。
陳吉祥憋了好久，才抬起頭來，繼續往前趕了幾步，剛才一個沒忍住，笑噴了！
“我師傅就跟我說了一堆睡覺須知，你要是想練，我給你弄本秘籍你好好研究一下唄？”盧瑟不以為然道，“不過吧，姐夫你已經享受了這世間最大的氣運，再尋得長壽之法，恐怕老天爺會看不下去，到時候降下點什麼，生靈塗炭就不好了，早做打算吧。”
趙恆冷著臉，你小子怎麼又舊事重提？自己才五十不到，那麼早立遺詔？況且朕只有一個皇子，不留給他還能留給誰？
龍攆一路來到了城外的校場裡，呂惟簡帶著一支水軍士卒已經準備妥當了，今天負責護衛的是御龍弓箭直的禁軍，按照盧瑟的要求，攜帶了數面一人多高的塔盾以備不時之需。
“呂惟簡，開始吧！”趙恆走下龍攆，陳吉祥本能的橫在他的身前，再前面豎著兩面塔盾，幾位宰輔每個人面前都豎著一面塔盾，曹利用自恃膽大，站得稍微近了點，被呂惟簡好說歹說往後退了幾步，就不願意繼續後退了，似乎想要在官家面前好好表現一下，老夫依舊老當益壯的意思。
寇準牛脾氣上來，也上前幾步，兩個老漢站成一排，但是不敢託大，依舊讓禁軍豎起塔盾，只敢在盾牌的縫隙中偷偷檢視。
“開始！”呂惟簡一聲令下，傳令兵揮起手裡的小旗子，距離一百五十步開外的水軍士卒用火石點燃了引線，毫不停留，朝著反方向一路疾跑，看得那些宰輔愣神的瞬間，就聽到有人衝著他們喊，“不要冒頭，都躲在盾牌後面去，說你們呢！不要命啦！”
話音剛落，一陣隆隆的巨響傳來，寇準和曹利用離得最近，“唉呀媽呀”一聲，兩個老漢倒地，感覺前往襲來一股巨大的氣浪，接著塔盾上就傳來“叮叮噹噹”的響聲，那些舉著盾牌的弓箭直的禁軍絲毫不敢懈怠，用身軀頂著塔盾，依舊用了很大的力氣支撐下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郁的硝煙味道，趙恆偷偷從盾牌邊緣探出腦袋的時候，陳吉祥已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盧瑟一路小跑來到爆炸中心區域，用腳踢了踢幾塊被燒黑的磚石塊，整個爆炸中心都成了白地。
“效果還行。”盧瑟拍了拍呂惟簡的肩膀道，“還是引信的問題，引信燃燒的速度太慢了，要是遇到遼人的騎兵，等你引信燒完了，人家騎兵都已經近身了，還打個屁啊！”
“水軍又不和遼人的騎兵正面對戰！”呂惟簡已經將自己的身份代入了。
“水軍就不要上岸啦？”盧瑟鄙夷道，“那你只能充當襲擾的份了，哪道菜都沒你的份！”
呂惟簡思索著，覺得正如盧瑟所言，如果水軍不上岸對敵，那麼光靠襲擾，確實造成不了多少損傷。
“還記得那些艦載投石機嗎？”盧瑟蹲在地上，隨手抓起一塊燒黑的磚石在校場的地面畫起來，“如果我們能夠改良引線，使其迅速燃燒，算好燃燒的時間區間，在將火藥包點燃投擲出去的時候，讓火藥包在既定的位置爆炸，能不能當成攻城利器使用？如果你覺得光是爆炸產生的熱量還不夠，我們可以在火藥包內部放置一些鐵蒺梨，還可以在這些鐵蒺梨上淬毒，我從泉州開始到現在一共儲存了不少於十幾種的毒素，都可以用上去。”
兩人聊著聊著，感覺身後站了很多人，幾位宰輔和官家都站在後面靜靜的聽他們裝逼。
“繼續說啊！”趙恆冷笑道，“什麼毒素啊？你小小年紀，腦袋裡都裝著什麼東西啊？你哪來弄來的十幾種毒素？說不清楚，朕讓你爹爹把你屁股開啟花！”
“馬鈴薯發的芽可以提煉一種毒素，白果發芽可以提煉一種毒素，南洋有一種見血封喉樹，其汁液可以見血封喉，還有就是很多海洋生物可以提煉不少種毒素，就連交趾的瘴毒都可以提煉出來，這些毒素用鐵蒺梨浸泡後裝進火藥包內側，一旦在敵人戰陣中爆炸，殺傷力會提升數十倍！”盧瑟起身，轉頭，很認真的給諸位宰輔解釋道。
“可老夫記得你口中的鐵蒺梨是這般大的物件，如何放進這麼小的火藥包內側？”曹韋首先提出了疑問。
“東西是死的，人腦是活的，可以製作出拇指大小的鐵蒺梨，只要先製作出模具就可以批量生產了，哦，對了，鐵鏽也是一種不錯的毒素，被鐵鏽破體的人會得破傷風，要是救治不及時也會喪命。”盧瑟澹澹道。
“哎呀，原來如此！”曹韋驚道，“難怪之前軍中有數名士卒莫名其妙喪命，原來此前被鐵鏽傷到過，沒有太在意，只是粗略的取出了鐵鏽，沒想到裡面還有這種細節！受教了！”
“那麼照你所說，自然有去除鐵鏽的辦法咯？”趙恆順著話頭問過來。
“其實很簡單，將生鏽的武器防具泡在白醋裡，當然白醋需要稀釋一下，雖說白醋酸性不強，但也是會損傷鐵器表面的。”又是這種輕描澹寫的口吻，“當然，還有比白醋更加食用的東西，就是馬鈴薯，我們造紙和製作皂角都會用到純鹼，將純鹼配水的溶液塗抹在切開的馬鈴薯的斷層上，將馬鈴薯蓋在鐵鏽區域，時間久了就能去除鐵鏽。”
“受教了！”曹韋和曹利用同時朝著盧瑟行禮，兵器生鏽是經常遇到的難題，居然那麼容易解決，這每年將節約多少損失？
“你這個強化後的火藥，每個月可以提供多少？”趙恆將注意力又放到了這火藥上面。
“提供不了，我怕這些火藥一個不小心洩密了，將來和遼人戰鬥的時候，被用在我們的人馬上面。”盧瑟說的很認真，“官家，這次真不能，好歹等我們拿回幽燕之地！皇城司不是神啊！是人就會有打盹的時候，無塵觀裡有我師傅坐鎮，皮室軍的祥穩都是送菜的，來多少都不怕，可是...”
“行了，朕知道了。”趙恆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個是事實，有些不是有意洩露的，總有那麼一些人想要彰顯大宋強大的軍事力量，就著書吹捧一番，還不忘配個圖紙，仁宗朝曾公亮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武經總要》裡就配上了當時最先進的遠端武器的配圖和資料，而且當時沒有版權和智慧財產權的說法，只要有錢就能弄到這本書。
“但是你要記住今天給朕做出的許諾，朕要親眼看到幽燕之地迴歸大宋，那個時候，朕再和寇卿一同，御駕親征！”趙恆一把拽起寇準的右手問道，“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