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就開門見山了,今日時間有限,不能多耽擱。”
任永抬眼一望,窗外的天氣愈發糟糕,恐怕要不了多久暴雨將至。此時天地間陰生陽衰,水行風起,正是他藉機掩蓋行蹤氣息的好機會。
“我茅山的人,你也見過了,不瞞你說,確實是魚龍混雜。我身為掌教沒能管住門人,雖然是我的罪責,但算起來,自當年更換道統的時候就已經埋下禍根。”
蕭寧不語,一家道門中途換道統,內部不可能產生不分裂。但當年若是不換,只怕這茅山根本就活不到現在,這裡面的是非對錯又怎麼能說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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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西方隱匿,少見高僧活佛;東方閉鎖,獨尊闡教道統,我這茅山既不受道門喜愛,也不被天庭看中,天長日久遲早也要亡教。”
“所以你們轉向陰間和人間?”
蕭寧聯想一下目前茅山的佈局,還真是如此。
西方是和尚佛陀的世界,茅山沒有立足之地;
道門被闡教壟斷了道統,茅山先是上清後又換太清,但怎麼算也不是玉清道統,自然也站不住腳;
天庭當年可是跟闡教穿了同一條褲子一同絞殺截教,闡教容不下的茅山,天庭也自然不會沾染;
算來算去,只有自成一家的陰曹地府,和相對包容的人間可以讓茅山立足。
相比於崑崙山、龍虎山這等避世不出的道家門派,茅山確實是最親民的。
這幾百年來茅山弟子行走在人間和陰間,趕屍、招魂、驅鬼、降妖,茅山儼然成了一個入世的門派。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茅山才能在人間和陰間分別紮下根基。到了現在甚至愈發是發展得如火如荼,就連闡教道統的崑崙山龍虎山,在人間的聲望都比不過茅山。
“說這些,跟菩薩交代的那事情有什麼關係?”
茅山的事情蕭寧早已知道了不少,但是他不相信這茅山的掌教半夜潛來,只是為了跟他講這段歷史。
“當然有關係!那牛頭你也見過了,茅山在地府的勢力已經到了可以與這陰差官吏勾結的地步,甚至可以影響到十殿閻羅的判決,可以說是權勢滔天了吧?但這事情我堂堂的茅山掌教,卻管不到!”
“呼呼呼!”
窗外狂風大作,捲起漫天塵沙,直拍得這門窗動搖。一陣風從自門縫吹進,捲過蕭寧和任永的臉頰,卻吹不去蕭寧臉上的驚色。
“茅山,失控了!?”
“早在百年之前,茅山的陰間勢力就已經不再掌教的掌控之中,甚至連張興本這樣行走陽間的弟子,也有許多暗地裡歸了陰間那夥人。”
“如果只是分權,那也就罷了;只是陰間的那群人居然膽大包天,居然聯合餓鬼道的某些大能,悄悄打通了陰間與陽間的通道,使得一般的餓鬼也能闖出陰間,到這陽間來為非作歹!”
蕭寧直聽得頭皮發麻,餓鬼道的萬鬼闖到人間,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事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通道,其實是當年的目犍連尊者為了救母而開闢的,而盂蘭盆會之後,目犍連尊者親自將萬鬼送回陰間,並且封閉了這通道。只是目犍連尊者圓寂之後,這封印鬆動,結果被那群不成器的傢伙摸索到了法門,因此這才讓他們鑽了空子。”
“茅山前掌教及時發現了陰間茅山的陰謀,再次封印了那通道,並且打壓了一波陰間勢力的氣焰,可前掌教的境界根本無法和目犍連尊者相提並論,於是這通道每隔二十年左右就會被開啟一次,每次約莫開啟三天,屆時萬鬼闖入人間,他們也不直接害人,但會吸取活人的氣運和精氣來補充他們的飢餓,從而使活人減壽減福,在無形中害了他們。”
“所以要我化出這目犍連尊者的化身,就是為了當天能封住這通道?”
蕭寧聯想到地藏王菩薩話,以他的聰明才智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聯。
“我們都叫這通道‘鬼門關’!這鬼門關是目犍連尊者開闢的,自然,是該由目犍連尊者關閉。你們文道中人的化身格外神奇,不僅是形似,更是連氣質和一些特質都能跟本尊相近,因此由你們文道中人最後來定乾坤,確實是效果最好的。這些年,也確實是屢試不爽。”
任永總算是把這些事情大致說了個明白,此時外面早已是暴雨連連。
“轟隆!”
一道驚雷忽然劃破夜空,透過窗戶間的縫隙照在蕭寧那沉默的臉上。
任永已經說完了話,過了許久,蕭寧還是沒有答話。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直到任永都有些不耐煩了,蕭寧卻依然保持著沉默。
“蕭寧,你還有什麼疑問嗎?不然,我可要先走了。”
“疑問?”
蕭寧抬起頭,冷冷地看了任永一眼:
“疑問太多了。掌教大人,你的話真的說完了?你確定?”
“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出來!”
“有,當然有!”
“我有三大問,請掌教大人明言!第一,既然這事情不算什麼隱秘,為什麼你要偷偷摸摸來見我,你是在躲著什麼?”
蕭寧毫不客氣地站起身來,俯視坐在椅子上的任永。
只見那任永在被蕭寧這突然一問的情況下,眉毛竟然不由自主地一挑,顯然是被問得有些慌張。
但他很快就強壓下這絲波動,微笑著答道:
“茅山牽涉關係太多,你跟我深夜暢談,難免被有心人看在眼裡,屆時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哦?”
蕭寧顯然是不信他的說辭,但既然任永不肯明說,他也就不再追問。
“第二問,既然這是百年前就已經發生的事情,那二十年前,又是誰充當我今日的角色,去關閉的鬼門關?”
“自然是你的老師陸師道!”
果然,蕭寧已經料到,二十年前,又是在這京城之地,除了老師陸師道以外,還有誰能夠擔此大任?
“那麼,最後一問。”
“成功以後,我會如何?倘若失敗,我又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