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看的,柔軟極了,比平時的你看起來平易近人太多。”唐朝低聲說。
兩人默契的沒有就這個話題往下說,唐朝也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沒有接著說。
因為人多而且明天開學,幾人都沒有打算在山上過夜,劉冉開車載大家回家,唐朝有些睏倦,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楊豈還在倒時差,倒是精神格外的好。
“明天要檢查暑假作業,你做完了嗎?”
楊豈微頓:“檢查?不是發回去看看的嗎?”
唐朝無語:“行。那你看了嗎?”
楊豈沉默的瞥了她一眼。
他會看才奇怪,平時的作業都不見他認真寫過,別說是這個了,而且他還回了ada。
“開不開得了學,這也佔很大一部分好嗎?”“嗯。”楊豈點頭,認真的開始想到底是留下來更好還是回ada更好,很明顯,他留下來可能連學都開不了,毫無意義。
唐朝靠著椅背淺眠,聲音低壓著:“高中最後的一年,真希望還能和你做同桌。”
大學是個分水嶺,唐朝很清楚中戲或是無論哪個表演方面的學校都沒有天文學,反之亦然,高中畢業,他們勢必要分離的,最多能待在一個城市而已,畢竟C國理科方面最好的學校依然是首都。
算起來,高三雖然開始難熬了,但也是最後一年身邊還是熟面孔的時間。
迷迷濛濛間,唐朝似乎感覺到楊豈湊近了自己,像是說了句什麼,又似乎沒有說什麼,很快他就退開了,車廂裡響起壓低的交談聲,他在和劉浩說什麼。
“到了。”唐朝被拍醒的時候有點迷茫,瞪著眼睛看了楊豈好一會兒,意識才開始緩慢的回籠。
“不是應該先到你家嗎?”
楊豈面色不改,背後的劉浩臉色很差,看見唐朝眼神瞥過來才勉強扯了下嘴唇,皮笑肉不笑。
“怎麼了?”楊豈跟著唐朝下了車,扯了扯捲髮,拉直它之後鬆開手,發須顫顫巍巍的抖落幾下,又恢復卷度,少年意味十足。
唐朝還有點懵,看了他一會兒老實的搖頭。
“你倒是難得這麼乖。”楊豈把唐朝送到樓下,站了一會兒突然伸手抱了抱唐朝,低低的嘆息了一聲,“算了,都一樣。”
什麼都一樣?
沒等唐朝問出口,楊豈已經轉身了。
“不是——你倒是把話說明白啊。”
楊豈回頭看了唐朝一眼,波光流轉的月色之下,唐朝突然想起來那句詩——“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可惜沒有雪色。
但周遭的隱約燈光安靜而永恆的照耀著,依然不掩光輝。
長的好看的人,還真是得天獨厚。連耍賴都讓人不忍苛責。
“那明天見?”
楊豈這回沒有回頭,只是朝後揮了揮手,寬寬大大的軍綠色T恤被風吹拂著,洩露出少年人修長瘦弱的體型。
不知道為什麼,一股莫名其妙的洶湧情感突然充斥滿了唐朝的心口,讓她一瞬間陷入空白裡,什麼都沒法想,眼裡只有這抹身影。
枯燥的生活似乎因為這個人,有了些不一樣的期待感。
“我可是看見了。”唐倩坐在陽臺上笑著說,眼神有些飄忽,臉上還泛著淡淡的紅暈。她似乎剛剛洗過澡,髮尾潮溼,桌子上放著一瓶只剩一口的氣泡酒,腳邊還零散的扔著些紅酒的酒瓶。
打眼一看唐朝就認出來是唐毅收藏的酒,一般唐毅都只是淺呡,杜絕牛嚼牡丹。
唐朝數了數日子,對唐倩敗家並且頹廢的狀態接受的很自然:“這麼晚了還不睡?”
“要是睡了都看不見了。”唐倩仰面躺進藤椅,微微眯著眼睛打量唐朝,“我們Dasiy原來也快成年了?”
平時唐倩從來不喜歡叫唐朝的英文名,往年這個時候,唐朝也從來不會晚睡打擾唐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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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個例外。
唐朝站了一會兒,往唐倩走去,將手伸向氣泡酒,被唐倩拍了下手背:“成年了嗎你,就想喝酒。”
“就幾口,又沒什麼。”
“幾口也是酒。”一般這樣的原則性問題,唐倩從不讓步。
唐朝在她對面坐下,嘟噥說:“再過幾個月我就十八歲了,這有什麼。”
“差一天沒成年也是沒成年,沒成年就是不能喝酒。”唐倩喝了口酒,微微嘆出一口氣,“要是你爸爸在,肯定會護著你——不過他要是在,你估計早就在他的帶領下喝過不少酒了。”
沒有他其實我也喝過好幾次酒了,家裡有個酒鬼舅舅,藏著那麼多酒,不喝才奇怪。
唐倩突然搖了搖頭,眼眶微微紅著:“人就是不能在懵懂無知的時候遇見那樣驚才絕豔的人,容易一輩子出不來。”
以前唐朝並不願意聽唐倩提起父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夜色太溫柔,讓唐朝心境都溫柔下去了,於是她問:“他真的值得喜歡嗎?喜歡這麼多年?”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就是忘不掉。”唐倩說,“朝朝,總有一天,你也會遇見一個讓你一輩子都不捨得忘記的人,到那時候,你一定會明白我。”
她眼神格外的溫柔,因為微醺,甚至帶著迷離水光:“只是你還需要時間。”
唐朝堅定的搖頭:“我不會把自己的一輩子賠給一個不能陪我一輩子的人,就算他是英雄,也不值得。”
“那你想要什麼?”唐倩沒有生氣,甚至帶著笑意的看著唐朝,誘導似的問,“一個平庸的人?除了陪在你身邊之外,什麼價值都沒有的人?”
“當然不是——”
唐朝說不下去了,她自己也毫無頭緒,她到底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
唐倩自然明白唐朝現在什麼也不確定,她溫柔的笑看唐朝:“如果不是一個平庸的人,他肯定無法一直在你身邊,你隨時要做好他不在,而你需要承擔一切的準備。”
“朝朝,除了愛情,我們的一生都還有無數需要獨自完成的事情,我不是因為他才杜絕所有男人,我只是除了要做的事情外,真的沒有餘力去愛一個外人了。”唐倩說,神情複雜,唐朝完全分不清楚此時的唐倩到底是什麼樣的感情。
或許唐倩自己也不知道。
“嗯。我明白。”唐朝多多少少是知道唐倩怎麼把自己搞得這麼忙碌的,除了花店外,她依然寫歌,除此之外,她還畫些日常在微博連載,偶爾還接別人的約稿,守店的時候大多時間都用在這上面了。
要是這樣還能騰出時間愛別人,那也真是精力旺盛。
但是,唐朝有時候看著唐倩形單影隻,就總是在想,要是她身邊有個人陪,那該多好。
於是,唐華催婚手段頻出的時候,唐朝一直只是中立派。
“晚安。”
即便唐倩是母親,大多時候,唐朝依然不會過多打擾她,那些刻苦銘心,是唐朝無法感同身受的。
“暑假玩得開心嗎?”姜巖在楊豈的位置上坐下,看了唐朝一會兒,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走向自己位置了。
“你幹嘛啊?被我始亂終棄了?”
姜巖嘆氣:“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
還沒等唐朝想明白,蘇哲就捧著箱子來了。
他也換了個髮型,原本的頭髮留長了,綁了個小揪揪,看起來像是大學生,格外青春。
底下覺得新奇的學生都在起鬨,哪有人見過老師留長髮的?
又酷又好看。
“老師,你好帥啊!”
蘇哲不好意思的笑,伸手摸了摸腦後的小揪揪,眼睛彎彎的:“我愛人想剪頭髮,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非要我留長髮,然後我和他的髮型就掉了個了。”
“師母也太酷了吧。”姜巖嘻嘻哈哈的說,摸了把自己的髮型,“估計和我同型別。”
齊昊嘲笑她自戀,蘇哲那麼好看,肯定師母更好看,哪和她一樣是個假小子。
姜巖不服氣,她難道不好看嗎!
直到快放學,楊豈還是沒有來,唐朝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蘇哲也沒說楊豈到底是請假還是怎麼樣。
“老師。”領完書之後,唐朝揹著包追上準備走到停車場的蘇哲,“楊豈呢?”
蘇哲頓了下,聳肩說:“我正打算去楊豈家家訪,今早接到他爸爸的電話,說他要回ada了,讓我們辦一下移交學籍的手續,但楊豈始終沒接過電話,我覺得他父親說的未必代表楊豈。我就想和楊豈通話,他父親說——”
“說什麼?”
“楊豈單獨一個人住,他也沒有楊豈的電話,住址倒是有。”
唐朝一下子把所有不對勁的地方串起來了,譬如楊豈在她問及父親的時候總會閃躲,譬如他總是吃外賣,從沒有帶過午餐去,譬如家長會的時候,他家人總是有事來不了。
“你要一起去?”
唐朝有點想,但是她不確定合不合適。
“如果你在場,我可能沒辦法好好和他聊。他會顧忌你。”
蘇哲拍了拍唐朝:“你在車裡等我?中午剛好一起吃飯。”
“那,我在車裡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