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話我們就回了好嗎?”唐朝一邊回懟,一邊抓過楊豈的手看了眼時間,還真五點多了,難怪都打電話來催了。
“回吧。”楊豈看了三樓的觀星臺一眼,眼裡的不捨依稀可辨。
唐朝善解人意的說:“下次再來也是一樣的,雖然週末人多。”
這時候已經不早了,得加快腳步回去才不耽誤大家的時間,唐朝想起尹薇陰陽怪氣的話就牙酸,真是奇怪,楊豈陰陽怪氣的時候唐朝還覺得有趣,怎麼尹薇陰陽怪氣她就覺得煩?
難道真是同性相斥異性相吸?
也有可能是顏值的問題,楊豈雖然是男孩,但長得實在可以用漂亮兩個字來形容,即便髮型凌亂無章法,那一雙黑沉的桃花眼加上筆挺俊雅的面孔,依然能輕而易舉的讓人忽視他不妥的地方,光為他的顏值搖旗吶喊。
更何況他的身體比例很好,腿長與腰身長度給人一種極其舒服的感覺,不管是穿抹布似的藍色校服還是髒兮兮的白T,依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少年感,乾淨奪目。
這大概就是得天獨厚的“美貌”。
不過前提是他不開口。
“怎麼,真看上我了?”楊豈側過身看唐朝,校服外套鬆鬆垮垮的搭在手彎裡,又像流氓又不像流氓。
他頭髮太長了,再不剪教導主任就該點名批評了。唐朝突然這麼想著,難得沒有開口回懟。
楊豈覺得奇怪,仔細看了唐朝幾眼,收回視線的時候突然頓住,腳步也停了下來,那雙帶著溫度的黑沉眼眸瀰漫著稀薄的冷意。
什麼情況?變臉變的這麼快……唐朝循著楊豈的視線看過去——金姚和博濟。
金姚高三,已經沒有什麼課外活動了,今天原本應該穿著校服在教室上課才對,但他卻一身便服,白T牛仔褲。頭髮染成栗色,劍眉杏眼,抿著唇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叛逆少年,還有幾分好看,正是當下女孩子們最喜歡的桀驁人設,似乎沒有什麼罪大惡極的。
跟在身後的博濟,老老實實的穿著校服,和金姚隔出幾步的距離,正低著頭,他這身校服年歲不小,已經很舊了,白色的部分更是有不可避免的曬痕,和人模狗樣的金姚站在一起,落了不止一程。
“不是說要集合回家了嗎?”為什麼又出現在這裡?而且還在往反方向走。
楊豈皺緊了眉。
“我帶電話問問張洋。”
金姚他們已經拐過了十字路口,往對面的中心北路去了,很快就沒看見人影了。
“得先問清楚情況。”唐朝一把扯住楊豈的手臂,制止他要跟上去的意圖,“而且現在是紅燈,等到綠燈的時候,他們已經不見人了,那邊通往小巷,七通八達,找不到人的。”
楊豈掙脫唐朝的手沒有搭腔,恰逢其時,張洋接電話了:“沒看見我們?就在門口——”
“博濟呢?”唐朝一邊盯著楊豈,打斷張洋的話問。
張洋頓了頓:“博濟?剛剛還在——齊昊,看見博濟了嗎?”
“博濟先請假回去了,好像是家裡有事,他叔叔來家裡做客吧好像。”班長趙藝小姑娘細細軟軟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
齊昊嘻嘻哈哈:“以後什麼事情問班長大人好了,小道消息給我第一手?”
似乎又逗得趙藝臉紅不說話了,張洋像是走到了一邊,安靜了不少:“怎麼突然問起博濟?”
唐朝正要彙報前線的一手訊息,突然瞥見楊豈要往中心北路走了,連忙拔腿追上楊豈,一邊準備掛電話:“以後和你解釋。你向蘇老師請假,我和楊豈家裡也有事,現在已經自己搭車趕回家了,到時候讓家長打電話給他核實——我掛了——”
“楊豈!”唐朝一把拽住楊豈垂落的校服袖子,差點扒了楊豈的衣服,拉慢了他的腳步之後才鬆手,“你就不能進退都和你的戰友知會一聲嗎!”
楊豈絲毫沒這個意思:“原本就說了不讓你管這些事。”
“你能管我怎麼就不能管?”
“沒說你不能,只是不讓。”
“你憑什麼不讓?”聽著楊豈寡淡的語氣,唐朝心火就開始燒了,什麼人啊,要不是她走後門解圍,今天就能記個大過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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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
唐朝立馬炸了:“女孩子怎麼了!你敢管校霸我就不敢了是嗎!”
楊豈的腳步緩了緩,扭頭看著唐朝,那雙黑沉的眼睛裡沉澱著唐朝沒看懂的情緒,一會兒後,他重新往前走,沒有絲毫異樣:“算了,我說不過你,隨你吧。”
說不過我?平時天花亂墜就知道嗆我的是誰?
這邊的巷子唐朝有點熟,但又不是很熟,這種要熟不熟的認識度最致命,因為自以為對的路總是會錯,於是拐來拐去之下,唐朝不負眾望的帶著楊豈迷路了,別說金姚他們的影子了,現在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
“相信你就是個錯誤。”楊豈掏出手機,決定相信導航。
“這種老城區的巷子,地圖能有才奇怪。”唐朝看著巷口的路牌,朝陽西路……什麼時候有個朝陽西路了?
就算有,也不會在中心北路後面吧?朝陽廣場在幾個街區之外的地方啊。
“我去問路。”唐朝打量了幾眼那個路牌,嶄新的一塊路牌,深藍色的漆完全沒有掉色的意思,雖然唐朝沒有仔細觀察過路牌釘在牆上是怎麼釘的,但是她也確定,不會用這樣輕而易舉就會掉的普通釘子。
得用圓頭的長釘。
唐朝試探性的撥了撥路牌,右下角的釘子一下子就掉出來了。
“不是去問路嗎?”楊豈說。
“急什麼——喏,人這才來。”唐朝笑盈盈的靠近路過的一位母親,她正推著嬰兒車,看起來很年輕,應該是頭一回做母親,“姐姐,你知道這裡是什麼路嗎?我們玩著玩著迷路了,不知道怎麼走出去。”
漂亮的小姑娘和俊朗的少年結伴,總是很容易得人好感,加上唐朝嘴甜,年輕的母親笑著給唐朝他們指路:“這裡是環城路和中心北路交接的地方,怎麼叫都行——”年輕的女人看見了那塊要掉不掉的路牌,疑惑的說,“奇怪,朝陽西路早就沒了,這是誰貼在這的?”
唐朝微頓:“什麼叫沒了?改名了?”
“算是吧。”年輕女人說,“不過朝陽西路也不在這,在郊區正在建的新城區那邊,據說是發生了火災,又是老房子了,燒起來格外快,死了不少人……那些地產商怕晦氣,就都不叫朝陽西路,改叫交東西路了。誰在這釘這個路牌啊,是惡作劇吧?”
死了不少人?唐朝遲疑了一下:“那,姐姐,最快到交東西路的公交是哪路啊?”
“那邊在施工,還在修地鐵,公交車繞的可遠了,打車最快。”年輕的母親想勸他們別往那邊去,畢竟死了那麼多人,而且現在人煙稀少,出點什麼事就不好了,但孩子突然哭鬧起來,她注意力就全到小孩身上了,等安撫好孩子,兩個小孩已經不見了。
可別出什麼事才好。她不無擔憂的想。
“你聽得懂她說的話嗎?”那個姐姐應該是S市邊郊土生土長的人,說話的口音有些重,唐朝聽著都有些費力,別說是楊豈了。
楊豈老實的說:“沒怎麼聽懂。”
就知道。唐朝盡職的當起小小翻譯官來,解釋清楚後說:“以前的時候,齊昊跟我提過一嘴——”
楊豈看向唐朝。
“博濟的父母死於火災……應該說是,全家除了博濟和奶奶之外,所有人都死於火災。”唐朝抬手把計程車上的暖氣關了,降下車窗看著外面掠過的風景,“具體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
“你是指交東西路?”
“我不知道。”唐朝捏緊了車門扶手,“朝陽西路的牌子,讓我有點在意。”
金姚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戳人軟肋,討厭至極。博濟的軟肋是什麼?他是個好強的人,除了迫不得己要競選助學金之外,他從來不表現出自己家裡的窘迫,甚至不喜歡提及自己已經算是孤兒的身份。
他的軟肋,一定是意外逝世的家人。
一個不僅有極強自尊心,還有毋庸置疑的正義感的人,是最容易被傷害的。
這就很要命了。
也不知道他得罪金姚的程度,到底是多少。
“你很瞭解金姚。”
唐朝面色不改,手指卻摳住了座椅的軟皮:“那當然了,畢竟從小到大都是一個學校的。”
“嗯,也是。”楊豈別開頭沒再問。
沉默了一路,車輛的顛簸將唐朝晃回神,往窗外一看,路邊盡是廢棄的矮樓,門前的雜草已經快要高過瓦片了,木門上的灰色塵土厚的幾乎將門漆顏色蓋了下去,已經廢棄很久了。
再往前,一排排建的極密,各自都有不同程度黑灰色的建築就映入了眼簾,楊豈也挺直了背,和唐朝一樣扒在窗戶邊看外面拆了一半的建築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