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不遠處傳來一陣草木的簌簌聲。
一名從外觀上來看和女性人類相同，但體表覆蓋著一層細密的乳白色鱗片，身後有一條粗壯的尾巴，頭頂白色龍角的生物出現在沙文的視野中。
尚未靠近篝火。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詭異的綠色光芒。
這特麼的是個什麼東西？
定睛一看，沙文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幻境中見到的那個半人半蜥蜴的怪物。
“你是卡琉斯？”
種種跡象表明，站在他面前的生物很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生命巨龍。
“你們不是在找我嗎？所以我來了。”
直白的回答讓沙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些什麼。
因為按照傳說，卡琉斯的開場白不應該更加富有詩意，玄之又玄嗎？
譬如，‘背負著使命的人類啊，我等你們很久了。’
諸如此類，聽起來就覺得高大上的臺詞。
這種彷彿夜晚出來散步，然後遇到老朋友一樣，侃侃而談的語氣和姿態是怎麼回事？
“呃...你怎麼知道我們在找你？”
“你們在我家附近休息，出於好奇，我在很遠的地方偷聽了你們的談話，呵呵，又是遵循傳說來尋找我的可愛傢伙。
說吧，你們找我又有什麼事？”
“這裡是你家？”
“當然，整個埃爾特拉群山都是我的家，原本我還想著帶你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好讓你們離開後續寫關於我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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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奇怪...沒人能夠抵抗我的沉睡術才對，你是怎麼辦到的？”
沙文藉著火光打量站在自己面前，身高和體態與普通人類女性差不多的蜥蜴人。
她一隻手叉在腰間，身後粗壯的尾巴輕輕擺動，細長的金色瞳孔和冷血動物一樣。
仔細分析她剛才說過的話。
沙文摸了一下鼻子，尬笑道，“我們來找你，是想得到一些真實之泉。”
“真實之泉可是非常珍貴的東西呢，你想用什麼來和我交換？靈魂？肉體？”
“呃...你是來自煉獄的魔鬼嗎？”
“呵呵，我逗你玩的。”
她走到房子邊上往裡面看了一眼，笑道，“我的計劃原本是多麼完美，可惜卻被你破壞了。
不過你的靈魂讓我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
一個潛藏在我的記憶中，不敢回想的可怕傢伙。”
此時在沙文的系統視野中，卡琉斯的面板屬性呈現在眼前。
名稱：卡琉斯
種族：人類巨龍混合體（超六階）
年齡：36711
主職業：無
副職業：小說家
好感度：0
生命力：10000%
被對方的實力嚇了一跳，眼角不自主的抽搐一下。
沙文繼續尬笑道，“什...什麼可怕的傢伙？”
卡琉斯突然走過來，抓著沙文的肩膀，在他的面前使勁嗅了嗅。
眉頭一皺。
“沒錯，就算過去了這麼久，依舊如此熟悉，那個曾經支配阿拉亞世界的可怕傢伙。
你和它是什麼關係？！”
“呃...”
沙文往後退了一步，心道，這傢伙該不會是說那個叫魯維克的邪惡生物吧？因為他來到這個世界才短短一年多時間，怎麼可能有一位活了幾萬年的老相識。
“難道你是指那個叫魯...”
沙文還沒說完，這只蜥蜴人彷彿炸了毛的貓，慌忙伸手堵住他的嘴，
驚恐不安，神經兮兮的說道，“你知道他的真名！對不對？！老天，千萬不要說出那個名字！
一定記住，千萬千萬不要直呼它的名字！”
短短的幾句對話，沙文彷彿被拉入了一個克蘇魯的恐怖世界中一般。
看到她這幅樣子，沙文頓時就想到許多神話體系中存在的‘不可直呼其名者’。
這裡的‘名’指代其真名。
一旦說出口，便會被那些神秘的存在感知，其後，後果自負。
此時沙文的思緒有些混亂。
因為系統中明確的對‘魯維克’這一存在給出了解釋。
單是一條來自其他宇宙，所有宇宙中最邪惡的生物一條，就足以說明，最好不要去嘗試作死。
就以多元宇宙的世界觀分析，能被冠以這種名號。
可想而知，對方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不過最讓沙文沒想到的是，卡琉斯鬆開堵住沙文的手，發春般自言自語道，“不知道什麼時候它才會回來...”
似乎意識到自己面前還站著別人，急忙輕咳一聲說道，“算了算了，畢竟它在這個星球留下不少東西，能得到饋贈也是你的運氣。
迴歸之前的話題，你們不是想要真實之泉嗎？
十萬金幣或者分期付款，我就賣給你們一小瓶。”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完全超乎了沙文的想象。
且不提，究竟是什麼樣的恐怖生物能把一隻超六階的人類巨龍混合體嚇到炸毛，並且還一副患上斯德哥摩爾綜合症的樣子。
為什麼傳的神乎其技的傳說。
‘她會主動來見你們。’
‘四個條件。’
‘純潔的高貴靈魂。’
現在一看，似乎完全就是張口就來。
沙文原以為得到真實之泉需要經歷種種考驗，或者超越自我之類的東西，沒想到對方張嘴要價，十萬金幣一瓶。
還擺出一副，你愛買不買，獨此一家的模樣。
卡琉斯當然注意到了沙文驚愕的表情。
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哈哈，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沒錯，那些傳說都是在我的威逼利誘下，讓見過我的人編出來的！
嗯...不過也有一兩個單純的傢伙，真的就相信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讓沙文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彷彿單純好奇的他，去飯店要了一份翡翠白玉湯。
滿懷期待下，端上來卻是一盆白菜豆腐大亂燉。
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看著卡琉斯，心道，玩還是你會玩！在下佩服！
敢情那些傳說全都是瞎編出來的，難怪西耶王后沒有做太多解釋，就讓他們來西大陸找卡琉斯。
因為只要踏進埃爾特拉山脈，就算進了人家的地盤。
想不想見你，全看心情。
“當然，完成這筆交易後，你可不準把這裡的事情說出去，明白嗎？而且還得把傳說故事潤色一下。
為了延續這個故事，我可是籌備了一千多年呢。”
雖然卡琉斯臉上帶著微笑，但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差把刀放在沙文脖子上了。
典型的你敢說出去，我就殺了你。
不過讓沙文有點在意的是她人類巨龍混合體的種族。
字面意思來看，多半不會是人龍雜交出來的產物，畢竟有生殖隔離放在那，一個卵生，一個是胎生，現實和想象有很大差距。
或許使用了某種不知名的黑科技，強行把人類的基因巢狀進巨龍的基因結構裡面？
這也只是一個猜想而已。
聯想到她和那名邪惡生物之間的聯絡，說不定卡琉斯本身就是非自然降生的人造產物。
沙文看了一眼揹包，說道，“我們怎麼可能隨身攜帶十萬金幣...”
“那就分期咯，我又不著急，你們什麼時候把錢湊齊了，我就把東西給你們，不過別擔心被騙，雖然我急著用錢，但還不至於自砸招牌。
畢竟，但凡來找我的傢伙，除了可愛的冒險者們，其他都是想買真實之泉，也不差這十萬金幣。”
沙文驚了。
“急用錢？”
“對啊，上次賺到的十萬金幣早就被我輸光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每天就待在這種地方睡覺吧？！
老天，我又不是木頭做的。
哦......你一定是在懷疑我的外表。”
話音落下，只見她體表的乳白鱗片漸漸隱去，隨後只用鱗片包裹住關鍵部位，然後在一個如同四次元口袋的地方翻找一會，取出一套長裙換上。
“現在看起來是不是舒服多了？嗯...原本我是想用巨龍形態見你們的，沒想到卻被你撞破了。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你敢說出去，我就扭斷你的脖子。”
沙文盯著變成人類少女模樣的卡琉斯，面容和身高都很普通，屬於放進人群中就會消失在裡面的型別。
麵皮抽搐一下，說道，“十萬就十萬，東西呢？”
卡琉斯打量著沙文，“你現在就能拿出來嗎？”
“當然。”
“呵呵，我早就猜到了，跟我來吧，你的同伴在這裡睡覺不會有危險。”
隨後她伸手抓住沙文，笑道，“準備好了嗎？”
不等回答，只往前走了一步。
沙文眼前的景象瞬間變換。
來到了彷彿是地下洞窟的地方。
牆壁上的熒光植物照亮這裡，藉著光芒可以看到不遠處是一個典型的人類鋼鐵建築，甚至整體造型都很有科技的前衛感。
體型不大，就和一幢獨棟別墅差不多。
一邊往裡面走，卡琉斯說道，“這地方除了我以外，其他人無法進入，不過現在看來，你應該得到了一點它的靈魂碎屑，對嗎？
不過也不用擔心，那家夥的真正本體可沒有靈魂，否則沒人敢竊取他的力量。
那些碎屑只是他的人類複製體遺留下的，蘊含的力量對它而言只是滄海一粟。”
似乎是開啟了話癆模式，卡琉斯喋喋不休的給沙文講述著‘魯維克’曾經留在這裡的發生過的事情。
直到他聽到一件令人不寒而慄的事情。
“哈哈，你一定很好奇，聖堂、煉獄和深淵都是從哪來的？這個秘密我可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
他們的頭兒，和我一樣，都是同一批次的試驗品。
當然，永夜迴廊裡的那個女人不算，她和你一樣，不過肉體和靈魂被那位大人的力量侵蝕了。
虐殺天使則是一個失控的傢伙，因為好奇沾染到那位大人的本源力量，整個人都變成了瘋子。”
兩人停在實驗室門外。
卡琉斯長舒一口氣，對沙文笑道，“和別人分享秘密的感覺真好，對嗎？來自其他宇宙的小家夥。”
甚至這個老怪物還衝沙文調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當然，我原本也不是生活在阿拉亞，見識多了，也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開啟鋼鐵鑄造的厚重大門。
卡琉斯感嘆道，“一晃眼三萬年過去，那位大人恐怕早都把這裡遺忘了，聽到這些是不是會讓你感覺到自身的渺小和無力？
哈哈，我之前也一樣。
不過也不要氣餒，在我們的宇宙，強大到可以跨越星球旅行的文明和生物都已經被那位大人吃掉了。
阿拉亞可是目前唯一存活的最先進的宇宙文明。”
說著話，她在一旁的櫃子裡翻找了一會，取出一個小瓶子拿在手中。
“至於打破宇宙規則，肆無忌憚的穿梭，哈哈，你和我就別想了，這麼做的人可沒一個有好下場，除了那位大人以外。”
把藥水瓶遞給沙文。
“當然，也不存在什麼真實之泉，那都是我編出來嚇唬你們的。
這個藥水的作用是洗滌靈魂，當初它用來清理意識混實驗體時留下來的，現在還剩下好幾箱，足夠你們用上萬年了。”
見沙文一直不說話。
她笑道，“看來是我分享的秘密嚇到你了，可憐的小家夥。”
抓住沙文的胳膊，眼前景色再次變換，兩人重新回到地面。
此時，夏洛特三人還在呼呼大睡。
卡琉斯笑道，“十萬枚金幣，東西就歸你了。”
此時沙文的心中，豈止是震驚能形容的。
這簡直就特麼的是震撼到無與倫比！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來到這個落後的世界，易考系統就能為所欲為，但聽卡琉斯這麼一說。
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
那個叫魯維克的傢伙果然不是什麼好惹的存在。
不！
應該說，根本就是惹不起！
聽聽她說的話，所有能夠星際旅行的生物和文明全部被吃了？！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聯想到系統中同化的選項，沙文不禁為自己當初的選擇捏了一把汗。
如果真的選擇蛻變和進化，天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面對這種涉及到我是誰一般的哲學命題，沙文並沒有超越一切的巨大野心。
或者說，正如卡琉斯表述的那樣。
漫長，並且不死的生命就像一道詛咒。
簡直和伊塔梅爾當時的說辭一模一樣。
人類夢寐以求得永生，似乎真正實現的時候，不是什麼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