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胡謅亂造，想要從哪兒跌倒就從哪兒爬起，但他一介文弱書生，還能銘記於心的物理定律，也就只剩下能量和質量守恆定律了，畢竟這兩個定律基本一致，很容易記得。
不過夜初的這一頓返璞歸真的強詞奪理卻讓方強有些刮目相看，就連燕青山也很吃驚，不知道夜初是不是受了他外甥的影響，居然開始研究起物理知識了。
夜初停頓了一下，見著方強有些意外的表情，內心很是得意，不想要錯過這麼完美的機會，緊接著再度開口道：“退一步講，即便是那消失的幾十克靈魂能夠獨自存在並且運轉，那麼它又是如何講麥小超殺死的呢？
你也說了，消失的只有幾十克的重量，而我們找到的兇器卻重達幾百克，這相差了十幾倍的距離，試問，靈魂又是如何將兇器給托起的？你可別告訴我什麼槓杆原理啊，你自己明明親眼看到了是李小玲‘拿著’刀捅死了麥小超，如果是利用槓杆原理的話，那你還能看得見李小玲拿刀？
最關鍵的是，你剛剛說人死後消失的幾十克重量靈魂是以額外的形勢存在著，以我們目前的科技水平很難檢測到，更是肉眼看不到也摸不著的。那麼請問，在不經歷質變的情況下，它又是如何演變成李小玲生前的模樣讓你看到的呢？方強同學！”
人最害怕的就是走進死角，尤其是走進了死角之後突然間發現，這個死角並不是自己的出路。
如今本就思想脆弱的方強突然間被夜初一頓亂七八糟的忽悠，利用物理學的基本常識打破了他堅信已久的概念，頓時間，方強心慌了，直直地搖著頭說不出話來。
“這……不！這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燕青山見狀突然哈哈一笑，朗聲道：“怎麼不可能？如果都像你說的，死了的人還會出來殺人，那麥小超的靈魂咋不出來給我們報個信兒呢？真是！”
夜初趁熱打鐵，立馬介面道：“所以方強，如果你在案發當天確實是看見了李小玲殺死了麥小超，那麼我敢肯定，一定是有人知曉了你們從前的事情，利用李小玲這麼一個人當作煙霧X彈，用視覺感官麻痺了你的理智，讓你以為這起兇案就是李小玲做的！
到了這個時候，我想，你也應該告訴我們關於你、麥小超以及李小玲之間的事情了吧！”
“嗬……你！你怎麼會知道李小玲的死和我們有關？你怎麼知道的？”
夜初愕然，他只是詐和而已，可從來都沒有說過李小玲的死和方強、麥小超有關啊！突然間，夜初發現，只要是脫離了物理學原理的對話，方強就會顯得脆弱得不堪一擊，只要是進入了對方的領地，什麼話都不用多說，一些稍加暗示的引導，方強就會悉數告知。
不過夜初的這種淡定在燕青山那兒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乍一聽見方強說李小玲的死和他倆有關之後，燕青山再度繃直了身體，無縫銜接地吼了句：“你說什麼？
李小玲的死和你倆有關？你們……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或許是燕青山的怒吼在方強這兒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是以當燕青山聽到這則訊息後的憤怒並沒有延伸到方強這邊。
方強很是木訥，深呼吸放鬆了之後頹然開口道：“初中時候的事，都幾年了。”
就只是這一句，方強便沒了下文。夜初和燕青山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疑惑，敢情到了敘述這些可能與案件相關的往事之時，方強就成了一隻牙膏，你若不擠，他就不說，說多少，還得看你擠的力度有多大。
燕青山眨眨眼，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然後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隻小型的錄音筆來，眼尖的夜初發現，那錄音筆竟然連裡層的包裝都還沒撕開，看來還是個新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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搗拾好自己的錄音筆之後，燕青山輕輕地哼了哼，理了理喉嚨，開口道：“方強同學，那麼，你就說一下，李小玲是在你們初中時哪一年死的吧！你剛剛說她的死與你和麥小超有關，具體是怎麼一回事，你都好好地說一下。”
見到燕青山這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之後，夜初迅速將自己的有利位置讓了出來，這點兒眼力見他還是有的。
燕青山也沒拒絕，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夜初方才的位置上，也不管病床上的方強到底是什麼表情。
待燕青山都坐定了有一會兒了，方強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也就是初三臨近中考時候的事情。那時候老師把我們一個班的學生分成了好幾個組，每個組的同學除了要完成各自的課業之外，還要幫助小組裡的同學，實行整組實力提升，每個月都會用小考來檢驗一次。
我們小組裡有七個人，李小玲是我的同桌，也在我們這個小組裡，但是她偏科非常嚴重，文科的成績很好，可是理科的成績卻是差得一塌糊塗。”
“麥小超也在你們這個小組嗎？”
方強的敘述剛一停下來，已經掌握好規則的燕青山就迅速開口接話，補充追問方才方強話中的一些不盡之處。
方強聞言點點頭，“在的，我們三個人是一個小組的。”
燕青山也點點頭，開口道：“也就是說，李小玲的死是在你們班級分組之後的事情，難道是和李小玲的理科成績有關？”
嘆了口氣，方強閉著眼頹然地再度點了點頭，回答道：“因為李小玲的家和我們的家住在同一個方向，而小組裡其他四個同學的家是住在其他的方向，所以幫助李小玲提升理科成績就成了我和麥小超的任務，李小玲也可以幫助我們提升一下文科的成績。
那天，我們像往常一樣留在學校裡複習，因為第二天有測驗考試，所以我們就多複習了一陣，等我們離開學校的時候天就快要黑了。後來我們騎著車到了岔路口就分開了，分開之後不久，麥小超發現李小玲的練習冊還在他那裡，所以我們趕緊調頭想去追李小玲……”
“然後呢？發生了什麼？”
方強痛苦地閉著眼，雙手狠狠地在面上搓揉了一陣，開口道：“後來我們，拐進小巷快要追到李小玲的時候，卻……卻發現有幾個男人正圍著李小玲，凶神惡煞像是要搶劫的樣子。
我們當時害怕極了，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生怕把那幾個搶劫的人給引過來了。麥小超說那幾個搶劫犯應當是搶了錢之後就會放李小玲走的，如果我們過去的話搞不好會被打，也會被搶。所以……所以……”
說著，方強抽泣著就有些說不下去了，燕青山聞言青筋暴露，咬牙道：“所以，你們兩個就跑了？然後也沒有報警！結果，李小玲就被那幾個劫匪給殺死了？是這樣嗎？”
方強嚶嚶地將身體蜷在一起，埋著頭哭了好一陣，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待他的情緒稍微穩定下來之後，才開口繼續說道：“第二天測驗考試都完了，李小玲也沒來，不止如此，接下來的好幾天李小玲都沒有到學校來上課。我們以為李小玲是因為被人給搶了所以心裡難過，才想在家裡休息幾天的，可是……
後來，我們才曉得，李小玲就在那天，遇害了！她的屍體被發現在了不遠處公園的湖裡，聽說，警察經過屍檢後，發現李小玲在死之前還有被性侵的跡象！嗚嗚嗚……都是因為我們，是因為我們李小玲才會被那群混蛋給害死，是我們間接害死李小玲的！嗚嗚嗚……”
聽到這裡，燕青山無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想要狠狠地拍打眼前的這個人，但是理智又告訴他，這些都早已經是往事，是眼前這個人所犯下的失誤性錯誤而已。一聲長嘆，燕青山拉了拉自己的衣領想要透氣，除了嘆氣，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夜初站在一邊聽見這些話也很難過，雖然方強的話裡並沒有說明李小玲當年是遇見了幾個劫匪，但是就李小玲遇害的這個結果來看，想必她當初定然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這樣的一個花季少女就這麼煙消玉隕，怎能不讓人心痛。
忽然，夜初想到了宋渝之前說過的一個問題，開口問道：“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和麥小超後來的性格才會轉變。我聽宋渝說，你們倆從前在學校裡的時候還是相當活潑的，根本就不像現在這麼沉默寡言。”
聞言，方強根本就無法顧忌，只顧著自己嗚哇哇地痛哭著，想必這麼些年將這個秘密憋在心裡，任誰都會性格大變。
過了好半晌，方強才漸漸緩和過來，顫聲道：“麥小超和我自從得知了李小玲遇害的訊息後，就害怕那天我們曾經碰見過李小玲的情況會被人給發現，我們怕被人發現之後會被當做是劫匪的同夥給拉去槍斃，聽說強姦犯在監獄裡最受虐待，連警察都不會管。
後來，麥小超就說乾脆我們將這個秘密給帶進墳墓，任誰來問都說不知道，這樣，就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漸漸地，我們開始不敢和其他人多聊，生怕一個不注意會將這個秘密給洩露出去，到時候什麼都完了！”